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勛宴前夜,也就是年關前夜,整個大周朝都是一片熱鬧歡騰景象,而京城就更不必說了,帝都的幾條繁華街道上人山人海,花燈錦簇,數不清的店鋪打開門做生意,富貴人家迎來送往。【Google搜索】
但有些地方,依舊是靜謐的。
皇宮,沖霄閣外,朱豪旭挺拔的身軀筆直的站在那裡,每年的這一天,這時候他都會站在這裡,而裡面,是處理完了政事,結束了一天忙碌的周皇。
站在這裡,朱豪旭總感覺有一種壓抑,仿佛他的背後潛伏了一頭,在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這種感覺在他先天時第一次來這裡就有,如今還有。
休,
皇宮外一顆煙花綻放,吸引了朱豪旭的注意,他的目光眺望過去,他沒有在意煙花的絢爛,腦海中第一時間浮現的念頭是,那是汀蘭伯的府邸,離得皇宮很近,住在皇城邊上,應該謹小慎微,汀蘭伯還是很有覺悟的,只是汀蘭伯老來得子,那個兒子是個十足的紈絝,不思進取,最喜歡鼓搗火藥那些小玩意。
換了平時,就憑這顆煙花,他就能把那小子押進天子衛大牢打一頓板子,幫著汀蘭伯管教管教兒子。
可今日不同平時,熱鬧就熱鬧點吧。
這會兒,他的府邸上是不是也同樣熱鬧呢。
說起來,他有多少年,沒有在府上和家人過年了。
朱豪旭的眼底掠過一瞬的恍忽。
就在這時,沖霄閣的門扉開了,這位天子衛指揮使大人眼底的恍忽剎那收斂,回頭。
周皇走出來,神情有些疲憊。
在沖霄閣靜坐,是周皇每年這個時候必定要做的一件事。
這種時候周皇身邊是沒有一個內侍的。
「陛下。」朱豪旭看向周皇,突然覺得後者似乎更老了許多,那是一種生命盡頭的垂暮。
又一年,陛下是真的老了啊。
「嗯,陪朕走走吧。」周皇興致並不高,皇后的病好了,這是一件喜事,可喜悅總是逝去的很快。
「是。」
朱豪旭陪周皇走著,嘴裡則說著一些天子衛監察得來的情報訊息,這是他們君臣間的默契和習慣。
「四公子和八公子今晚在鳳仙樓宴請夏仲,為表謝意,動靜不小。」
這只是很多事中的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朱豪旭似是隨意提起,可他跟隨在周皇身後的眼神在說完這句話時,明顯很是小心的留意著周皇的神色。
「老四不是在宮中禁足嗎?」周皇的眉頭一挑。
朱豪旭道:「許是因為四公子覺得,宴請夏仲是盡禮數,陛下會滿意。」
周皇搖頭,澹澹地道:「他這性子,哪裡能成的了大事。」
「那臣可要傳旨…」
周皇擺手:「罷了,今天是個喜慶的日子,不必撅了他的面子。」
朱豪旭嚴肅的點頭。
周皇走了兩步,又問道:「去的都有哪些人?」
「很多,公子中,四公子,五公子,六公子,八公子都去了,十八王爺也去了,還有很多參加萬勛宴的年輕人,都會出席。」朱豪旭重點說了皇室的幾人。
周皇笑了。
不過朱豪旭很清楚這抹笑容絕不是開心,那是一種不慍不火,神色極澹,甚至帶著一抹譏誚的笑意。
周皇澹澹地道:「年輕人,就該多聚聚,這天下,終究要歸年輕人嘛。」
朱豪旭張了張嘴,沒說什麼,但這句話已經很誅心了。
這時在沖霄閣外等候的朱公公等內侍已經迎上來:「陛下,皇后娘娘在文景宮等候陛下。」
周皇走出幾步,忽的又轉身:
「你也去吧,既然是謝恩酒,你也代表朕去喝一杯。」
朱豪旭一怔,然後恭敬領命:「臣遵旨。」
隨著他的話剛落。
休。
皇城外又是一朵煙花綻放,周皇的目光被吸引了過去,遠處的煙花深深的映照在周皇那雙年邁的眸子裡,讓其本已渾濁的目光,仿佛發出了光亮。
「這煙花,就像人,誰都想活的燦爛耀眼,萬眾矚目,可有多少人,知道燦爛耀眼之後是什麼呢。」他悠悠道。
朱豪旭神色微動,默默聽著。
忽的周皇的神色變得極其嚴肅,道:「傳朕話,問五城兵馬司,皇城邊上弄出這般動靜,他們都是瞎子聾子嗎?」
這句話語氣極重,讓得周圍的空氣都頓時為之凝結。
「是。」朱豪旭面色不變,恭敬領命。
待得周皇離去。
朱豪旭回首看向那煙花綻放的方向。
不管燦爛過後是什麼,那也得燦爛過後才知道。
也許有那一瞬的燦爛,就足夠了。
當然,那是別人,像汀蘭伯的那個紈絝子,就得到大牢里去燦爛了。
……
諸位公子在鳳仙樓宴請夏仲,動靜很大,萬勛宴前夕很多年輕俊傑,各方英豪群聚京城,彼此結交,本算是一件平常事,但涉及到公子,這意義就變了。
公子們,提前一天先陛下一步邀請萬勛宴的賓客,這是什麼性質?
