第170章 亡靈傳詩,昔日故人

  第170章 亡靈傳詩,昔日故人

  墳頭求詩?

  這他娘的都什麼靈異故事?

  大伙兒一臉茫然地望著天真爛漫的青浣,不住吞咽口水。

  「等等……墳頭……我似乎記得……那位就葬在萬家陵?」這會兒,人群里有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傢伙,突然開口。

  「對啊!我還記得,這小丫頭當初能來合德書院,就是因為那位……託夢?」有人突然一拍腦袋,驚道!

  「還有還有!趙院長收徒時,非要把這丫頭收為那位的弟子,他自個兒只肯當師叔?」有人回想起來,喃喃自語。

  「我就說嘛!這大夏除了那位以外,還有誰能做出這般詩文!」有人舊事重提。

  「……」

  紛繁的議論之間,大伙兒的臉色越來越白。

  ——在這兒的,除了那些弟子門徒以外,大多都是曉得文聖之死的真相的。

  你要說那堂堂大夏文聖,真是莫名其妙死了,這會兒給青浣顯靈,或許還能淪為一樁美談。

  可關鍵是……不是啊!

  這位明明就是被吳庸一刀砍下了腦袋的!

  這再有什麼顯靈之事,那可就不是美談,是靈異了。

  眾人的目光,望向州牧吳庸,只看這位一州之主,眼觀鼻,鼻觀心,毫無異色。

  於是私底下的討論,愈發離奇了。

  最後竟得出一個可怕的結論。

  ——青浣上明山求詩,而那作詩的,卻是已經人頭落地的大夏文聖!

  一瞬間,誕辰上的氣氛變得詭異起來。

  眾人當即似乎沒了什麼太多別的心思,目光閃爍,若有所思。

  只有趙為先。

  露出恍然之態。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相許……原來是他?」

  只不過他低聲喃喃,少有人聽聞,哪怕聽見了,恐怕也不曉得他在嘀咕什麼。

  一段插曲,更快結束。

  隨著最後青浣的入席,合德書院院長趙為先的壽宴正式開始。

  樂師鼓瑟吹笙,弟子席地敬酒,大佬觥籌交錯,好不熱鬧,好不歡樂。

  末了,眾賓客吃飽喝足,拱手辭別趙為先,駕著馬車去了。

  只剩下那神武王,隨趙為先入了後堂,帶了兩刻鐘後,方才走出來。

  風雪飄飄,時辰已至下午。

  壽宴結束,賓客歸途。

  合德書院再恢復了原本的清淨與淡雅。

  但青浣卻被趙為先私下叫走了。

  一進門就問她,作詩之人,是否就是那被青浣稱作大人的守陵人。

  青浣也不隱瞞,點頭應是。

  趙為先聽了微微點頭,直說讓青浣下次上明山時同他說一聲。

  青浣應了,乖巧退下了。

  但趙為先的臉色,卻在青浣離開以後,變得凝重起來。

  手腕兒一翻,取出一枚血淋淋的,布滿褶皺的事物。

  長長嘆了口氣,久久無言。

  相比起金陵其他大人物的壽宴。

  合德書院趙為先的大壽,可謂是低調至極。

  除了眾賓客曉得以外,金陵的百姓大多不知曉。

  因此對於諸多百姓和底層的官吏來說,甚至壓根兒不知曉這事兒。

  但這其中,卻不包括大刑司的新任主事,陳主事。

  作為以功績頂替了原本的齊豫安的職位,主管福澤城區緝拿捕盜的主事一職。

  陳主事原本是要隨同大刑司司命一同去合德書院為趙為先祝壽的。

  但他偏偏沒去。

  為啥呢?

  自然是因為,生了案子。

  福澤城區,大通武館,生了血案。

  那館主和館主夫人等三人,在昨兒晚上,死在武館裡。

  讓陳主事頭疼得緊!

  當然,並非是案子難破。

  相反,那兇犯相當明朗。

  那晚,聽說是兵參司命的長子酒醉,行至大通武館,突然手癢,想進去過上兩招。

  這兵參司,主管金陵兵馬之事,其司命厲嘉南更是當初跟隨神武王遠征漠北的一名武將,神勇無雙。

  他的孩子曆命,從小也是騎馬射箭,樣樣精通,十來歲時就能拉滿石弓,如今更是武藝卓絕。

  厲嘉南老來得子,對這孩子寵愛得緊。

  但正所謂,慈父出敗兒。

  和何況是堂堂一州兵參司命?

  所以這曆命從小時起,那叫一個橫行霸道,目中無人。

  例如他平日裡就喜歡到處騎馬射箭,聽說不久前還將郊外一位採藥的老農當成了鹿,一箭射殺了去。

  最後也因為厲嘉南的龐大勢力,不了了之。

  言歸正傳,這昨晚得曆命,喝了酒,進了大通武館,要比武。

  可這比武之間,出意外了。

  不曉得是沒收住還是咋滴,反正這曆命打死人了。

  武館弟子,當即報了官。

  因為涉及人命案子,行兇者又是那兵參司命的兒子,陳主事不得不擱下一切事情,趕往案發現場。

  可這一去,就只看見那慘不忍睹的屍首,骨骼斷裂,刺破血肉,死不瞑目。

  而那曆命,卻早已被兵參司的人接走,不知所蹤。

  氣得陳主事那叫一個七竅生煙!

