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量的把握,也沒有過往經驗可供參考。
最好的辦法就是通過血常規、直接從病人身上取樣等方式,經過檢測血液中的喪屍病毒含量後,再進行綜合估算。
不需要百分百準確,只要有一個大概數就行。
「李組長,病人的心率降下來了!」
負責監視病人生命體徵的醫生匯報導。
「呼吸也有了!」
剛才,病人的呼吸一度停止,那也是最危險的時刻。
喪屍病毒感染者,初期,對氧氣的需求與正常人相當。隨著感染時間的增加,他們的身體會逐步發生變異,對氧氣的需求量也會逐步下降。
「太好了!繼續觀察!」
李權作為總指揮,臉上寫滿了興奮。
不是他不夠沉熟穩重,而是取得這麼大的突破,並且在病人身上試驗成功,換作任何人都會激動無比。
……
因為考慮到病人給藥後,觀察期至少長達兩三天,甚至更久。
李權特意做了排班。
保證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有人在崗。
主要就是嚴密觀察病人的生命體徵、神經變化、內臟變化、骨骼變化、喪屍病毒狀況等等。
很多東西都是第一次摸著石頭過河,需要採集第一手的數據。
病人用藥後,隨著體內的喪屍病毒的滅亡,肯定會發生一系列變化。
哪些是好的變化?
哪些是不好的,都需要詳細記錄。
這可以為以後的臨床用藥提供依據。
現在已經知道的是,喪屍病毒感染的時間超過三個月,病人的骨骼就會得到強化。體表的潰爛流膿情況也會減輕。
這些都是喪屍病毒帶來的好的變化。
那麼把喪屍病毒消滅以後,它帶來的好變化,是不是又會變回去?
這個誰也說不準。
另外,喪屍病毒對病人的神經、大腦都會造成嚴重傷害。
目前從已知的數據來看,病人的神經、大腦受到傷害後,並不會像骨頭關節那樣,慢慢修復。
神經系統的創傷,很可能終身無法修復。
時間一連過去了三天。
李權每天都會呆在實驗室超過十二個小時。除了擔憑總指揮的角色,他仍然在親歷親為,堅持做著新的治療研究。
比如現在研究出了可以削弱喪屍病毒防禦力的藥方,能否再研究出削弱喪屍病毒其它能力的藥方呢?
阻止喪屍病毒自我複製,或者減緩它的複製速度。
又或者降低喪屍病毒的攻擊力,甚至封印它們,讓它們變成無害的。與病人共存,像很多細菌一樣,終身在病人體內存在,但是不會對病人造成傷害。
這幾種研究都是新的研究方向。
如果成功,甚至不需要藉助以毒攻毒的辦法了。
直接用藥就能治癒喪屍病毒感染者。
現在藉助耐甲氧西林金黃色葡萄球菌來對付喪屍病毒,多少有點像是趕狼驅虎。
到時候把老虎除掉了,剩下的狼也是個禍患。
「今天的情況怎麼樣?」
李權走進實驗室,語氣溫和的詢問著值班人員。
每批留在實驗室負責觀察、記錄各項數據的人員,大約是六到七人。
因為涉及到多個領域,一個人無法操作。
而且術業有專攻。
有的人擅長神經醫學,有的人擅長骨科,有的人擅長內科。
只有讓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才能保證數據的準確性。
病人的一些細微變化,也能及時發現。
「報告組長,病人昨晚的生命體徵穩定,總體病情穩定,經過血檢後發現病人體內的喪屍病毒已經超過98%都被消滅。仍有2%左右在負隅頑抗。」
「院長,病人的骨骼沒有明顯退行性變化。強度測試、骨關節靈活度,都沒有發生明顯變化。不過隨著喪屍病毒的死亡,病人的骨骼沒有再繼續強化。分泌的一些特殊物質也差不多處於停滯狀態。」
唐政遠昨晚正好留下來值守夜班。
骨頭方面的數據記錄,由他負責。
「嗯,這是一個好現象。也許藉助喪屍病毒治療骨質疏鬆、關節炎、腰椎間盤突出等頑固性疾病,在不久的將來能夠得以實現。」
李權滿意的點頭。
利用病毒治病,這要是換在六年前,李權壓根想都不敢想。
現在卻有望成為現實。
