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8章 大乘天書

  「真君，已經都準備好了。」

  餘一上人接過兩塊六階的樹心放到了工作檯上，指了指台子上各種各樣的符墨，符筆等工具，恭敬的說道。

  「那就辛苦你了，我去閣樓上看會書，繪製好了喊我。」

  陳莫白點點頭，停下了手中幫忙磨墨的動作。

  他是大氣運者，只要參與進去了這次制符，就能夠將好運氣加持到餘一身上，讓她的成功率更高。

  餘一繪製兩道木靈符，哪怕是有印刷的方寸書能力，也需要全神貫注耗費不少時間。

  陳莫白肯定不可能在邊上等著，象徵性的磨個墨表示有自己功勞就行了。

  「是，真君，我去幫你將天書的封禁解開。」

  餘一上人聽了之後，就準備起身，陳莫白卻是搖搖頭。

  「天書的禁制我現在也能解，你就不需要耗費元氣了。」

  陳莫白說完，就拎著放在角落裡的鳥籠，去了天書閣。

  在來天書學宮的路上，陳莫白已經查探過孔飛塵的情況了，應該是本體的意識被擊潰了，連帶著這兩分神術寄託所在的飛鳥，出現了這等意識散亂的情況。

  這也是吞神術的最大破綻，一旦主體消亡，所有的神籽都會潰散，甚至是反過來化作被種下神籽之人的養料。

  不過兩分神術可能有些不一樣，孔飛塵和仰景斬出來的部分，在本體消亡的情況之下，卻還活著。對於這方面，仙門沒有怎麼研究，陳莫白打算等元虛有空的時候，讓他朝這方面鑽研一下。

  對於孔飛塵目前的情況，陳莫白心情也是比較複雜。

  雖然和他的關係一般，但至少是青女的弟弟，而且他本意是想要拯救仰景，僅僅是閱歷和能力不足，導致了這最終的悲哀。

  如果可以的話，陳莫白還是想要救一救他的，只可惜孔飛塵這種情況，已經是藥石無效。

  不過無論如何，至少還算是活著吧。

  這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陳莫白踏入了天書閣底層，將手中的鳥籠放下，伸出手輕感知了一番飛鳥的狀態，看到它幾乎破碎的紫府識海，嘆了口氣。

  「看在你我相識一場的份上，我就不告訴青女這個消息了，免得她傷心。」

  陳莫白對著飛鳥說了這麼一句話。

  青女這些年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弟弟妹妹都死了的事實，如果再讓她知道，自己的弟弟變成了植物鳥，恐怕道心又要破碎一次。

  只可惜籠中的飛鳥，對此無知無覺，眼神空洞。

  陳莫白伸出手指，一點靈光在指尖流淌，輕輕的落在了飛鳥之上，以燃燈術幫它調理了一番之後，踏上了閣樓頂層。

  每次看到七大天書，陳莫白都有一種期待的心情。

  因為這裡面有許多的知識，是他還沒有領悟的。

  除了境界突破的剎那之外，對於陳莫白來說，最為高興的，就是吸收到自己不知道的新知識之時。

  學習使人快樂。

  他伸手落到了寰宇天書之上，一道禁制頓時浮現而出，在律五音的狀態之下，這五階禁制的奧妙緩緩的被他參透領悟。

  若不是走的時候，還需要將天書重新封存，他其實可以祭出混元珠，將七大天書的所有禁制都化為烏有。

  半晌之後，隨著幾道靈光在他的指尖閃爍，籠罩寰宇天書的禁制頓時消失不見。

  陳莫白微微一笑，伸手將天書拿起翻開。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不知不覺之間，陳莫白已經將七大天書全部都翻閱了一遍。在律五音的加持之下，除了大乘天書之外的其餘六本，都被他參悟到了精髓。而哪怕是大乘天書，也被他窺見了些許端倪。

