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科長的辦事效率挺高嘛。去我辦公室仔細說說那兩位中醫的情況。」李權現在好歹是惠爾醫院的一把手。
能值得他親自前去邀請對方加入惠爾醫院，那兩位中醫必須有著與之相匹配的本事才行。
三國里的劉備三顧茅廬，請的可是諸葛亮那等大賢，智計超人，輔佐劉備與曹操、孫權那等厲害人物三分天下。
「院長，這是那兩位中醫的資料，請您過目。」
彭芳把兩份檔案遞到了李權面前。
接過後，李權仔細
「步驚水，38歲，男，原魔都浦江中醫院骨科主治醫師。因為一起嚴重的醫療事故，被醫院解聘，現經營著一家診所，業務慘澹。」
「步驚火，38歲，男，原魔都浦江中醫院……」
兩人的檔案資料幾乎是一樣的。
名字都一樣。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兩人應該是孿生兄弟。
很多人不理解醫生為什麼是一個高風險職業。因為一但發生醫療事故，面臨的處罰將有可能直接葬送一位醫生的前途。
並且讓那位醫生多年的努力，化為泡影。
步驚水、步驚火兩人，就是最真實的寫照。
還有眼科的辛樂醫師同樣是一名醫療事故的受害醫生。
當然，並不是說每一起醫療事故的醫生都值得同情。有些醫生玩忽職守，不拿病人的生命安全當回事。
最終導致醫療事故的發生。
這樣的醫生是不值得同情的。
這種醫生，活該禁業，永遠的清除出醫生隊伍。
免得再禍害更多的病人。
步驚火、步驚水兩人一個是骨內科的中醫，一個是骨外科的主治醫生。都已經拿到了中醫執照，而且研究骨科中醫療法多年。
經驗豐富，醫術高明。
本來都屬於浦江中醫院的骨幹醫生。
像他們這樣的醫生，應該是前途一片光明才對。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事情發生在七年前，隨著那場醫療事故的發生，兩人的前途盡毀，這些年一直在艱難度日。
開的小診所，業務慘澹。
別的病人前去求診時，會這麼想。
開這家診所的兩位醫生，曾經出過嚴重的醫療事故，千萬不能找他們看病。
否則，天知道會不會發生意外。
事關自己的安全，知情的人，根本不會去光顧這兩兄弟開的診所。
七年前，這兩兄弟時任浦江中醫院的骨科主治醫師，他們共同努力，研究出了一種治療特殊骨病的骨傷藥。
當時有一位年幼的病人，因為腿骨受傷，住院治療一段時間後，出現了骨頭萎縮現象。
骨折之後容易出現折端的骨萎縮現象。
因為折端缺少血運的供應，缺少營養而導致相應的骨萎縮，骨萎縮一定會導致骨不癒合的發生。
一般來說，發生了骨萎縮之後，很難再恢復。
這兩兄弟本是出於一片好意，看著那位患者年幼，就這樣變成了一個終身殘廢，太可惜了。
出於醫者仁心，再加上兄弟倆對中醫骨科療法有著一定造詣。
說得直白一點，就是兩人認為自己有點本事，心裡的底氣很足。
於是兩兄弟一起合作，研究一種能夠防止骨萎縮的藥物。
他們經過不懈努力，終於把藥方給鼓搗出來了。
是藥三分毒。
這個藥，需要口服。
雖然是中藥，但是安全性沒有經過驗證。
兩人一方面出於對醫學知識的自信，另一方面也是拿小白鼠做了餵藥試驗。
兩天時間過去，小白鼠依然生龍活虎。
於是，弟兄倆找到那位幼小病人的家屬，說是特意為他們的兒子研究出了一個治療骨萎縮的中藥藥方。喝了以後，可以防止骨折未端再次發生萎縮。
到時候，病人就可以慢慢康復。
不必當一輩子的殘廢。
家屬一聽，自然高興呀。當場就答應了。
因為骨頭萎縮是不可逆的，兄弟倆當天就給病人煎了藥，然後餵給病人喝下去。
當晚，病童喝過藥以後，睡下了。
