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佐點點頭,心裡的想法很紛亂。
碧炎谷附屬十絕宗很多年了,牧家在碧炎谷也是根基深厚,如果說他們祖上就有鵜鴂血脈,這麼多年下來多少也該出了一些天驕才是,而只要出了這些天驕,碧炎谷又怎會如今只是個比較弱小的青銅級勢力?就算勢力底蘊因為血脈的局限性而沒有更雄厚,但出了那些天驕,名聲也該更大才是。
可是在冰鳳天女之前,再沒有傳出什麼極厲害的天驕名聲來,可見一代一代下來,人才是較為凋零的……
可要是並不是牧家血脈,而是因為牧白芝母親的緣故,牧白芝連續做出兩件惡事,碧炎谷居然還替她隱瞞?別的不說,就說那個白衣少女吧,身具特殊法體,在她的勢力里肯定也是天之驕女啊,就這麼被囚禁了吸血,連臉都被人給偷了,難道就不怕被那勢力發覺,來跟他們過不去?再者,這麼多年下來,牧白芝用的小手段很多,碧炎谷上下那麼多長輩,難道不會發覺?對於牧白芝的法體,難道沒有疑慮?他和大哥都會想到的事情,碧炎谷應該不會想不到吧……
這些疑惑,都很難解釋。
另外顧佐也不太明白,牧白岳知道了這一切,為什麼遲遲沒有反應?難道說,他也在懷疑什麼,還是在隱瞞什麼?
顧佐腦子裡有點發脹,看向公儀天珩的目光里,也帶了點求助的意味。
公儀天珩失笑。
隨後,他揉了揉顧佐的頭,慢慢說道:「牧白岳若是輕率反應,他必然為碧炎谷率先抹殺之人。」他似乎看出顧佐還要問什麼,先一步解答出來,「他若將此消息帶去投靠其他勢力,因其天賦早已被廢,資格不足,任憑什麼勢力,皆不會為他與碧炎谷死斗。他所能為者,不過是徐徐圖之,不使他人發覺他已知曉此事。」
顧佐默然。
想想也是這麼回事。
要是牧白岳還是天驕,大勢力當然會重視,可他畢竟已經不是了,根本沒辦法接觸到頂層的人物,要是輕舉妄動,一不小心,那就是萬劫不復。
個人的力量,怎麼樣也無法跟勢力相比,哪怕碧炎谷只是根基不那麼深的青銅級勢力,也是一樣。
公儀天珩將顧佐背起來,一邊在他的指路下朝著下一個異象走去,一邊給他解說其他問題:「為兄思忖碧炎谷情形,倒是有個推測。此谷多年來不出強者,無法提升底蘊,升等白銀,自然頗不甘心。凡有天賦超卓著出世,必然要受其看重,精心培養,以圖日後……」
「鵜鴂之體乃暴虐之體,若牧家多年來時常出現如此人物,碧炎谷必然知道,而如此法體以掠奪他人而成就自身,一旦被外人得知,必然引發極大亂子。一尊鵜鴂之體也還罷了,倘使一個家族流淌此等血脈,除非心懷異心、目光短視之勢力,否則必不會收留。碧炎谷傳承多年,當不至於如此。」
顧佐愣了愣:「可他們現在……」
公儀天珩唇邊的笑容中,帶著一絲冷意:「原本若是牧白岳法體仍在,整個碧炎谷必然傾心培養,將他促成。然而牧白岳法體已失,牧白芝取而代之,碧炎谷求才若渴,自然改為培養牧白芝。但牧白芝初時畢竟只奪取一種血脈,天賦提升然而非為天驕,最初之時,想來重視也不及天驕,且因其法體暴虐之故,碧炎谷上下,應是懷抱警惕,要先觀察一二。但之後,牧白芝奪取那少女天賦,身化冰鳳之體,做足掩飾,且潛力已至天驕……碧炎谷自是要將她培養起來,日後好化為至強者,為碧炎谷鞠躬盡瘁。有此把柄在手,牧白芝又豈能不聽話?」
顧佐聽得心驚膽戰的。
公儀天珩續道:「至於牧白芝境界停滯,意欲與天驕聯姻,奪取天驕天賦之事。依為兄看來,如今牧白芝法體已然比最初成熟,通過與天驕結合而奪取天賦,當能自行控制……阿佐,便是天驕,若是不夠盡力,日後也未必能每一個境界中皆為天驕,甚至日後降等、泯然眾人,也是可能。牧白芝這般慢慢奪取,鞏固自身,她顯化乃是冰鳳之體,誰又能知道其夫之事,乃是她一手造成?」
顧佐咽了口口水。
好、好狠毒!