  寰宇天書，記載了有關虛空的根基大道。

  紫青天書，則是代表著兩儀輪轉的生之力，還有造化玄機。

  鳳篆天書，是一股引領眾生的智慧、精神、意志、德行。

  道律天書，記錄了宇宙之中萬物萬象運行的規律。

  太元天書，則是代表萬物存在，諸般元氣，所有物質。

  生滅天書，述說了眾生輪迴，以及毀滅一切，重歸虛無的盡頭。

  虛空、造化、精神、規律、存在、毀滅，這些加起來，便是一方最為基礎的世界，也就是法界！

  正是明悟了這一點之後，陳莫白一直看不懂的大乘天書，綻放出了一縷明亮的光，開始展露出玄妙。

  領悟了六大天書，才能夠得見「大乘」。

  之前陳莫白領悟先天陰陽之時，腦海之中五太經，紫霄道尊講的課，天書內容，就有融會貫通的趨勢，但缺了一條主框架之弦，將其串聯起來。

  而現在，卻是在大乘天書的玄妙之中，完成了這一步。

  所謂的大乘，竟然是記載了開闢宇宙的法門。

  法界是最基礎的世界，而大乘天書之中，卻是擁有比法界更多更完善的世界開闢之法，以六大天書之中記載的大道為引，就能夠窺見其餘的先天大道在宇宙開闢的過程中起的作用，最終在開闢的新宇宙之中演化三千大道。

  三千大道一成，便是「大乘」。

  陳莫白對此有些匪夷所思，因為這部分內容，理論之上，應該是只有他的師姐才有。

  而現在竟然在宇宙窮鄉僻壤的地元星之上，都有記載的天書。

  該不會是，紫霄老師走了之後，師姐迫於其餘同學的壓力，將這部分內容傳了出來？

  不過陳莫白再仔細一思考，發現大乘天書之中，僅僅是記載了開闢宇宙，演化三千大道的法門，並沒有最關鍵的熔煉三千大道得成造化力的部分。

  這讓他微微鬆了口氣，還以為自家紫霄一脈的秘傳，就這樣子泄露的整個宇宙都是了。

  但馬上，他內心泛起了一陣失望。

  畢竟他在紫霄宮聽課的時候，可沒有得傳這個，若是能夠從大乘天書之中學到，紫霄嫡傳的身份就更加名副其實。

  接下來的時間，陳莫白將其餘六大天書放了回去，重新封禁，只捧著大乘天書細細參悟。但可能是修為所限吧，又或者是他還沒有練成法界，所以除了一開始窺見的那些玄妙，再也沒有收穫。

  這天，餘一發了條簡訊過來，說兩道五階的木靈符，都已經繪製完成了，只差最後一步注入先天木行精氣。

  陳莫白放回大乘天書，施展了原來的禁制之後，拎著放在一樓的鳥籠，去找餘一。

  帶著兩道五階木靈符離開天書學宮，陳莫白回到了舞器道院。

  既然不打算讓青女知曉孔飛塵的情況，就需要在仙門這邊，找個清靜的地方養著。

  陳莫白原本是想要交給莊嘉蘭的，但想到她平日裡事情就夠多了，還是不給她增添新負擔了。

  想來想去，陳莫白又想到了道院的後山。

  巧了，陳星星和余天光都是修煉了兩分神術的，孔飛塵也是。

  兩人一鳥湊在一起，也算是緣分。

  想到之後，陳莫白立刻就去了後山。

  「阿星，這是我今早起來晨練的時候，發現的一隻怪鳥，你們兩個輪值看門的時候，肯定無聊，就想著拿來給你們做個伴。」

  陳莫白和今天值班的牽星轉世身說著話，將手中的鳥籠放到了門衛室的窗台邊緣。

  「行吧，不過我可不喂，我自己都不一定能夠每天吃一頓，將來這鳥若是餓死了，可別怪我。」

  陳星星瞟了一眼鳥籠，看到眼神呆滯的傻鳥，沒有放在心上，背負在身後的手指不停的點擊著手機屏幕，操縱自己的人物闖關。

  「沒事，我主要是過來看看你，餵鳥這事我會跟老余說的。」

  陳莫白和顏悅色的說道，為了避免自己在這裡影響牽星的操作，立刻就告辭了。

  回到了校長辦公室之後，陳莫白給今天休息的余天光打了個電話，說了飛鳥的事情，後者就恭敬多了，表示一定會將真君送來的鳥雀養得膘肥體壯。

  處理完這件事情，陳莫白正打算去東荒，將兩道木靈符送出，就又得到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俞惠平也壽盡了。