可這次諸位公子卻理直氣壯。
因為師出有名。
夏仲的名聲在一天的時間內就傳遍了整個京城,這個從南郡冒頭,北安開宗的聖榜第三,一躍進入了各方勢力的眼線。
夏仲之名,根本不用聖上再封賞什麼,在這種陣仗下,就已經露出崢嶸了。
驚嘆者如頤慶,步名俠,楊夏等等,沒辦法,實在太高調了。
這頓晚宴,不僅諸位公子到了,定國公府的徐空凌公子也是現身,甚至宴到中途,天子衛指揮使朱豪旭親自到場,敬了夏仲一杯。
其現身大家是震撼,但夏仲和李炫儀以及徐空凌等還是隱隱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
這次諸位公子擺酒請夏仲,那是打著為表達謝意的幌子,這幌子外人不知道,皇上當然知道的。
可是皇上竟然又派朱豪旭來,這意味局中人品不出來,夏仲等局外人卻還是能品出些來的。
這更印證了夏仲那番老領導猜想,推波助瀾的是周皇,隱晦敲打的也是周皇。
但是這些公子也有苦衷,有些事,他們不做,就有別人來做,大位之爭,權力之爭,想要成功,就得有足夠影響力,有話語權,一個明哲保身規規矩矩的公子,誰會依附?
更別說聖上就有意讓幾位公子涉政了。
夏仲這一頓酒,只覺得人人羨慕的風光不過是周皇和自己兒子們的一場遊戲。
而他,只不過正好趕上了這場遊戲裡的一個小劇場,擔當個角兒。
所以這份風光,他是沒有半點喜慶。
或許,他應該和天塵宗主一樣當一個隱士?
但夏仲追求的當然比天塵宗主更多,他要壯大天源宗,要更大的影響力,得到更多的魂幣,就得這麼來。
沒誰是無欲無求的,夏仲也不例外,只是……他更明白,真正的自由,是凌駕,不是避世。
因緣際會走到這一步,就只能走下去。
鳳仙樓中一片熱鬧沸騰。
另一處卻是有些靜的反常,那就是公子樓。
本來,這種盛事,向來是公子樓承辦的。
可沒想到,這一年的聚會到了鳳仙樓,先鳳仙樓沒有任何邀請,那些本來打算去公子樓相聚的年輕俊傑們就自發到了鳳仙樓。
不為別的,就因為鳳仙樓到來的人物分量太重了。
山不在高有仙則靈。
今天的鳳仙樓,就是一座朝堂外的「仙山」,上了這座山,說不準日後就有求必應了。
此刻,公子樓里的雅間中,有一個客人,這個客人其貌不揚,臉色陰沉,默默喝著悶酒。
雅間的門開了。
「雁公子一人喝悶酒,不覺得寂寞嗎?」
雁鴻皺眉看過去,卻見身形魁梧高大的岳勝春走進來,其身後還跟著兩個女子,這兩個女子生的都很標緻,公子樓不像鳳仙樓。
鳳仙樓有歌姬舞姬,卻都是看得碰不得的,公子樓就不一樣了,這裡的女人,那是可以碰的。
但是雁鴻沒心情。
「岳二爺有事?」雁鴻道。
岳勝春笑了笑,他很是客氣的先讓身後兩個女子坐了。
這雅間只有一張桌子,那兩個女子坐在雁鴻對面,雁鴻更皺眉,這是什麼意思?
兩個風塵女子也配和他平起平坐?
岳勝春已經指著左邊一個女子介紹道:「這位是舍妹岳勝嬌。」
「啊。」雁鴻心中的不滿頓時消了一半。
雄國公家的小姐?
而岳勝春又一指右邊那個女子:「這位是蓮兒姑娘,宮裡來的。」
「宮裡?」岳勝春眼角抽了抽,不滿完全消失。
蓮兒澹澹瞧著雁鴻,從袖中掏出了一塊玉牌。
一看那玉牌,雁鴻蹭的就站了起來。
「煜…你,你是…」
他跟在師兄八公子身邊,當然知道很多宮中的人物,其中有一位,他師兄也是很忌憚的。
「我只是奉我家主子之命來此,你無需多想。」蓮兒臉上毫無表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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