  「主事……這事兒?」一個吏目,小心翼翼問道。

  兵參司,金陵八大司之一,執掌兵權,論戰鬥力,恐怕只有那監地司能壓上一頭。

  這要是尋常哪個兵痞犯了命案,大刑司倒是不怵,但偏偏是那厲嘉南的兒子曆命!

  就讓一眾吏目感到腦殼疼了。

  殺人,按律法來說,那可是死罪!

  但堂堂兵參司司命,會坐視自個兒兒子上斷頭台?

  那肯定不可能!

  要不然就不會再陳主事趕過去之前,就把曆命接走了。

  「呼……」

  陳主事深吸一口氣,語氣猙獰冷硬:「天子犯法,尚與庶民同罪——我得罪不起那厲嘉南,總有人能治他!走,上報司命。」

  說罷,命人帶著屍首,回了。

  沒多久,整個案子的卷宗,就擺在大刑司命徐州面前。

  陳主事站在堂下,一言不發。

  這位五十來歲的大刑司命,身形瘦削,眉目凌厲,臉上布滿褶子,但那雙眼睛,好似能洞察人心。

  可這會兒,這雙眉毛,卻緊緊皺起。

  「厲嘉南啊厲嘉南……早同跟你講過,那孩子寵不得護不得……」

  大刑司命徐州捏著卷宗,嘆了口氣:「護出事兒了吧!」

  陳主事抬頭,「司命大人,您的意思是——」

  「愣著幹嘛!」

  徐州吹鬍子瞪眼兒,「捉人去啊!且不說殺人害命如何判處,先把人捉來再說!」

  「遵命!」陳主事拱手,帶人去了。

  另一邊,萬家陵上。

  對這一切,余琛倒是不甚清楚。

  他還在搗鼓那剛獲得的九幽鬼輦,在天上一圈兒一圈兒地飛。

  且說那四頭鬼馬也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當時余琛當時正駕著車,隱著身,在城外的天上晃悠呢。

  ——哪怕能隱身,他也不敢在金陵天上飛來飛去,畢竟金陵大佬無數,保不准就有能看穿著隱身之能的。

  所以他去了郊外。

  好巧不巧的,遇上一頭即將妖化的巨雕飛掠而過。

  這事兒本就沒啥,擦肩而過就過了。

  但這會兒余琛駕著鬼輦,剛解除隱身,想下地歇會兒。

  被那巨雕發現了!

  這可就不得了了。

  那巨雕嘶鳴一聲,撲殺過來。

  余琛正準備出手驅趕,就見那四頭鬼馬其中一頭,前蹄一踏,砰一聲踏在那兇惡巨雕身上,給人家骨骼翅膀踩得稀巴爛!

  然後一馬一口,硬生生給吃了。

  看得余琛頭皮發麻。

  末了,打了個響鼻,跟啥也沒發生一樣,繼續拉車。

  一直到黃昏時。

  余琛才意猶未盡,回了萬家陵上。

  正準備燒菜做飯呢,突然心頭一個咯噔,有種不祥預感!

  果不其然!

  「看墳的!看墳的!咱來了哈哈哈哈哈!」

  余琛:「……」

  這熟悉的聲音,這巧合的時間點,這每次都能趕在他動筷子之前上山來的傢伙!

  還能是誰?!

  姬丘!

  他來了!

  余琛翻了個白眼。

  好傢夥,這都躲到金陵來了,還是得被蹭飯是吧?

  他嘆了口氣,推開門。

  頓時愣了。

  「咋了?不歡迎?」

  姬丘一把摟住他肩膀,嘿嘿笑道。

  「想不到吧,咱這麼快又見面了哩!」

  「咱看看……有啥好吃的?」

  「嚯!這吃得不錯哩!你小子發財了?是不是挖人墳了?」

  「嘖,還有這屋子,大氣!他娘的渭水的縣衙都沒修那麼大!」

  「……」

  姬丘一上山,就擱那兒嘀嘀咕咕,一刻不停。

  良久以後,余琛方才回過神來,埋著腦袋,「想吃點啥?」

  「咱就一蹭飯的!」姬丘擺了擺手,「伱弄啥咱就吃啥!」

  說罷,自顧自地在桌旁坐了下來,拿出一罈子酒,開口道:「看墳的,你可是有福了!這是咱從縣太爺那兒偷來的好酒!窖藏了好幾十年了!」

  說話之間,他仿佛餘光突然瞥見了什麼,抬頭一問:「看墳的,剛剛那是啥?你這兒還住著人?」

  「你看錯了。」余琛在灶台忙碌,頭也不回。

  姬丘也沒在意,只是取出兩個碗,給自個兒和余琛倒上酒。

  沒多一會兒,四菜一湯,齊活兒了!

  紅燒獅子頭!

  清蒸大鱈魚!

  東坡肘子肉!

  清燉老母雞

  最後配了個老鴨湯!

  然後,余琛從柜子里取出兩個碟兒,倒上花生米兒。

  昔日故人,再坐一桌。

  吃得高高興興,喝得暢快淋漓。

  末了,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姬丘突然抬起腦袋來,「對了,看墳的,你就是那摘頭鬼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