「李組長,病人的各內臟運轉整體還算良好。昨晚試著餵食病人吃了半勺子米粥。病人雖然有抗拒行為,但是沒有再發生嘔吐。」
這又是一個好現象。
沒有給藥治療之前,病人只喝新鮮血液,只吃新鮮的肉食。
而且喪屍病毒感染者對人血、人肉特別感興趣。
「戴教授,病人的神經系統如何?有沒有良性改變?」李權看向曾經的戴組長。
剛開始的前兩天,戴組長對李權多少還有一些抗拒情緒。
畢竟李權把他的組長位子給搶了。
不過現在,戴組長如同李權預料的那樣,為了名和利,放下了心中的陳見。也開始真正融入到工作團隊中。
在神經領域,戴組長的醫學水平確實很厲害。
不說全國第一,至少在國內也是數一數二的頂尖水平。
「病人的神經系統沒有再繼續惡化,但是也沒有發生良性好轉。李組長也知道,神經細胞是人體內唯一已知的不可再生細胞。它們受到喪屍病毒的攻擊後,已經喪失了大部分活性能力。就像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小伙子,變成了七八十歲的老頭。
病人的神經系統現在發生了嚴重退化。
他們對痛覺與味覺,幾乎完全喪失。
但是他們的聽覺卻要比正常人厲害許多,至少強出三倍。
還有他們的視覺,也發生了較為嚴重的退化。但是能夠視物,有點像是近視眼。」
戴組長向李權匯報了他觀察到的各項數據。
「嗯,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神經細胞想要修復,確實難比登天。」
李權點點頭,對這個結果還算滿意。
神經細胞屬於不可再生,儘管他現在的通經術達到了大師境水準,但是仍然沒有辦法修復這種不可逆轉的神經病變。
他的通經術,主要就是修復神經阻斷,或者做手術後,神經接得不好。
李權有辦法通過手術、藥物綜合治療的方式,讓那些沒接好的神經束,自行對接好。
要知道,一根頭髮絲那麼細的神經裡面,有著上千根用來傳導神經微電流信號的神經細絲。即便是專家級的外科醫生,而且是神經外科專家,也沒辦法在顯微鏡下把一微米級的上千根神經導絲全部接好。
通常情況下,外科醫生都是憑藉經驗,在顯微鏡下,把頭髮絲那麼粗的神經一根根對齊。
至於神經裡面的上千根神經細絲能否對得准齊,那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所以,很多人做過較大的外科手術後,會發現自己的一部分功能丟失。
比如做過斷指再植手術的病人,會發現接上去的手指雖然成活了,但是經常性麻木。
又或者運動不靈活,無法彎曲,或者觸感消失了大半。
究其原因,就是那些神經細絲沒有對號入座。
有的另尋新歡,自行生長時,接到了其它的神經細導絲上。
人的神經系統,就像一塊精密的電路板。
神經細導絲就相當於上面的絲路。
接錯的後果,就是無法再傳導正確的神經信號。
比如痛覺神經信號,無法再回傳。
又或者觸感信號,無法再回傳。
都會造成一些神經功能障礙。
「病人的大腦如何?」李權看向腦科專家,霍金教授的高徒。
現在已經是京城第一醫院腦科名醫的宋小齡主任醫師。
「呃……病人的大腦被喪屍病毒攻擊後,受到了嚴重破壞。現在的認知水平,相當於六個月的嬰兒,但是仍然保留了一小部分以前的智慧或者記憶。我發現給他觀看他年輕時的結婚照,他會出現明顯的情緒波動。說明他還能記住以前的一些事情。
但是他現在的思考能力極差,可能連六個月的嬰兒都不如。
病人用藥後,大腦目前沒有出現明顯的變好。不過也沒有再繼續受到傷害。我相信隨著時間的推移,病人的大腦功能可以再恢復一部分。
不敢奢望全部恢復,至少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還有,病人的小腦幾乎沒有受到任何損傷。
從這一點來說,我懷疑喪屍病毒是不是存有自己的智慧?或者有著它自己的認知。它不會攻擊病人的小腦,也不會攻擊病人的聽覺神經。」