  聽著電話之中女兒帶著哭腔的聲音，陳莫白嘆了口氣，立刻趕到了王屋洞天。

  他到來的時候，舞器一脈的不少人已經在等候了，俞惠平雖然在仙門大眾之中名聲不響，但作為白光唯一的嫡傳，地位舉足輕重。

  而且，明面之上，陳莫白可是白光的丈夫，所以俞惠平也算是他這個純陽真君的弟子。

  陳莫白踏入病床，就看到陳小黑握著俞惠平蒼老的手，眼淚直掉。

  「真君，你來了。」

  華子靜也在這裡，她看到陳莫白進來，打了招呼之後，立刻走了出去，守在門口。

  「真君，我這輩子其實在師尊離開的時候，就已經算是圓滿了。等到你化神道成，又看到小黑成長，這又是圓滿之外的別樣欣喜……」

  俞惠平在生命的最後關頭，卻是微笑著面對。

  對於她來說，後半輩子的人生，沒有任何遺憾。

  尤其是撫養小黑長大，更是讓她滿足了作為長輩的期許。

  以前俞惠平最值得驕傲回味的事情，是作為白光的弟子，而現在，她卻是覺得，是看到如花似玉，一輩子無憂無慮的小黑。

  她自己的生命，雖然即將終結，但只要陳小黑還在，那麼自己存在的痕跡就不會消失。

  她的存在，會在閉上眼睛的剎那，繼續在身邊這些人的身上延續下去。

  「你有什麼遺言嗎，將來我應該能夠見到她。」

  陳莫白輕輕的開口問了一句。

  俞惠平自然知道，陳莫白所說的她，指的是誰。

  「那就勞煩真君告訴師尊，和她一起在山上的日子，我非常開心，她雖然不太成熟，大多數的時候是我照顧她，但我一直將她當成我的母親……」

  陳莫白的話似乎勾起了俞惠平的回憶，她說著說著，眼神漸漸的飄忽，眼前浮現出了和白光一起渡過的數百個春秋寒暑，嘴角泛起了笑容。

  「女兒啊，有件事情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其實你的母親還有另外一個身份……」

  眼看著俞惠平的氣息越來越弱，馬上就要不行了，陳莫白覺得她可能心中會有小黑不知道母親是白光的遺憾，所以也是決定不再隱瞞，說出了這個秘密。

  「你說，媽媽是白光老祖的轉世身……」

  果不其然，陳小黑聽完之後，眼神震驚，一臉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語。但馬上她想起了自己從小被俞惠平抱上望仙峰，在九陰絕脈發作的時候，三絕上人這等人物隨叫隨到，甚至還能夠輕易借來太元學宮五階靈霄玉佩的往事，面容之上又是恍然。

  那個時候，她的父親陳莫白可還沒有化神，僅僅是仙門之中的一個後起之秀，沒有這麼大的面子。

  原來是因為，她的母親是白光。

  「為什麼不早點跟我說！」

  想明白了之後，陳小黑大喊出聲。

  「小黑，我希望你別怪師尊為了追求更高境界，拋棄了你們父女……」

  這個時候，本來只剩下一口氣的俞惠平，看到有些情緒失控的小黑，不得不強撐著，握住了小黑的手，為自己的師尊求情。

  畢竟白光離開這件事情，無論是任何人看，都是她拋夫棄女，不對在先。

  「我也是怕你接受不了，不過她是愛你的……」

  陳莫白也是給白光說好話，畢竟她走之前，給了自己母皇的火元內丹，還給女兒留下了指玄劍，離開仙門，也是因為在這裡前面沒有路了。

  相比起她在仙門坐困最終老死，陳莫白還是願意她出去闖一闖的。

  而且也正是因此，她成為了仙門古往今來第一個真正練虛的修士。

  「婆婆，我沒怪她，我只是沒想到，母親竟然還活著……」

  陳小黑看到俞惠平眼睛瞪大，氣息紊亂，立刻握住了她的手，開口安慰。

  聽到這裡，俞惠平長出一口氣，渾身無力的放鬆了下來。

  「小黑，將來若是見到師尊，我希望你能喊她一聲媽媽，這是婆婆最後的請求了。」

  陳小黑連連點頭，生怕俞惠平死不瞑目。

  「師公，她們母女兩性子一脈相承，都有些幼稚和不成熟，將來若是你們一家三口團聚，還請你……」

  俞惠平最後這句話說到一半，已經沒有了氣力，眼神渙散。

  但陳莫白明白她的意思。

  「放心吧，我會擔負起一家之主的責任！」

  聽到他這句話，俞惠平點點頭，終於是放心的咽下了最後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