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7章 招甚鳥安！

  天魁星轉世的宋江，在這一生，雖然此前僅是鄆城小吏，可各種本領，相當不俗。

  「呼保義」、「及時雨」的頭銜，實至名歸。

  後來，怒殺閻婆惜，被發配；不久，又因題反詩而被梁山好漢劫法場，正式入伙。

  之後，那位托塔天王晁蓋，不聽勸告，及至陣前亡故，眾頭領便推了宋江，去接掌了梁山。

  宋江有手段，有心計，恩威並施，也賞罰分明，卻使得這一方水寨，無疑壯大迅速。

  不僅把白衣秀士王倫統治時期的梁山，甩開了十八條大馬路，便是晁蓋領袖下的梁山，也要望塵莫及。

  也是在此時期，梁山泊，名揚南贍部洲，與河北田虎、淮西王慶、江南方臘並稱，乃大宋境內的四大反王！

  其中，更以山東梁山、江南方臘，居於首席。

  毫無疑問，宋江也藉此，坐穩了梁山泊頭把交椅的位置，上下信服。

  便是昔年王倫和晁蓋的嫡系，也不得不承認，論發展梁山的能為，宋江，不是前兩位大當家所能比擬的。

  可以說，宋江領導下的梁山，秩序井然，將士一心，真箇反了，確有不小的希望，改朝換代！

  那腐朽了的大宋朝，怎頂得住，這般厲害的梁山泊？

  便是對江南方臘等，都頗有些束手無策的味道。

  只可惜，宋江，包括吳用、盧俊義等人，都為天上的仙神侵蝕，沒了自立之心，面對宋庭，頻頻退讓，都被欺負到了頭上，居然還是一個「忍」字為上……如此，自使梁山的反抗，功虧一簣，一敗塗地。

  還累得許多的兄弟，埋骨異域他鄉。

  倒是給宋庭，去掉了內憂外患，可謂出人出力還出錢，比對親兒子都還用心！

  曹亞估摸著，他都不需要做太多事，只需抹去了九天玄女等人的腐化，讓宋江他們，保持自我不變……那水滸大計，就無法實現！

  須知，一百單八位魔星中，能人異士，可謂層出不窮。

  步戰、馬戰，統兵、後勤，內政治理……方方面面，都有人才。

  事實上，在原書裡頭，錯非宋江一夥，只盼著招安，如有建國之心……那平了大宋，吞併大遼，都是勢在必得之事。

  不至於擊敗了大遼，占領州縣，結果，還被宋庭，悉數退還給了大遼，且不封賞梁山大軍的滔天戰功……

  好嘛，宋庭的常規操作，以文御武，和平盛世尚可，如在列國紛爭的亂世，那就是挨打的對象，要向敵國，輸送歲幣。

  而大量的歲幣從哪來？自然是壓榨老百姓了。

  否則，宋朝的起義，怎會那麼多？

  「梁山，現在的確不好直接稱王！」

  曹亞暗忖，俗話說：「槍打出頭鳥」，梁山的實力，雖然不差，但要過於出挑了，被宋庭特別針對……那也容易出現變故。

  終究梁山的地盤，遠不及大宋朝。

  哪怕梁山的將領、士兵，都更能打，但除非一戰定乾坤，否則，拖下去，還是大宋贏面更大。

  要改變這一局勢，梁山，必須擴張，將領土範圍，往西方、南方、北方，進行拓展。

  縱然東邊的大海，也可以探索，搶占島嶼，威壓海域。

  大海深處，好東西，也有許多，惹人眼紅，能充實庫房，獎賞將士。

  按梁山的實力，四方征戰，確可逐一拿下。

  旋即，曹亞就看到，梁山聚義完畢，一百零八魔星，排定了座位，也各有職務，均是按照眾頭領的本事而來，並沒胡亂點兵點將。

  而梁山泊，就首尊天魁星的「及時雨宋江」，次尊天罡星的「玉麒麟盧俊義」。

  跟著，梁山上下，大排筵席，所有兒郎，盡情吃喝，好生痛快。

  不過，酒足飯飽，席間就有人，提起了招安。

  霎時，忠義堂內外，就寂靜一片，所有頭領的目光，都看著宋江。

  「嘿，因出身的不同，各人的神色，倒是大相逕庭。」曹亞挑眉。

  如武松、魯智深、楊志等，見識了官場黑暗面的，自然不願招安。

  可也有一些本屬於大宋朝的將領，仍戀戀不捨宋庭官職，更想以此，為進身之階，在招安後，博個封妻蔭子。

  剩下也有一些頭領，諸如孫二娘、顧大嫂等，就無可無不可了。

  「原書裡頭，宋江、吳用等首腦人物，拿定了招安的主意。」

  「再得一批頭領的幫襯，那整個聲勢，立即就起來了，誰想反對都沒用，最終也終於落了個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的結局。」

