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坑!

  鍾鐵山行走四方,靠的是義氣二字,但是他也是大名鏢局的人,鏢局走鏢靠的可是信譽二字,受僱主託付,豈能半途折回去?

  老四說了前因後果,也帶去夏仲一句話,如何做,聽鍾兄的,夏仲絕不強求。【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如果是平時,縱是鍾鐵山感念夏仲救命之恩,也怕是只能拒了這個請求了。

  可是當聽到老四說了前因後果,鍾鐵山和崔雄卻都炸了。

  他們一炸是衝著夏御醫敢為民請命和郡守斗的豪氣,衝著郡守不干人事的怒氣。

  二炸,是因為賣糧的竟然是他娘的袁金池!

  「袁公子,山不轉水轉,我鍾鐵山今日如果不還你分筋錯骨之情,我就不姓鍾!回城!」

  鍾鐵山只怒笑一聲,拔出大名鏢局的旗幟往鏢箱裡一扔。

  旋即管都不管杜赫堂派去的管事呱噪,押糧回城!

  一飯之恩必報,睚眥之怨也得償,你袁金池袁大公子我打不過,今日我還不能讓你出點血?

  我和你標上了!

  去時慢吞吞,回時馬狂奔。

  鍾鐵山剛進城就聽說了夏御醫和京靈郡主在郡守府前為民請命的消息,馬不停蹄便往這邊趕,終於趕上了!

  「糧來了!」

  當看到鍾鐵山的笑容,夏仲豈能不激動,他想過鍾鐵山會回來的可能性不高,可對方沒讓他失望!

  夏仲臉上的笑容有多開心,袁金池臉上的神色就有多陰沉。

  「你找的押糧鏢局是大名鏢局?」袁金池咬牙切齒瞪著杜赫堂,如同在看一頭豬。

  杜赫堂正瞪著那押著大批糧食過來的車隊,呆呆點頭:「是。」

  袁金池心口鬱悶的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為什麼偏偏是大名鏢局?

  為什麼偏偏是鍾鐵山!?

  他是賣家,至於杜赫堂這個買家買了糧怎麼處理,由誰押運,他哪裡會過問。

  可是為什麼這麼寸!?就是鍾鐵山?

  過去一個鍾鐵山小小的鏢局副鏢頭他當然沒有放在眼裡,說廢也就廢了對方了,可今日卻是要讓對方廢了他了。

  多行不義必自斃,

  袁金池腦海里只能想到這句話,這話以往他是絕沒有想過的。

  尤其是當他看到老爹袁世安回頭看過來的森寒目光時,那俊逸的臉龐只剩蒼白,連袁夫人都暗暗拉了拉他的袖子,眼中都是責怪。

  他做的事,當娘的豈能不知?

  鍾鐵山大步穿過人群,先朝著南郡王行了大禮,這次南郡王是真正側目看了鍾鐵山一眼,連天塵宗主也側目看著他,仿佛在看著什麼神兵天降。

  倒是讓得鍾鐵山一陣熱血翻滾。

  哪怕他認不出天塵宗主是何人,但看著一身四爪金龍袍的南郡王都恭敬站在身後,這能不是通天貴人?

  更別提南郡王說的一聲:「小兄弟快快請起。」

  就憑這句,

  這趟回的,值了!

  他謝了恩,起身快步走到夏仲面前,又朝著京靈郡主一拱手,還沒朝夏仲行禮。

  夏仲已經對著他抱拳長鞠一躬:「鍾兄,夏某替南郡百姓謝你仗義相助之情。」

  「恩公折煞鍾某了。」鍾鐵山嚇了一跳,連扶住夏仲的手臂,這一句也就解釋了他和夏仲的關係了。

  知恩圖報,絕不會給大名鏢局的名聲抹半點黑!

