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勢

  夏仲眉頭一皺,側身躲開了這一拜。【Google搜索】

  「張將軍這是何意?」

  而周勝等人卻都怔在那裡,似乎呆住了。

  張崇見夏仲躲開,也沒在意,當即起身,那一雙威嚴爍爍的目光崇敬看著夏仲,道:「末將聽聞夏大人在此,特來拜見,倒是拔了個頭籌。」

  聽口氣後面還有人。

  「爺爺…」張秋鴻跟在後面,弱弱喊了聲。

  她還沒明白這是個什麼情況,在她家裡,爺爺就是定海神針,就是見了周皇也無需下跪的,竟然對一個夏仲行如此大禮?

  「嗯?你這丫頭為何在此?」張崇回頭瞧著張秋鴻。

  夏仲留意著張崇的神情,確定對方不是做戲,心下更是疑惑,難道是巧合?這未免太巧了些。

  「我,我…」秋鴻支吾著說不出話來。

  張崇目光在周圍的陣仗一掃,這才意識到什麼,其看向那黃袍中年護衛,喝道:「你過來。」

  「屬下拜見將軍!」黃袍護衛立刻行了個軍禮。

  「老夫問你,這是怎麼回事?」

  黃袍護衛不敢隱瞞,將剛剛發生的事情說了個清清楚楚。

  當然,說的是夏仲輕薄了張秋鴻。

  聽罷,張崇看向夏仲。

  夏仲一臉平靜。

  這張崇是中等資質,精神境七重功力,武學顯聖,如今的夏仲單打獨鬥是絲毫不懼的。

  「爺爺,你要為我做主啊。」張秋鴻楚楚可憐道。

  張崇的目光卻從夏仲的身上收回,看向了黃袍護衛:「老夫問你,你剛剛說的,是你親眼所見?」

  黃袍護衛額頭滲出一滴汗,咬牙道:「末將親眼所見。」

  「好。」張崇頷首。

  黃袍護衛鬆了口氣。

  卻聽張崇陡然大喝一聲:「來啊,將這小子的眼睛挖了,舌頭摘了!」

  「是!」

  兩個軍衛立刻上前像拖死狗般就要拖走黃袍護衛。

  「啊,將軍饒命,將軍饒命,屬下錯了,屬下沒看到,沒看到啊……啊…」

  他再也說不出話,也看不到人了。

  一對招子和一條舌頭被隨意扔到街邊,幾條野狗撲了過去搶著叼走了,黃袍護衛也像野狗似得被扔在一邊。

  一群世子和張秋鴻都噤若寒蟬。

  他們不是沒見過血腥,而是此刻張崇的態度,讓他們感覺有些不妙。

  張崇又看向張秋鴻。

  張秋鴻一個激靈,身子發軟撲通跪在了地上:「爺爺,孩兒知錯了,孩兒知錯了。」

  「你錯在哪裡?」

  「我,我,我不該誣賴夏大人。」

  「錯!」張崇冷哼。

  張秋鴻呆滯抬頭。

  「你連讓夏大人輕薄的資格都沒有,也配做個女人?也配做張家的孫女?從現在起,你就跟在夏大人身邊,只許吃夏大人吃剩的飯,喝夏大人洗漱的水,夏大人要你往東,你就往東,要你跳河,你就跳河!如果夏大人厭惡了你,你就餓死渴死,敢吃別的一口東西,老夫就活剝了你的皮!」張崇寒聲道。

  張秋鴻穿金戴銀的身子顫抖著,恐懼著,難以置信看著面前的爺爺。

  這還是那個對她呵護有加的爺爺嗎?