  「至於如今嘛……」

  曹亞微微一笑，九天玄女她們暗中的誘導，腐蝕宋江、吳用等一干人士心靈的舉措，怎可能生效？

  只要宋江不腦子被驢踢了一樣，只一味的招安，憑了梁山的攻城拔寨之能，割據一方，那是綽綽有餘，爭霸天下，也非奢望。

  「今日也招安，明日也招安，哥哥如此說，豈不冷了兄弟們的心？」

  如行者打扮的天傷星武松，痛飲好酒，猛地站了起來，大聲說著。

  今日乃梁山盛事，武松高興，與眾頭領，推杯換盞，其樂融融。

  可當他沉了臉色，整個忠義堂，就鴉雀無聲，諸人俱是屏息。

  因為，武松，他也不是一個人，旁邊的天孤星花和尚魯智深，以及天暗星青面獸楊志、地陰星母大蟲顧大嫂、地刑星菜園子張青、地壯星母夜叉孫二娘等，這二龍山一脈，可都與武松，態度一致。

  再者，譬如天微星九紋龍史進、地魁星神機軍師朱武、地周星跳澗虎陳達、地隱星白花蛇楊春、地僻星打虎將李忠、地伏星金眼彪施恩等，某種角度而言，同樣可以算是二龍山一系。

  須知，梁山泊勢大，一百單八位魔星，來自各地，出身不同、經歷不同、能為不同，他們的觀念，又哪會全然相似？

  有此繁複的派系、山頭，並不奇怪。

  俗話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如此多奇人，匯聚一堂，內部沒點鬥爭，才叫見鬼了。

  只是，宋江作為一把手，需要把控尺度和烈度，不可過火了。

  良性的競爭，於梁山的發展來說，有利無弊。

  但只要急了眼……那梁山泊的分崩離析，也不過旦夕之間。

  幸好，在這方面，宋江拿捏得很死，目前為止，都沒出問題。

  只是關於招安的話題……此前，水寨之內，便有風聲放出，試探人們反應。

  大傢伙，心裡早有預期，又具體是個什麼主意，也都想得明白。

  反對了招安的，也不單是二龍山那一脈的十多位頭領。

  乃至於阮氏三兄弟，也就是天劍星立地太歲阮小二、天罪星短命二郎阮小五、天敗星活閻羅阮小七，包括天雄星豹子頭林沖、天慧星拼命三郎石秀、天巧星浪子燕青等，也都與武松他們一般，不認可招安。

