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又開了一扇門,梟九先進去了,然後遞出來幾塊半臉的面具。
顧佐接過一塊摁在臉上,覺得有點新奇。
這就是傳說中掩飾身份用的東西?得用到這玩意兒,就是說明這據點裡的事情還是見不得光的吧……規矩什麼的。
他也沒想多久,等公儀天珩幾個也戴上面具後,一行人就魚貫而入。
——剎那間,很多喧囂聲傳進耳里,眼前也是一片明亮。
顧佐眨了眨眼,適應幾秒鐘後,發現這裡簡直就像是換了天地似的,跟外面給人造成那麼強烈心理壓力的感覺一點不同。
不過,這個地方的人不僅吵鬧得很,身上的煞氣也都挺重的。才剛剛進來,那撲鼻的血腥氣,微熱的燥意,一瞬間就都襲了過來。
人很多,但並不是每個人都戴著面具,而所有戴著面具的人,給人的感覺也跟其他人是格格不入的。
顯然戴面具的是被引薦而來的外來者,不戴面具的要麼是在這裡混得久的,要麼應該就是幽靈道的殺手了。
人群之中,還有一座黑石大擂台。
站在擂台上正在進行生死搏殺的有兩個人,而擂台的邊緣,居然是個非常美艷的女人,穿著緊緊的衣裳,顯露出特別性感的身材。
三個人都是武者,美女武者看起來倒是這擂台上的仲裁?
顧佐的目光落在擂台上。
他現在也有點眼力了,能看出搏殺的兩個大漢都有鍛骨三重的實力,要說他經過這麼久的修煉,真氣境界也只比他們少一重而已了,達到了鍛骨二重,但顧佐自己知道,他要是真跟這些人搏殺起來,肯定是分分鐘就要被人弄死,沒有任何抵擋之力。
而擂台上靠左邊的那個大漢,這時候也沒抵抗之力了。
只見兩人肉搏交戰幾個來回後,右邊的猛然錯步,掌風犀利無比,正是橫拍過來,直接拍在左邊大漢的側臉上,頓時就有骨頭開裂的聲音。隨後右邊大漢猛然縱身,長腿一個翻轉,踢出一道可怖的勁風,這一回,直接就把那左邊大漢的腦袋踢碎,紅紅白白的腦中之物,就這麼順著臉流下來。
那個美女武者神情冷傲,直接宣布:「羅虬華勝!」
說完後,她纖腰一彎,素手一抓,就拎著地上屍體的腳脖子,把人隨意地扔到牆角去了。這力氣,實在不小。
在牆角,有專門處理屍體的人,像是拖著一坨垃圾般拖出一條長長的血痕帶走了。
圍在黑色大擂台旁邊的武者們,許多臉上都露出嗜血的笑容。
另一邊的牆壁上,那燙金的「何宏」二字,就被一支大筆生硬地抹去。
所有的人,都習以為常。
顧佐咋舌。
他對屍體已經不像以前那麼害怕了,可是這個世界對人命的態度,還是會讓他心有餘悸。讓他總是忍不住想,如果不是幸運,如果不是他成功跟金主搭上線,他的生命大概也如螻蟻,被人輕輕一捏,就會變成肉泥吧……果然還是再努力一點抱金主的大腿。
公儀天珩在這看了一輪後,對這裡的情況有些了解了。然後他一轉身,就往旁邊那好像酒館的篷子走過去。
也有不少人,在這裡一邊喝酒,一邊看擂台生死取樂,每個人身上的血腥感,都濃郁無比,十分嚇人。
一個櫃檯後面站著乾瘦的掌柜,用一支筆在本髒冊子上寫寫畫畫的,看起來是再普通不過,可他兩眼時而閃動的精光,又能讓人看出來,他根本不是那麼簡單的。
梟九給他們介紹:「買人命下賭注領牌子,都在這裡。」
說白了,據點裡這麼多人,總負責的還就是這乾瘦的掌柜。
公儀天珩大步流星走到櫃檯前,直接拍了二十兩金子在櫃檯上:「掌柜的,給我個牌子,我要到擂台上玩玩!」
乾瘦掌柜的聲音慢吞吞的:「一上擂台,生死由天,公子是富貴命,不要白白耽誤了自己才好。」
公儀天珩冷笑一聲:「有勞了。」
乾瘦掌柜繼續慢吞吞,這回,他就拿了個黑色牌子,直接遞了過來:「巧了,前面只剩下一位了,公子稍候。」
公儀天珩一把撈過牌子,得意說道:「這還差不多!」
梟九和掌柜的對視一眼,已經有了默契。於是乎,梟九就朝著公儀天珩諂媚一笑:「既然公子有興趣,不如也下個注?這可有意思得很……」
公儀天珩作不耐到有興趣狀,聽他細說。
顧佐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為免表情壞事兒,他還趕緊把頭低下來。
剛才那場面,怎麼搞得跟演電視似的?簡直囧囧有神。
金主要掩飾身份沒錯,可演技也太逼真了吧……要一開始遇上的金主就這樣子,他肯定不太願意搭理啊,會覺得像是前期小反派,跟他混分分鐘被炮灰好嗎。
很快顧佐就沒再注意自家金主的演技了,而是開始留心梟九說的話來。
簡單來講,就是在這裡是開了賭局的,有賠率,凡是到這裡來的人,想賭都能賭,只是也只能用金子下注,最低也要押一兩金子而已。
顧佐的心情有點微妙。
金主他,肯定會押自己吧?
