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影之炎的目光僵住了。
她死死盯著高空中正在洋洋灑灑落下的灰燼,感受著那股熟悉到了極點,卻又虛弱到了極點的氣息,心中已經被恐懼和震驚完全占據
「地火之炎!」
「這些如同火山灰燼一樣的浮塵,就是地火之炎主宰的屍體所化!」
「這怎麼可能!?」
「在七彩之炎的秘境,不但沒有感知到七彩之炎主宰的氣息,反而卻發現了地火之炎的屍體,難道他們兩個都已經真靈不存,真身隕滅!?」
「剛剛收到了地火之炎的緊急傳訊,是不是那時正是因為他遭到危及性命的兇險,所以才如此急迫地出言求助?」
「但是,從我收到密信到趕到此地這麼短的時間,七彩和地火兩大主宰守護者便已經疑似隕滅,到底是誰,能有這樣通天徹底的恐怖手段?」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雖然一遍遍重複著不可能,但陰影之炎卻不敢再向前一步,而是將陰影秘法全力施展,開始沿著原路向遠離的方向一步步後撤。
她必須馬上退到安全距離之外,同時第一時間將消息傳遞給虛空之炎,做好後續的應對準備。
如果虛空之炎也收到了地火的求助,她也必須阻攔住他,絕對不能在情況未明時便直接趕來,一頭撞進這片或許已經吞噬了兩位主宰守護者的恐怖地方。
剛剛退出不到百丈,陰影之炎卻是面色陡然變化,感覺到自己被龐大到無法對抗的壓力禁錮住身體。
轟然升起的熾白火焰將前後左右盡皆籠罩,驅散了周圍赤色岩漿,也將虛空中一絲淺淡到幾乎不可查的黑炎禁錮起來,連動都無法動上一下。
當意識到自己所面對的情況時,陰影之炎已經喪失了一切逃離的機會,所能做的唯有絕望閉上眼睛,任由洶湧澎湃的「三昧真火」將自己淹沒。
她連一點掙扎的機會都沒有,便已然化在熾白火焰的壓迫下顯露形跡,化作一個黑衣黑裙的窈窕女子,癱軟跪坐在厚厚的一層火山灰上不動。
悄無聲息間,熊熊燃燒的熾白火焰倏然消失不見。
直到此時,她才能艱難抬起頭來,有些失神地看著一道倒提雙刃大斧的身影緩緩走來,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兩人目光相交。
她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冷。
沒錯,就是有些冷。
凍徹心扉、冰寒到靈魂深處的那種冷。
雖然身為火靈界域的主宰守護者,而且自出生以來便一直生活在這樣的灼熱環境中,她從來都沒有也不應該有過關於冷的體驗,但是這一次,卻是真真切切品嘗到了「冷」,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滋味。
她沒有經歷過冰冷,卻又能夠直接確信,自己就是冷。
凍到瑟瑟發抖的那種冷。
因為那雙和她對視的眼睛,因為裡面燃燒著的幽幽白炎,就像是無情的冰霜,將她整個人映照得纖毫畢現,如同把真靈神魂都撕扯了出來,沒有任何防護地露在外面,也暴露在那道漠然的視線之中。
還有那柄閃爍著森寒光芒的斧頭,仿佛隔空就能將她的身體直接劈開,就算是容納了天地本源的真靈,在那道光芒之下似乎都無所遁形,本能地生出了極度深寒的恐怖感覺。
顧判低頭注視著那張清麗柔弱的面孔,目光重點落在她眉心處那一朵黑色火焰印記上面,沉默片刻後伸出一根手指,肆無忌憚地摩挲著那片火熱而又光滑的肌膚。
「草蛇灰線,伏脈千里,你隱匿身形的本事很令人驚訝,只可惜卻是遇到了我……而且是因為秘密泄露而心情不好,開始破罐子破摔的我,所以你就只能在這柄可以分割天地的斧頭下面顯露形跡,避無可避,逃無可逃。」
「不過你的運氣還算不錯,在殺掉了那兩個蠢貨後,我現在的殺意已經沒有剛才那般強烈,可以稍稍冷靜下來面對處置各種問題。」
「所以說,如果你能夠讓本人滿意的話,倒也不是不能饒你不死」
這句話都還沒有真正說完,他卻是面色微微一滯,眯起眼睛看著腳邊已經開始褪去衣裙,將大片雪白肌膚裸露出來的女子,沉默片刻後低低嘆了口氣然後說道,「你,這是在做什麼?」
「看你的動作,是想讓我通過插火的方式,來滅掉心中積鬱的火焰嗎?」
「我……」
她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消失到一半的衣裙就那樣掛在身上,這種半遮半掩、若隱若現的姿態反而顯得更加誘惑動人。
「你脫衣服的動作熟練度很高啊……」
顧判不含有太多情緒的目光落在她的身體上面,隨後沒有任何留戀地移開,漫不經心說道,「不過比起這個,你點擊投降的熟練度卻是更高,甚至可以讓三色旗法蘭西為之痛哭流涕,自嘆不如。」
陰影之炎不知道三色旗法蘭西代表著什麼意思,又是哪一方界域內的生靈,因此只能是保持安靜,等待著他繼續說下去。
好在她並沒有等待太長時間,而且話題也終於轉回到了她所熟悉的方向。
「你,也是火靈界域的主宰守護者?」
「是……」
「有點兒意思,就你這樣的慫貨,背叛了自己階級的火奸,竟然也配和前面那兩個蠢貨並稱為主宰守護者?」
「大人所說的他們是……」
「一個七彩龜殼,一個狂暴岩漿,和他們比起來,你除了能隱身和投降快之外,根本就是弱的不能再弱的弱雞,沒有一點兒可以讓人眼前一亮的本事,說實話見到你之後,我都覺得你侮辱了主宰這個高大上的名字。」
「我……」
陰影之炎又張了張嘴,但是在那道燃燒著幽幽白炎的目光下,卻像是被天敵捕食者按在爪下的小動物,別說掙扎逃跑,甚至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顧判面無表情看著她,握住斧頭的那隻手開始緩緩發力,不過剛剛提起卻又放了下來,「你聽說過九幽嗎?」
「沒有。」
「真的沒有嗎?」
「真的沒有。」
「呵……不久前有個傢伙也是這麼跟我說的,但話音才落就慘遭打臉,差點兒連命都搭了進去,結果現在你又給我來這一套?」
「因為不知道它會不會再來,我已經在這裡等待了很長時間,沒想到那些灰濛濛的霧氣再也沒有出現,卻反而等來了你這樣一個弱雞。」
她根本就聽不懂話里的意思,更不知道九幽又是何方神聖,因此在巨大的壓迫之下,整個人就如同失了魂一樣,一直重複著剛才的回答。
見此情景,顧判也就放棄了和她繼續溝通交流的念頭,再一次緩緩抬起了手中寒光閃閃的大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