公儀天珩似乎覺得沒嚇唬夠呢,依舊不緊不慢,給顧佐解惑:「奪取那白衣少女容顏之事,為兄以為,這約莫乃是牧白芝一處敗筆。她做下此事時,畢竟只有三歲,縱使依靠本能與那少女之信任而成功,其法體不成熟,奪取天賦時,奪取的東西多了些,也不無可能。日後她須得時常吸取白衣少女鮮血,便應與她達至脫凡便難以寸進一般,為鵜鴂之體之弊病。不過……」
顧佐脫口而出:「不過什麼?」
公儀天珩一笑:「不過,為兄聽聞,若是極大的勢力中,當有出色弟子出去歷練時,當留下一面血牌,觀其性命是否仍在。倘使白衣少女身後勢力小,便無法留下血牌,中央大陸何其廣闊,那勢力必然不知白衣少女下落,要想打探,許多年前之事,也早已抹平了痕跡。而若是她背靠可以製作血牌的大勢力,則必然會留下血牌,而只要少女仍舊活著,血牌便不會斷裂,且她不過是被禁錮實力,偶爾失血,血牌之上,亦不會有其他反應。武者性命悠長,但凡弟子出門歷練,有時被困於某些秘地之內,數十年不得出,也為尋常,並不會引起大亂……碧炎谷留下少女性命,恐怕也並非只是為了叫牧白芝保持容貌而已。若僅僅只為容貌,這天底下改換面貌之藥物不少,便是有些頗為珍貴,也可得之。只是不比吸取少女鮮血來得好罷了。」
顧佐聽到這裡,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大哥的猜測,很有道理啊……」
公儀天珩便又笑了:「猜測不過是猜測,雖似有道理,卻也未必當真為實情。此事仍需查探,方可有所定論。那碧炎谷若是心思深沉,刻意隱藏於十絕宗境地之內,也不無可能。」
顧佐再點頭。
他知道,這世界之大,什麼可能性都有。
公儀天珩再道:「牧白芝與牧白岳之母,頗為可疑。但牧家誕下子嗣女子之來歷,必然經過查探,確認無錯,方會接納。那女子所在家族,若是前幾代皆有這般之人出現,碧炎谷也理應可以查知……如今只看這牧氏兄妹之母,究竟來自何處,之後想必還能有所推測。」
顧佐聽著公儀天珩的話,試圖把自己剛才的疑問一條條捋順。
總覺得在自家大哥的說法中,好像隱藏著什麼大秘密的樣子,而這個大秘密,也許並不是現在的他們就能夠接觸的。
他大哥再怎麼聰慧,從這些已知的信息里能做出這麼多的推測已經很不容易了,但如果想要知道更多,那還得繼續調查。
想通之後,顧佐就不勞累自己的腦子了,他摟住公儀天珩的脖頸,湊過去低聲問:「大哥,那咱們要對冰鳳天女怎麼樣嗎?」
公儀天珩將顧佐托一托,好笑道:「雖說牧白芝之事叫人不悅,但此人畢竟仍為碧炎谷天驕,若是平白將其殺死,外人看來,難免要說我十絕宗跋扈霸道,亦言為兄之不是,師尊之不是。那些被牧白芝所惑之天驕,怕是也要來找麻煩。為兄雖是不懼,卻也不必僅為一件尚未查明之事,先做出許多反應來。」
顧佐抿唇:「但她想要奪取大哥的……」
公儀天珩忍俊不禁:「我卻絕不會叫她做我的妻子。」
顧佐:「……」
也是啊。
任憑牧白芝怎麼算計,大哥不娶她,她還能做啥?
公儀天珩慢悠悠道:「若牧白芝膽敢朝為兄伸手,為兄自然會剁掉她的爪子,但她若只在碧炎谷那一畝三分地上折騰,為兄也不耐煩搭理。不過,倘使牧白芝身後當真尚有其他秘密,也無須為兄出手,自有諸多勢力,要將她摁死。」
顧佐明白了:「反正,就看她接下來怎麼做,還有咱們的調查結果唄。」
公儀天珩笑道:「阿佐所言甚是。」又言,「如今阿佐與為兄尋寶,可莫要再將心思放在那牧白芝身上。」
顧佐面上一熱:「我就是好奇……」然後摸摸鼻子,「我知道了,大哥。我會將心思都放在尋寶上的。」
公儀天珩輕笑:「亦要放在為兄身上。」
顧佐一愣,耳根發燙。
公儀天珩悶笑:「也以免為兄跑快些時,連累阿佐不穩當了。」
顧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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拋去牧白芝這件事後,顧佐和公儀天珩繼續在這龍首之地、諸多異象中尋找石卵,並因他們運氣絕佳,每次尋找時,大多都很是順利。
當然,每逢他們遠遠見到一些險惡之處時,顧佐都會搜索記憶,若是這裡孕育的石卵乃是好物,他們便會冒險將其取得,可若是這裡孕育的乃是邪惡之物,那他們便迅速繞路,不去糾纏。
這樣一來,一路上是有驚無險,收穫豐富。
然而在這時候,兩人看到的這一處異象之地,卻很奇怪。
顧佐眨了眨眼:「大哥,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