會在這個地方進行生死戰的,也只有先天境界以下的武者,金主都是凝脈三重了,本身戰鬥力又高,技能也多,肯定不怕啊。
想到這裡,顧佐又有點鬱悶。
他要是有錢的話,肯定也下注啊……只是現在他處於被金主包養的狀態,身無分文,只有一大堆的藥材。
再轉念想想,其實他賭贏了也沒啥意義,他需要的東西金主全都包圓了,錢在他的手裡,也就是錢而已。唯一覺得不好的也就是像現在這樣的情況了,想玩沒得玩什麼的……算了,看金主玩也是一樣,他還是低調點吧。
公儀天珩也沒辜負顧佐的希望,聽梟九嘰歪了一陣子後,也還是保持那種土豪又囂張、自以為了不起的公子哥模樣,朝顧佐勾了勾手指。
顧佐眼睛一亮,對啊,金主的錢都在他這兒呢!
他連忙小跑過去,簡直足下生風。
公儀天珩鼻子裡哼了一聲:「給我拿兩萬金票出來。」
顧佐聽了,就把手伸進自己的衣襟里,掏出兩張面額一萬的金票,討好笑著遞過去:「公子,給。」
他的演技沒有金主高超,但獻殷勤還是會的。
公儀天珩眼裡閃過一絲笑意,用兩根手指捏起金票,豪爽地扔到櫃檯上:「那我就玩一玩,這點金票,都給我押在本公子身上。」
而掌柜的和梟九看到這兩萬金票,雙目中也都飛快地划過一抹異色。
到這時,公儀天珩的身份,算是給了足夠的信息出去了。
隨意掏出兩萬金票「玩玩」,說明他所在的家族至少也是二流以上,姿態高傲,說明在家族裡地位不低,既然地位不低,則說明本身的天賦不錯或者靠山堅|挺。至於戰鬥力怎麼樣,就得看之後的生死擂台戰了。
掌柜的眼角動了動。
旁邊角落裡有個不起眼的人接到暗示,很快晃身下去,要給公儀天珩安排一個妥當的對手。
短短几句話間,剛剛衝上黑石大擂台的兩個武者,也已經比完了。
這次對戰的武者是一男一女,可男的完全沒有憐香惜玉之心,女的也是異常狠辣,兩個人以命博命,招招都是對準對方要害,最後雙雙把對方重傷,倒在地上爬不起來。隨後就是意志力的比拼,後來竟是那個女武者咬牙爬起,用一把匕首,了斷了男武者的性命!毫不留情。
顧佐:「……」
在齊家的時候,遇見大力丫鬟;在公儀本家的時候,明霞妹子武力不凡;在之前的奔牛嶺,一個御姐殺雕不手軟,一個小姐倨傲毒辣;到了這裡,一個抓屍體像抓菜,一個殺人如殺雞……
這世界上,還有沒有真正的軟妹子了?
女武者勝出,還是那個做裁判的美女武者,她手一伸,把女武者抱起來,再往下面一拋,直接拋進了一個刀疤男子的懷裡,隨後她又抓住那男武者的屍體,輕鬆甩到牆角任人處理。
緊接著,就輪到公儀天珩的生死擂戰了。
他的對手也是個沒戴面具的,形象有點丑,整張臉湊合起來,還沒有被遮了半張臉的公儀天珩順眼。
但這不是問題,因為當這裡的人發現公儀天珩戴著面具並且明顯是新來的之後,反而是看向公儀天珩的目光,是帶著些輕蔑的。
然後就是好一輪熱火朝天的押註:
「牛丑!給我押兩百金!」
「五十金押牛丑!」
「一百三十金,牛丑!」
「押牛丑!」
不管有沒有看到之前公儀天珩那一副做派的,幾乎沒有人會押注在公儀天珩身上。儘管那個叫牛丑的人賠率是一賠二,而公儀天珩的達到一賠八,但依舊沒有人會選擇公儀天珩。因為在他們心裡,身經百戰還沒死掉的牛丑,比起那被家裡嬌生慣養出來的公子哥兒,可是要強太多了。
為此,顧佐也只能為他們點蠟。
順便,也給這裡的莊家點一個好了……他家的金主,絕對是個大冷門。
事實也是這樣。
等公儀天珩跳上台的時候,他們還在為這平平無奇的步法而嗤之以鼻,而當公儀天珩開始出手,他們就不再認為他們會穩贏不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