  就連宋江鐵桿心腹的天殺星黑旋風李逵，也瞪大了一對銅鈴般的眼睛，大叫道：「招安招安，詔甚鳥安？」

  李逵望著忠義堂上首的宋江，大吵大喊地道：

  「哥哥，我們擁護了你，殺向東京，奪了鳥位，豈不快活？」

  「咱們大傢伙，到時候，也都是從龍之臣，比招安了，還要看什麼狗日的道君皇帝和雜碎高俅的臉色，不自在多了？」

  李逵雖是個黑旋風，有股直腸子，素日裡顯得魯莽、粗糙，但李逵也不是傻子，偶爾動動腦子，確有直指人心的言語。

  武松、魯智深、楊志、林沖、阮氏三雄、石秀、燕青等聽了，都要暗中豎大拇指了。

  「是啊，咱們推了哥哥，打向東京……嘿嘿，道君皇帝那樣的貨色，都能坐皇位，哥哥憑什麼就坐不得了？」楊志開口。

  如果，大宋朝的皇帝，仍是太祖那般……

  好吧，這個要求太奢望了，哪怕低一些，如太宗、仁宗、哲宗，楊志也會同意了宋江哥哥的想法，接受了宋庭可能有的招安。

  可狗屎的道君皇帝在位，聽這種垃圾的法旨，楊志都感到噁心！

  相反，宋江的心胸、性格，以及統兵能力、權謀能力，眾人都深以為然。

  「皇帝輪流坐，明年到我家！」石秀喝道，「哥哥，你難道要枉費了弟兄們的一片苦心嗎？」

  那天牢星病關索楊雄聽了，卻唬了一跳，連忙在桌子底下，扯了一把石秀。

  怎能這樣對宋江哥哥說話？

  同時，楊雄也以為，招安嘛，不是什麼壞事。

  按梁山泊的聲勢，宋庭既要招安，必然給出高官厚祿。

  這不比在水寨裡頭當匪徒，富貴多了？

  「嗯？」楊雄環顧一圈，赫然發現，在武松、李逵、楊志、石秀四人的輪番勸說下，竟有不少本來贊同了招安的頭領，都搖擺不定了。

  是啊，從龍之臣，何其尊貴？那招安將領，簡直拍馬也不能及。

  只是，對梁山能否推翻了宋庭，眾人仍有些疑慮。

  萬一失敗了……那身家性命，都得完犢子，卻連最後的希望，都要泡湯。

  這也是為何，數十個頭領，此前更嚮往招安的緣故。

  起碼此舉，無甚風險。憑了梁山的將士，與宋軍大戰三百回合，表明實力，值得宋庭招安，卻不會危及性命。

  哪像徹徹底底的造反……那可是要擊敗了各路宋軍，還要平定田虎、王慶、方臘等反王，更要北擊大遼，保疆衛土……何其艱難？

  只不過，他們不知，另一條時間線上的梁山泊，還真做到了上述事情，有著驚世戰功！

  只在最後平息了江南聖公方臘的勢力之時，才大範圍的傷亡。

  可問題在於，他們未得修養，投了宋庭後，便一路征戰，從未得片刻的安寧，就連後勤糧草，以及應得的封賞，都是看不到影子。

  若正常狀態，怕是不會有太大的波折，也能像前幾次一樣，打敗了江南方臘。

  「八百萬里梁山泊，雖物產豐富，資源眾多，但要供養一個朝廷……難！難！難！」天猛星霹靂火秦明忽地搖了搖頭。

  這是地仙界，仙靈之氣散溢，三界眾生，都非凡俗，適合修行。

  梁山泊，更是足足八百萬里，浩無邊際。

  但要以此對抗幅員遼闊、人口眾多、經濟發達的宋庭……

  很多人，都是心裡發怵。

  一些個朝廷降將，如天猛星霹靂火秦明、天英星小李廣花榮、天威星雙鞭呼延灼、天滿星美髯公朱仝、天退星插翅虎雷橫、天空星急先鋒索超、天佑星金槍手徐寧等，還有天富星撲天雕李應之流，都是對招安，十分渴望。

  原先，他們體察到了宋江、吳用的心思，均有招安之意，卻頗為鎮靜。

  那些人的反對，至多泛起一點浪花，終究無用。

  誰成想，在今日有了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於忠義堂前聚義後，宋江哥哥，觀其模樣，竟似有了不同的心念。

  這如何使得？

  「哥哥，莫要誤了大事！一味抗爭下去，只會害了所有弟兄！」呼延灼道。

  「呼延兄弟，此言差矣……」楊志開始辯駁。

  兩伙頭領，便因對招安的態度區別，言語交鋒，吵得忠義堂不寧。

  而他們，各自都有大批支持者，誰也不虛誰。

  最後那一部分的頭領，就默默聽聞，一語不發。

  他們隨波逐流，招安了，沒啥意見，而一心一意造反，也可以接受。

  不過，所有人都清楚，在梁山之上，真正拿主意的，從始至終，都還得是宋江！

  那麼，天魁星及時雨宋江，他是否和過往一樣，仍眼巴巴地盼著招安呢？

  「哥哥……」天機星智多星吳用，不再搖扇，而是看向了上首的宋江，讓他儘快定了基調，平息紛爭。

  否則，持續爭吵下去，梁山內部，各山頭的關係，就要撕破臉了，這對八百萬里水寨，不是好事。

  須知，不管是招安，還是鐵了心造反，都需要眾頭領，維持步調的一致，同進同退。

  稍有不妥，便會削弱了梁山，導致問題頻發，可能大敗虧輸。

  然而，接下來宋江的舉措，卻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自爭端開始，便安安穩穩，高坐椅子上，似乎神遊天外的宋江，猛地清醒，臉上留下了一行淚水，有著悲痛之色。

  就在人們不解之際，宋江豁然起身，抬起手掌，重重拍了一下長桌，喝道：

  「誰說要招安？此事，日後休得再提！」

  「弟兄們，既如此信我，讓我坐了頭把交椅，那我宋江，便要對弟兄們的安危負責。」

  「那宋庭……不可信任！」

  秦明、花榮、呼延灼、徐寧、索超、雷橫等：「？？？」

  大哥，你之前不是這樣的……敢情是在忽悠我們是吧？！

  「哈哈，宋江哥哥，咱們異日點齊兵馬，把那道君皇帝，挑落馬下，就由你，虎踞東京城了！」石秀大笑道。

  「殺到東京，砍了道君皇帝！」李逵大聲道。

  武松、魯智深、林沖、楊志、阮氏三雄等，也是重重點頭。

  可他們內心，也對宋江的突如其來的變化，頗感奇怪。

  吳用、公孫勝等人，亦是十分的困惑。

  「兄弟們，我宋江，對不起你們！」

  突然，宋江團團作揖，然後跪了下去。

  「哥哥，你怎麼……快快請起！」

  眾頭領大驚失色，盧俊義、吳用，一左一右，忙扶起了宋江。

  二人面面相覷，也是摸不著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