  可是一觸及張崇的眼神,張秋鴻就明白,她爺爺說的是真的,如果不聽話,她會死的很慘。

  「是。」

  張秋鴻俯首,然後看向一臉思索之色的夏仲。

  雙手觸地,就那麼趴著挪到了夏仲腳邊。

  前一秒,她還坐在馬上趾高氣揚,此刻就淪落到這等地步,只因為她的一切是別人給的,別人收回,她就什麼都沒有了,很可能,連命都沒有。

  做完這一切,張崇又恭敬站在夏仲面前:「夏大人勞思費神,末將在鳳仙樓定了酒席,為夏大人小酌解乏。」

  夏仲看著他。

  張崇眼神灼熱。

  這眼神,夏仲見過,那是心妙人的眼神。

  一瞬間,夏仲明白了。

  「嘩啦啦。」

  就在這時,又是一陣軍衛奔騰的動靜傳來,領頭的將領年邁者有,四五旬上下的也有,穿著都十分體面,紛紛上前。

  「那是趙老將軍…」

  「還有雷將軍。」

  「啊,那是葉將軍,我父王曾來京親自拜會…他怎麼也來了。」

  周勝等人早就從馬上下來,呆呆看著這一幕,同時小心翼翼的往後面躲了躲,生怕引起夏仲注意。

  一個個德高望重的老將軍奔到夏仲面前,和張崇一般,朝著夏仲單膝跪地行禮。

  「拜見夏大人。」

  直到最後一個五旬上下的將領,對方跪地道:「末將江通,替父拜見夏大人,乃父說了,若夏大人不喜,便是末將禮數不周,死在這裡便是!」

  夏仲連躲的地方都沒有了,他看著這一幕,只能朝著前面走去,朝著軍衛羅列的終點走去。

  他一動。

  嘩啦啦。

  身後一堆老將軍跟隨,他們麾下的軍衛將街道完全控制,排列兩邊。

  「這,這是怎麼回事?」

  「僭越,大不敬!他夏仲憑什麼?他要兵變不成?!」

  「瘋了,瘋了。」周勝已經感覺自己的腦子轉不過來了。

  這到底發生了什麼,大煜公主為夏仲出頭,他能接受,可是眼前的一幕,讓他覺得瘋了!

  同樣覺得匪夷所思的,還有京城街道上的各方人物,這絕對是爆炸性的消息。

  在街邊的一個酒樓中。

  還是一個和尚和一個道人同桌而坐。

  「大師,你可看的明白?」七心道長瞧著修明大師。

  他還沒忘,當日夏仲第一次進京,他們在城門處準備接人的景象。

  那時只是定國公和天塵宗搶人。

  而這次,那下面行走的人,已經不是定國公和天塵宗能比的了,而夏仲,也不是初入京的後起之秀,而是能決定天下風雲的大人物。

  國士府教正。

  前所未有的教正,前所未有的國士!

  「明白又如何,不明白又如何。」修明大師澹澹道。

  「終歸是好友,雖然插不上手,關心一下還不行?」七心道長搖頭,又問道:「你說,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修明大師沉默。

  七心道長嘆了口氣:「兩位師兄各走各的,宗門不寧啊。」

  修明大師這次問道:「玄鼎前輩站了哪邊?」

  七心道長眼睛輕閃,像是沒想到對方會這麼直白的問他這個。

  微微一頓,七心道長笑道:「從亂世到如今,你可見家師吃過虧?」

  修明大師笑了:「玄鼎前輩乃高人也。」

  七心道長撇嘴:「你大般若寺也不差,不爭不搶,好處卻從沒落下。」

  「佛度眾生,皆有因果。」

  「我呸。」

  他舉杯喝了一口茶,又問道:「若是真成了,那條路,你走不走?」

  修明大師搖頭,起身,朝著酒樓外走去。

  七心道長長嘆一聲:「可惜,像你這樣的和尚怕是不多。」

  然後低頭看向街邊,自語道:

  「身不由己,大家都是身不由己。」

  ………

  夏仲走在前面,身後將領跟隨,還有一個和小狗似得趴著地上亦步亦趨的張秋鴻。

  「主人,現在還能離開京城嗎?」白晶晶眨著眼睛。

  毛球也眨著眼睛。

  夏仲神色凝重,眼前是不見盡頭的京中軍衛,生後是狂熱的老將領。

  何等風光。

  何等鋒芒。

  這才是徐無極的手段。

  眾望所歸,

  無形中就是攻心的勢,攻天下的勢,誰能破這勢?

  破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韙,和這股勢為敵。

  夏仲皺眉沉思走著,這條路似乎長的嚇人。

  「夏仲留步。」

  忽的,前方一道聲音響起。

  夏仲抬頭,背後無數視線都迸射過去,如果視線可以殺人,對方已經成千瘡百孔了。

  羅列的軍衛,就像門帘被掀開。

  一道身影走過來,他的身形挺拔如槍,一襲天子衛指揮使衣袍凜冽作響,眼神銳如鷹隼。

  那是朱豪旭!

  「天子衛南指揮使夏延壽,即刻隨本官入宮見駕,不得延誤!」朱豪旭盯著夏仲,一字一頓道。

  夏仲看著臉色緊繃的朱豪旭,像第一次認識這個天子衛指揮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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