  他不理會袁金池看著他仿佛要吃了他的表情,也不理會杜赫堂咬牙切齒的模樣,對著夏仲朗聲道:「鍾某得恩公所託,帶糧回城,一共三十六萬八千石,分厘不少。」

  夏仲感激的拍了他肩膀一下,然後看向袁世安,道:「袁大人,夏某的糧到了,這是南郡百姓交付的糧,袁大人可要查驗?」

  此刻糧倉還剩糧十幾萬石,妙音閣搜到三萬兩千石,加上這三十六萬八千石,一共五十萬石糧,正好此次朝廷下令征糧數目,甚至還因為後續強征超了!

  南郡百姓們個個看著那些糧眼含熱淚,那是他們交的糧,他們真的交了!

  南郡王,天塵宗主則都目光發寒看著袁世安,三萬兩千石你可說是籌集牛羊銀兩,四十萬石糧,都去籌集銀兩了?

  朱公公還是不發一語,看著袁世安,只是目光從開始的和善變得冰冷了很多。

  袁世安這次沒有笑,他面容扭曲,身軀顫抖,手指著那些運糧車一輛輛的進來,咆哮一聲:

  「混帳,混帳!三司何在!?」

  「卑職在。」

  「卑職在。」

  三位司官屁滾尿流的跪在袁郡守面前,他們再蠢也明白,這時候郡守喚他們,絕不是要給他們升官加職的了。

  袁世安恨恨地指著跪在面前的三司官員怒道:「你們這些混帳,竟敢在朝廷征糧之時私自挪賣官糧,你們眼裡還有沒有王法,有沒有本官?!」

  眾人聽著他的這咆哮,眼神閃動,

  那些百姓們聽著郡守這話有單純的只當是三司瞞著郡守胡作非為,個個像吃人一般看著三司官員,畢竟先前也是三司露面的,郡守可沒露面。

  可南郡王等豈能不知道他是要棄車保帥,找人背鍋了。

  要說三司敢瞞著他把四十萬石糧賣了,誰信?

  這得有幾個膽子?

  不過他們也知道,他們就算是打死那三司官員,對方也會一口咬定就是他們賣了的,和袁郡守沒半毛錢關係。

  這就是強者的世界,朝廷帝王的世界。

  夏仲也默默看著袁世安的表演,能看到對方表演,今日已經是勝利了,魂幣都到帳了。

  三司像丟了魂似得連連求饒,江司官跪在中央,胖腦袋磕著地面:「是卑職一時利令心昏,這才做出這等混帳事,卑職認罪,卑職認罪……」

  他知道,他完了。

  他必須認,後人還能活好!如果他不認,死的就不只是他,還有他的妻兒老人親戚九族!

  夏御醫,又是夏御醫,上次沒死,這次是真死透了,他恨啊,恨啊!

  為什麼,為什麼賣了的糧還他娘的能追回來?!

  如果夏仲問問他死後的心愿,不用說,肯定是殺了他!

  袁世安怒不可遏,氣的淡白色的先天真氣光芒在身周鼓盪,一揮手,真氣迸發,直接捲住了三司官員,將三位掀翻在地,那真氣如刀,個個頭破血流,慘呼不已。

  袁世安喝道:「混帳東西,你們這群貪官污吏,欺上瞞下,為了一己私利中飽私囊,置百姓生息於不顧,置本官於不忠不義,真該千刀萬剮,來啊,剝了他們的官衣,摘了他們的頂戴!」

  城衛都督立時親自上前,周浴等幾位都尉也跟在身旁,麻利的將他們身上的袍子全都拆了個乾淨,像提溜麻袋似得去了。

  走時周浴還給了個夏仲驚為天人的眼神。

  延壽老弟的看著辦,就是這麼個看著辦?

  還真是他娘的讓他開了眼了。

  平地起驚雷啊。

  他怎麼都想不明白,為什麼明明不可能討到的「公道」,就這麼成了?難道延壽老弟來的時候已經籌謀好一切?乖乖,這份布局掌控,也太了得了,不對,是王舅,可王舅沒有這份心思,啊,一定是天塵宗主,對,是天塵宗主。

  其他人就不這麼想了,連朱公公都打量著夏仲。

  上到南郡王,天塵宗主,中間京靈郡主,陸庭將軍,下到鍾鐵山…全都為他一人所動。

  此子了不得。

  同樣的想法,在雷然等每個人心裡迴蕩,郡守栽了,太匪夷所思了!

