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6章 剎那永恆

  「剛才的血色光芒專門針對修士真靈神魂,這些白色火焰竟然能夠直接破壞內景空間……」

  「這次在傳承力量所在區域出現的敵人非同一般,,必須當機立斷,不能有一刻的遲疑!」

  轟!

  收縮回攏到一半的湛藍水域空間陡然爆發出璀璨光芒,無數水滴剎那間爆開炸裂,洶湧澎湃的靈元形成風暴,以席捲天地之勢碾壓周圍的一切存在。

  一道身影自風暴中心急速飛出,瞬間脫離藍色水域的籠罩範圍,朝著黑暗虛空深處狂飆疾馳。

  直到數十個呼吸後,藍衣老才者緩緩降下速度,慘澹蒼白的臉上全部是怨毒的表情,眼睛穿透虛空,死死盯住極遠處一個仿佛在自家花園散步一般,慢慢走來的身影,心底沸騰的殺意幾乎要將內臟點燃。

  「等我將破開天地屏障損失的力量恢復,一定要找到你們,讓你明白什麼才是生不如死,什麼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藍衣老者在心中發下毒誓,緩緩平復著呼吸,不計代價再次爆發出比剛才還要快出一倍的速度離開,準備尋找一處隱秘僻靜之所恢復傷勢。

  嗯?

  心中警兆突起,他的身體突然一頓,以毫釐之差避開從身側抓來的一拳,差點兒因此而失去了身體的平衡。

  低頭看時,才發現自己那件水火不侵、神兵不破的那件藍色長袍已經被扯破了一大道口子,露出裡面鮮血淋漓的傷口。

  雖然避開了那突如其來的一拳,但拳頭帶來鋒銳的氣流已經破開靈元屏障,在腰側留下一道深深的血槽。

  藍衣老者屏息凝神,朝著左側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個面容普通的年輕男子,雖然看上去整個人並無任何出奇之處,但卻是能詭異地感覺到,在那具身體裡面絕對蘊含著幾乎毀天滅地的力量。

  面對著那個被黑色猙獰鎧甲籠罩的男人,就如同是面對著一整個天地的壓迫,而且是隨時都有可能在自己面前崩解破碎天地帶來的巨大壓力

  「你是第二十三個,也算是能夠被排到前五名的元始神主傳承者,擁有了這樣的實力,倒是可以為之驕傲自豪了。」

  年輕男子將手指放入口中吸吮,臉上泛起淡淡欣喜的笑容,「不過你的運氣似乎不是太好,非要在錯誤的時間出現在錯誤的地點,並且遇到了錯誤的敵人,這是你的不幸,或許同樣也是本人的不幸。」

  「但事已至此,就沒有了任何可以迴旋的餘地,所以說這份大禮,我也就只好勉為其難收下了……」

  轟!

  磅礴的力量在藍衣老者身側炸開,聲音尖銳呼嘯,衝破極致後竟然反而帶上了一種沉悶浩瀚的感覺。

  在藍衣老者眯成一道縫隙的視線中,不遠處的年輕男子已然消失在所有的感知手段之中,只剩下了一道映照黑暗虛空,並且越來越亮的璀璨光芒,在自己的眼前緩緩綻放。

  轟!

  虛空中陡然一片肅殺。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這是藍衣老者一直想問的一句話。

  但直到那道躲無可躲、避無可避,卻又根本不可能硬接下來的森寒光芒落下……

  直到他終於看清楚那道光芒的本質核心其實是一柄劃破蒼穹的雙刃大斧

  他都沒有機會把這句話說出口來。

  咔嚓!

  斧影森森,穿過了藍衣老者的身體。

  隨後悄無聲息隱入黑暗虛空不見。

  藍衣老者呆呆站在那裡,嘴唇似乎又翕動了一下,最終卻連一絲苦笑都沒能笑得出來,便瞬間化作點點星光散去,融入到了仿佛一成不變的黑暗虛空之中,再也不見任何蹤跡。

  「顧郎在想些什麼?」

  血色光芒綻放,紅衣悄然出現在他的身側,和他一起注視著藍袍老者生命中的最後一刻,語氣幽幽嘆了口氣。

  「我在想,就連你也學會感慨嘆息了嗎?」

  他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伸手牽住了身旁那隻纖細如玉的素手。

  「妾身在感慨生命之易逝,縱然如那璀璨夏花,都必將隨著秋風漸起而凋零飄落,不復當初之美麗景象。」

  「有生就有死,有盛便有衰,生死輪轉、成住壞空,此乃天地大道之永恆變化規律,卻是難以個人的意志為轉移。」

  「那麼,在顧郎眼中,不管是九幽之主還是太陰元君,牠們所做的一切到底有沒有意義?」

  紅衣為他披上一件黑色披風,跟著他的腳步,緩緩朝著黑暗更深處走去。

  「當然有意義,超脫而出,長生久視,這是萬千生靈都會渴望的追求,要不然怎麼會說生死之間有大恐怖……」

  「只不過真正有能力將這條路走出那麼一點希望之光的,除了九幽之主和太陰元君兩位以外,暫時是沒有見到過其他人了。」

  他說到此處,忽然露出些許莫名的笑容道,「如果說這兩位做的事情沒有任何意義,就像是兩條狗在搶本就並不存在的一根肉骨頭,那你我現在又算什麼,狗咬狗裡面的那一嘴毛嗎?」

  「顧郎所做的這個比喻,實在是讓妾身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我的意思其實很簡單,那就是不管九幽和太陰那兩位做的事情到底是不是有意義,從你我的角度出發,就必須把它們當成是非常有意義的事情,不然的話,在這兩位一早劃定的圈子內外反覆橫跳、拼命掙扎的我們,又算是怎麼回事呢?」

  「妾身大概明白了顧郎的意思……如果那兩位就是在做毫無意義的事情的話,我們夫妻兩個,就更加變成了惹人發笑的笑話。」

  「差不多就是這麼個意思吧,若是催眠一下自己,換一個更加好聽點兒的說法,或許可以說牠們在追求彼岸永恆,而我們追求的就是轉瞬即逝的剎那永恆,兩者之間雖不同,但聽上去一樣高端大氣,還上檔次……」

  紅衣沉默片刻,悠悠笑出聲來,「顧郎所言,總是讓妾身覺得別有一番滋味,還有幾分顧郎曾經提到過的不明覺厲之感。」

  顧判哈哈一笑,整個人倏然化作一道白色火線,瞬間加快了前進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