宋小齡醫師向李權匯報著病人的大腦變化。
同時還給出了自己的一些推斷。
「病毒擁有自己的智慧?」
李權的眼睛微亮。
這種觀點,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不過天下間的動物,都具備一定智慧。
病毒屬於微生物,動物是由微生物衍化而來。從這個邏輯推斷,病毒具備自己的智慧似乎也說得過去。
更何況這不是普通的病毒,而是來自外太空的外星球病毒。
它或許真的是來自於更高級的文明。
那就更加不能用常理去推斷它。
「宋醫師的觀察非常仔細,分析也很有參考價值,我給你記錄下來。」
李權身為領導,深知賞罰分明,才能讓手下的這群專家、名醫、學者們更加賣力。
想要干成一件大事,僅任一個人的努力是絕對不夠的。
必須藉助團隊的力量。
「謝謝李組長!」
宋小齡的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趕緊向李權道謝。
能夠成為專家、名醫的,一個個基本上都是人精。李權特別給他記錄下來,這不明擺著就是給他記功嗎?
宋小齡自然感到高興。
也很感激李權。
其他幾人,不禁對宋小齡露出羨慕的眼神。
不過記功的權力在李權手裡,他們的觀察與記錄、分析,只能算是中規中矩,並沒有什麼創新。
李權不單獨給他們記功,他們也是無話可說。
「病人體內的耐甲氧西林金黃色葡萄球菌怎樣了?滅了喪屍病毒後,會對病人造成二次傷害嗎?」李權的目光看向微生物學家。
「從我們昨晚檢測的數據來看,耐甲氧西林金黃色葡萄球菌的數量並沒有明顯減少。它們現在已經遍布病人全身各組織、各器官,還真有可能對病人造成二次傷害。
只是現在病人體內的喪屍病毒並未徹底消滅,如果我們現在就對病人使用抗生素,消滅那些耐甲氧西林金黃色葡萄球菌,會不會功虧一簣?」
微生物學家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這件事情還真有些不好辦。
李權的眉頭微皺,現在能做的就是繼續觀察。
剩下的那2%的喪屍病毒到底什麼時候能夠滅盡?誰也說不清楚。
希望耐甲氧西林金黃色葡萄球菌在這期間對病人的傷害不會太大吧。
「對了,林教授,你們微生物小組有沒有找到新的能夠對付喪屍病毒的細菌或病毒?」李權又問道。
「暫時還沒有。不過您交代我們尋找能夠對付耐甲氧西林金黃色葡萄球菌的細菌,這個倒是有了眉目。」
微生物學林教授是個作風比較嚴謹的人。
說起話來也是一板一眼,表情嚴肅。
「嗯,一定不能放鬆,必須繼續研究。」
李權給微生物研究小組安排了這麼個任務,也是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防止耐甲氧西林金黃色葡萄球菌把喪屍病毒消滅了以後,盤踞在病人體內為禍。雖說現代已經研究出多種能夠殺死細菌的抗生素,但是仍然得做兩手準備。
「各位也都辛苦了,準備一下,馬上就會有人過來接班。你們回去吃個早餐,然後好好休息。估計接下來的這段時間,我們還有幾個硬仗要打。
剛才我來的時候,楊領導告訴我,國內兩個喪屍病毒失控的地點,情況沒有好轉,反而變得更嚴重了一些。
我也不瞞你們,我本人就是跳馬縣土生土長的人。
現在跳馬縣大王鄉成了喪屍病毒的爆發地點之一,我非常擔心我老家的父母、親人。
時間緊迫,我恨不得馬上就能研究出一套穩定可行的治療方案,然後可以立刻拯救家鄉的喪屍病毒感染者。」
李權沒辦法與外界聯繫,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老家的父母。
真希望第一位臨床試藥的病人,能夠很快有一個好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