  袁世安還在那裡大發雷霆,怒喝著:「這事絕不只是這三個蛀蟲所為,給我查,狠狠地查,不管是誰,挪用征糧,蒙上欺下,通通給我法辦!」

  就在袁世安大發雷霆無人敢抬頭打斷時,夏仲的笑聲又響起了,笑的充滿了戲謔:「袁大人真是執法嚴明,不過懲戒這些個貪官污吏要緊,百姓們明明交了糧還被強征,民怨沸騰,大人是不是也需安撫?」

  袁世安臉皮直哆嗦,怒髮衝冠。

  他這次是真被氣的,

  被夏仲氣的!

  可他當著天塵宗主和南郡王朱公公的面還得重重點頭:「夏御醫說的對,百姓們無辜受冤,當重重賠償,這賠償銀兩,待的抄了這些個貪官污吏的家後,本官一分不少全交付百姓。」

  百姓們一聽不用交糧,還有錢拿,那神情頓時又變了,紛紛謝恩跪地磕頭,他們就是這麼容易滿足。

  當然也少不了給夏仲這個為他們出頭的夏御醫磕幾個頭。

  夏仲頷首,看向杜赫堂。

  「杜公子…」

  他剛開了個口,杜赫堂已經越眾而出,急道:「這群王八羔子,賣我糧時竟然說糧倉充裕,早知這是征糧,我絕不會買的!」

  鍾鐵山一來他就想說辭了。

  這事要攤上一般的商販,私買征糧絕對是抄家滅門的大罪,可他背後是杜家,杜家在朝中的能量還是很龐大的,不然他也不敢和袁金池做這買賣。

  所以他只要咬死被矇騙,誰也奈何不了他。

  再說,他也冤啊,那些征糧既然露了白,是絕不可能再給他的,那可是他六兩一石買的,整整二百四十萬兩白銀!

  這夏御醫,一口咬了他二百四十萬兩白銀啊。

  夏仲看著他的眼神搖了搖頭。

  「杜公子不必緊張,做生意誰還沒有個上當受騙的時候,我只是要問問杜公子,多少錢買的糧,也好在抄那些個貪官污吏的家時予以核對。」

  袁世安聞言神色又一沉。

  完了,他情急之下為了挽回顏面,挽回百姓心中的郡守形象,說了抄家之銀補償,他深知百姓們的那點心思,只要給點好處,立刻就能對他感恩戴德。

  可是沒說抄多少啊。

  夏仲這是給他定額呢!

  毫無疑問,貪了多少就得抄出多少來!瞥了一眼站在天塵宗主背後的朱公公,袁世安只能同樣沉聲問道:「本官也想知道,這群混帳將征糧賤賣了幾個銀兩,值得他們如此利令智昏。」

  他這話是給杜赫堂打暗號了,別說多了!

  杜赫堂常年在生意場上打滾,豈能聽不出來?只見他一咬牙,痛心道:

  「這群混帳賣我糧時說南郡糧倉充裕,可又道近來蠻子來朝,郡守府開銷甚大,民生疾苦,我身為八郡子弟,豈能不為朝廷著想,所以買糧花了高價,一石糧,折銀十兩!」

  十兩一石?!

  百姓們聽的眼睛直了。

  袁世安和袁金池也眼睛直了。

  十兩銀子一石,四十萬石那就是四百萬兩!你他娘的是做生意,又不是做慈善!瘋了?

  好吧,人家說的還真是做朝廷的慈善!

  袁金池怒不可遏,再沒有什麼風度,他恨不得用眼神刮死杜赫堂,卻見杜赫堂回頭也瞟了他一眼。

  那意思很明白。

  老子和你是情敵,可不是兄弟,老子這次跟你虧大了,你也別好過!

  袁金池只能咬牙咽了口唾沫,奸商!狗賊!

