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半道上,連英停下了腳步。
陳道中回頭望了一眼,又看著懸崖之巔,仿佛那上面有什麼遠古凶獸一般。
「師兄,可是他們來了?」
陳道中面色凝重,點了點頭。
「師弟,實話告訴師兄,你是怎麼解決那件事的?為何還會驚動世家?」
提到世家二字,陳道中的臉色變的更加陰沉,其中更多的還是畏懼。
世家一直都是壓在武道之人頭上的一塊巨石,壓得他們始終喘不過氣。
雖然世家平時基本不會來,只有真的出現了【野】級以上,這些武者無法解決的事件,他們才會出手。
可是這一次,世家毫無徵兆的突然出現。
而且一出現就指名要見處理陳家村事件的負責人。
這讓陳道中心裡一下子就沒譜了。
難不成連英去處理妖鬼事件的同時還得罪了世家?
最主要的是,這一次世家還不止來一個人。
而且來的還不止一個世家!
陳道中心中惶恐,清虛劍派難不成真要大難臨頭?
連英也是心頭一跳,怎麼會來的這麼快。
他殺了一個世家之人,最壞的打算就是世家那邊會找過來。
但這未免來的也太快了一些。
連英吸了口氣,「可有說過因何事要見我?」
「他們沒說,我也不敢問。」陳道中搖了搖頭,「師弟,你一定要小心,世家之人不是那麼好相與的。」
「嗯。」連英點點頭,不再說話。
…………
二人來到了山巔。
山風烈烈,呼嘯而過。
在山崖一角,建了一座石亭。
中間的石桌上擺放有茶水點心,三個人站在那裡,背對著連英跟陳道中,觀賞風景。
從陳家村趕回來花了不少時間,此時已經是黃昏時候。
夕陽西下,橙紅色的餘暉斜斜照射而來,將整個山巔映的泛紅。
一棵歪曲的松樹長在懸崖邊上,被山風吹的簌簌作響,一輪紅色的斜陽只剩下半個腦袋。
這清虛山巔倒是一處觀賞落日美景的絕妙之地。
只是此時的連英根本沒有心思去看什麼夕陽美景,而是盯著那三人的背影在看。
這三人分別的是一個一身白衣的妙齡少女,髮絲上繫著一根白色的繩子,打了一個漂亮的繩結,上面還有小小的銅鈴。
風吹在她的髮絲上,鈴鐺叮叮作響。
在她身邊則是一個一身黑衣的青年,青年轉過頭看了連英一眼,面無表情。
這個青年臉色蒼白,看起來很是孱弱的樣子。
另一個則是黃衣少年,約莫十八九歲的樣子。
少年天庭飽滿,臉上圓潤如玉,長的頗為好看。
他同樣回頭看了連英一眼,不過卻面帶微笑,顯得很是和善。
「這位便是此次陳家村事件的負責人,是我門中新晉的第三長老。」
帶著連英走進了石亭,陳道中很是恭敬的行了一禮。
說話時他一直低著頭,不敢去看那三人。
叮鈴鈴……
銅鈴聲響起。
一身白的少女上前一步,在連英身上輕輕嗅了嗅。
「嗯,他身上確實有他的味道,而且……他自己的味道也很好聞,好香啊!」
少女扭頭看著黑衣青年,一臉急切的表情。
美食當前,讓她饑渴難耐。
「我……可以吃了他嗎?」
「不可以。」青年寵溺一笑,摸了摸少女的腦袋,「你又餓了?」
「嗯。」她點點頭。
「餓了喝我的血就好。」
青年絲毫不在意這裡還有其他人,直接割破手指放血。
一滴血落在地上,只聽嗤嗤聲響個不停,石亭的地面瞬間就被侵蝕出一個大洞。
旁邊的那個松樹也在頃刻間枯萎,啪的一聲斷成兩截,墜落萬丈深淵。
見此一幕,陳道中只覺得頭皮發麻,額前直冒冷汗,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小女孩含住手指,允吸了好一會,這才鬆開口,舔了舔猩紅的嘴唇。
「他殺了我們的人,真的不能吃他嗎?他身上好香啊,一定很好吃呢!」
「不可以。」青年搖頭,寵溺的笑著。
緊跟著他又恢復了毫無表情的神色,看著連英。
「你殺了我姬家的人,雖說是他有錯在先,但那也是我姬家的事家。
你殺了他,就要承擔起這個責任。
來這裡就是要帶你回去,至於結果如何,還要看家中長輩。」
連英沒有說話,而是抬頭望著那個黑衣青年。
一股絕強的威壓從他身上散發出來,死死的壓在連英身上。
這是連英從未有過的感覺,即便是當初面對屍魁王都沒有這種壓力。
就好像身邊站著的不是人,而是一頭遠古凶獸,隨時都要把他一口吞下。
還有那個少女,雖然一臉笑嘻嘻的,但是身上的感覺卻出奇的冷。
這種冷,從一靠近就能感覺到。
冰寒刺骨,不止是表皮,甚至就連骨頭都像是要凍僵一般。
連英知道,這時候他如果敢說一個不字,哪怕只是冒出一個不願意接受的念頭,恐怕就要人頭落地,然後被拘了魂魄。
這個青年跟那個男孩同屬姬家,男孩都會拘魂之法。
這青年實力如此恐怖,又怎麼可能不會。
這一男一女很有可能就是世家純血,從出生那一刻起就有五臟境的實力。
如今成長到這年紀,即便沒有達到【羽衣】境界,但在五臟境之中絕對也屬於高層次。
「跟我走吧。」黑衣青年平靜的說道。
他伸出了手,朝著連英抓去。
看上去明明就是一隻蒼白無力孱弱的手掌,但卻蘊含著不可反抗的意志。
連英只覺得自己仿佛墜入了漆黑深淵,身體被冰冷包圍,是那麼的力不從心,只能任由那隻手朝自己抓來。
啪!
就在這時。
又是一隻白皙的手伸了出來,一把抓住了青年的手。
也就在這一刻,那股絕強的威壓頓時消失。
一直面露笑意的黃衣少年站了出來,正是他替連英擋住了這隻手。
他對著連英點了點頭,替連英擋下了青年的威壓。
他拍了拍連英的肩膀,白衣少女的冰冷感覺也被驅散。
僅憑一己之力,他扛下了這黑白二人的雙重壓力。
連英心裡鬆了口氣,卻也不敢大意。
這個黃衣少年他從未見過,這時候為什麼要站出來幫自己?
黃衣少年始終面帶微笑。
他看著黑衣青年,輕聲道:「姬長韞,你確定要帶他走?
你可知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