到得半夜，病童喊著腿骨發癢。
值班的護士把這事通知了兄弟倆。
他們認為這是正常現象，屬於好事。
骨頭癢，說明喝下去的中藥已經起了作用。
然後到得第二天，弟兄倆親自給病童做了檢查，又詢問了一些具體情況。
一致認定，給病人繼續服藥。
連著服藥兩天，到得第三天的時候，他們之前用來試藥的小白鼠，不知道什麼原因，突然出現了拉血、趴在地上不愛動，不愛進食的現象。
弟兄倆感到有些不妙。
立刻對病童停藥，並且給予觀察。
到得第六天，那隻試藥的小白鼠死了。
這時候，病童也出現了與小白鼠一樣的症狀。
拉血尿，沒有食慾，老喊不舒服。
具體哪裡不舒服，又說不上來。
兄弟倆急忙對那隻死去的小白鼠做了解剖。發現小白鼠的腎臟有嚴重病變現象，肝臟腫大，心臟出現一個個黑色淤血點。
這是典型的藥物中毒。
弟兄倆慌了神，知道大禍臨頭。趕緊對病童做了對症的搶救處理。
可惜最終還是無力回天。
病童第八天晚上，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病人的家屬，悲慟欲絕，大鬧醫院，吼著要為兒子報仇血恨，讓當事醫生償命。
接下來的事情就是正常的醫療事故處理程序。
上級主管部門立刻派出專門的工作小組進駐醫院調查，對病童的屍體進行屍檢等等。
最終認定病童的死亡原因是藥物中毒死亡。
弟兄倆研究的那個藥方，被判定為有問題。嚴禁再給病人使用。
醫院對弟兄倆做出解聘、全院通報等多種處罰。
主管部門沒有吊銷兩兄弟的行醫執照，這倒是讓人有些意外。或許是弟兄倆研究出來的藥方，經過鑑定後，並沒有致人死亡的毒性。
再加上弟兄倆也是出於好意，這才主動研究新的藥方救那位骨頭萎縮的病童。
這種行為與勇氣，是值得稱讚和鼓勵的。
他們唯一錯誤的地方就是不該急著讓病人服用沒有經過臨床驗證的藥物。
即便中藥方也不行。
後來，弟兄倆積極賠償病人家屬，取得諒解。
然後欠了一屁股債，為了生存，開了診所營生。
只是這麼多年過去，他們依然沒有放棄，還在努力研究著那個曾經把人毒死的骨病藥方。
看完了兩兄弟的檔案資料，李權感到惋惜的同時，也對弟兄倆開的藥方產生的疑惑。
到底是什麼藥，能讓人產生慢性中毒的反應？
中藥材裡面，能夠讓人喪命的有很多種。
比如商陸，比如蘑菇……
中醫發展了這麼多年，研究藥理，創造出了很多個安全的藥方。
一些藥材有毒，這難不倒偉大的中醫。
他們通過加入一種或多種藥材，中和那味有毒藥材的毒性，保留它治病的藥性，最終達到治癒病人的目的。
「這兩兄弟確實有些可惜。把他們挖到我們醫院來，按道理說，他們應該非常樂意才對呀。為什麼一定要我親自去邀請他們才行呢？」
李權問道。
「我昨天下班後，還特意跑去他們診所聊過邀請他們到惠爾醫院工作的事情。但是他們曾經被工作過的浦江中醫院傷透了心。
他們寧願過現在的清貧日子，也不願意再為別人賣命。
我知道您是一位賢明的院長，只要您親自給他們一句承諾，我想他們肯定會非常樂意加入咱們醫院的。」
彭芳說出了其中的原因。
「浦江中醫院做得確實有些昧良心。等會下班後，你陪我去一趟這兩兄弟開的小診所。我親自出面邀請他們。」
李權知道，如果能把這兩兄弟挖過來。
只要稍加培養，他們的水平甚至比主治醫師都要更強。
到時候，中醫骨科也就有了兩根台柱子。
李權也想趁著邀請兩兄弟的機會，暗中觀察一下兩兄弟的人品。
以前，步氏兄弟倆的人品、醫德都沒得說。但是這麼多年的挫折與磨礪後，兩人是否還能保持初心，這就很難說了。
……
下班後，李權與彭芳一起前往步氏兄弟開的小診所。
這是一家位於偏僻小巷子的小診所。
把診所開在這種地方，沒別的，就是租金便宜。