  夏仲笑道:「好,杜公子說十兩,那絕不會有假,想來即便是問那些個貪官,也絕不會說實話,只管抄便是,抄出來不夠,那就證明他們拿的還不是大頭。」

  一眾百姓連連點頭。

  夏御醫說的有理。

  可三司官員不是大頭,誰是大頭?

  袁世安看著朱公公深邃的目光,深吸一口氣,朗聲道:「抄!若是抄不夠四百萬兩,本官決不罷休!」

  和杜赫堂咬?那是他蠢,杜家八郡首富,杜百川神龍見首不見尾,當年周皇祖打天下,杜百川雖不像頤老祖那等功勳,可也是出了大力的。

  加上財可通神,人家的人脈,能壓死他!

  這個坑,他只能跳!錢,只能他出!

  袁世安話落,又走到百姓面前,朗聲道:「諸位父老鄉親,這次征糧本官受人蒙蔽,實在有愧於民,朝廷征糧,我南郡子民皆義無反顧,本官甚是欣慰,可如此城民,卻險些被奸人所迫,幸得夏御醫挺身而出……」

  他這是自我檢討和要給夏仲扣功勞了。

  不過他話還沒落,一道滿是滄桑的聲音已經響起:「事情有了結果就好,百姓們能得一個公道,糧也征夠,便是好事,散了吧。」

  卻是天塵宗主開口了,

  天塵宗主一開口,他的聲音仿佛有魔力,輕鬆傳遞到每個人的耳畔,讓人忍不住聆聽低首,過千人的情緒就像被無形的手抹平。

  讓得夏仲一瞬間想到了那「將他陷入平面」的手段。

  袁世安的聲音也立刻打住,敬畏看著天塵宗主。

  南郡王像是有些厭惡的立刻一揮手,也不知道是厭惡袁世安的演技還是厭惡這場鬧劇。

  陸庭當即領命,帶著棘龍衛往那群百姓面前一站,喝令速速散去,等待郡守撫慰款項發放,不可喧譁,鍾鐵山等也幫著疏散人群。

  然後南郡王就推著天塵宗主,大步朝著郡守府走了進去,袁郡守立刻跟隨,眾人都朝郡守府內而去,仿佛真的只是順路看了個熱鬧。

  袁郡守更順路鏟了一波貪官,倒仿佛是沒夏仲什麼事了。

  誰會給他嘉獎?也就側目給他個震撼眼神。

  王權的霸道體現的淋漓盡致,那些討了公道,不必再交糧,還有錢拿的百姓們這群「弱勢群體」紛紛開心的「屁滾尿流」離去了。

  至於散去後說什麼談什麼,那都是散開的,民心聚在一起可觀,一散開就成了零零碎碎的閒話了。

  夏仲沒進去,他看著這一幕,也明白,天塵宗主這是庇護他,不然那些百姓們要是真感激之下對他來個三拜九叩,不管是對他還是對南郡王都絕不是好事。

  但他也不可惜。

  看到那些百姓們的笑臉,這就足以。

  看到腦海中浮現的八百八十三枚魂幣到手,他也開心。

  但是看到那拖走的一具具屍體,他忘不了那婦人拖著孩子在街上奔走借糧的模樣。

  所以他臉上絕沒有什麼「勝利者」或者「我很牛批」這種神色。

  和夏仲一樣沒進郡守府的是杜赫堂,搶在雷然等捕頭之前過來笑道。

  「夏御醫,恭喜啊,為民請命,大罵郡守,剷除貪官,從今往後,夏御醫在南郡百姓中的名望可無人可比了,年少有為,好手段!杜某佩服。」

  雖面帶笑容,可那眼裡分明是恨意。

  二百四十萬兩,真是咬的他好心痛,那夠他養多少女人,擺多大的闊了?

  夏仲正要搭理搭理這個黑心敗類富三代,剛剛隨天塵宗主等人進了郡守府的京靈郡主卻折了回來,在耳畔和他說了句:

  「太師父喚你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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