「院長，就是前面的這家步氏診所。」
彭芳指了指前面一間門頭很小的診所。
看上去，顯得十分破舊。
「你先在車內等我一會，我進去看看。」李權對彭芳說道。
診所內好像有著一位病人正在診病。
李權決定先觀察一下步氏兄弟的人品。
進得診所內，李權的目光掃過。
步氏兄弟要比實際年齡顯得更加蒼老。
頭上已經可以看到大量灰色、白色頭髮。明明還只有三十八歲的人。如果是一些保養得到，營養充足的男人，這個年齡應該還是滿頭烏黑頭髮才對。
兄弟倆正在合力為一位老人診治。
這位老人至少有七八十歲高齡，患的是最常見的風混性關節炎。
這個病十分常見，會為病人帶來巨大的痛苦。
特別是老年人群體，此病高發。
「先生是看病還是買藥？」正在輔助治療的步驚火抬頭問道。
根據兩人的檔案資料，步驚火屬於骨外科醫生。雖然也有很深厚的中醫基礎，但是以前在浦江中醫院，他主要給病人做手術，又或者以手法正骨復位。
「我買藥，不著急。你們先為這位老先生治病。」李權也不客氣，自來熟的在診所內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步氏兄弟倆也沒有在意，他們專心的為老人治病。
步驚水是骨內科醫生，他正在為老人扎銀針。
看他扎針的手法，倒是頗具火候。
差不多達到了針灸術的小成境界。
只是他的扎針手法固然了得，但是扎針治療老人的關節炎，卻讓李權直皺眉頭。
步驚水的治療思路是圍堵剿滅的方式。
就是把病灶部位的經脈、竅穴封住，然後拿藥熏。
這種辦法比較粗暴，是典型的效仿西醫的治療辦法。
「步醫生，我認為中醫治療病人就該有中醫的法子，中醫講究的是潤物細無聲，而不是像西醫一樣簡單粗暴，不通醫理。」
李權實在看不下去了，出聲點了一句。
「小伙子難道也懂中醫？」
步驚水抬頭看向李權，居然沒有生氣。
這倒是讓李權感到有些意外。
至少這個步驚水的涵養功夫到家。內心如水，不帶火氣。
「略知一二。這位老先生得的是關節炎，您以封堵藥熏之法，想要消滅炎症，只能導致一個結果。久治不愈，病人的關節炎反覆發作。想要斷根，還得用中醫的法子才行。」
李權不緩不急的說道。
「嘿，小伙子說得有點門道。我這關節炎，治療了多次，就是一直沒能斷根。一到陰雨天，或者勞累過度，就容易反覆發作。」
老人躺在治療床上，一下來了精神。
關節炎帶給他的痛苦實在太大了。
而且陰魂不散，他是做夢都想要斷根。
「我看你不是來買藥的，是來砸場子的吧？那你說，怎樣才能斷根？」步驚火的脾氣比步驚水可就大多了。
不愧是屬火的。
他們的父母取名字還是挺有水準的。
「我們華國人吃飯喜歡用筷子，如果你學著西方人吃東西，用他們握叉子、勺子吃東西的方法去握著筷子，能把食物送到嘴裡嗎？」
李權不答反問。
「這……我是問你治療關節炎斷根的方法，你別給我扯這些沒用的。」步驚火黑著臉道。
「老先生，如果您信任我的話，我正好略懂針灸通絡之術，可以給您試一試。正常情況下，治療三到五次可以斷根。不過您必須好好配合，不能吃的東西絕對不碰。該注意的事項，必須多加注意。身體主要還是靠自己保養。
所有的病，都是自己種下的孽。」
李權淡淡的說道。
「小伙子，我看你說話很有水平。我被關節炎折磨很多年了，不管你的本事怎麼樣，我都願意讓你試一試。放心，到時候醫藥費我一分不少的給你。步氏診所的診療費，我同樣給。」
老人應該有著不錯的退休收入，說話還挺硬氣。
「步醫生，能讓我試試嗎？」李權笑著看向步驚水。
「可以！」
步驚水站起身，讓開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