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教授、劉教授，你們真的要給病人做這個手術嗎？」金醫師的表情非常嚴肅。
「手術創面預消毒、下刀口畫位……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已經到位，這個時候你來問我是不是真的要做這個手術。金醫師，恕我說句粗話，你這擺明了就是脫了褲子放屁嘛！」
唐教授估計忍這個金醫師很久了，此刻也就沒有再客氣，以開玩笑的口吻懟了一句。
他在惠爾醫院的地位要比金醫師高一些。
輩分擺在那。
所以沒什麼顧忌。
金醫師的臉色變了變，好在戴著口罩，遮擋了大部分面部表情。
不然，他此刻的表情應該會很難看。
深呼吸兩次，壓下心頭的怒氣，調整好了情緒後，金醫師再次開了'金口'。
「如果兩位教授堅持要做這個手術的話，那我只能說抱歉，我退出這次的搶救隊伍。彩超造影都已經查得清清楚楚，血管內的血液通暢，並無堵塞。你們非得聽信這個實習醫生的蠱惑之言，冒著巨大風險做這個手術，這是對醫院手術章程的踐踏，是對病人的不負責，也把我們所有參與搶救的醫師卷進了巨大的風險之中。」
「到時候出了事，上面調查，我們都得跟著擔責任，受處罰。」
「醫學是一門嚴謹的科學，我真心建議兩位教授能夠冷靜思考一下，三思而後行。莫要誤人誤己。」
金醫師這番話那是說得義正辭嚴。
聽上去處處都占著理。
讀書人面對強權時的威武不能屈，也是體現得淋漓盡致。
「金醫師，以前我還只是對你過度崇拜西醫有些看法。現在，我不得不懷疑你的醫德。我們當醫生的初衷是什麼？」
唐教授的脾氣要比劉教授火爆很多。
他可不會管這話中不中聽，該懟時絕不留情面。
「我當醫生的初衷是為了治病救人！」金醫師說這話時，表情莊嚴，居然有著那麼一點點神聖。
「答得很好！現在病人生命垂危，你說要不要救？是眼睜睜的看著病人死去，還是愛惜自己的羽毛，害怕承擔醫療事故的責任？」
唐教授的語氣很是凌厲。
「這個……我……」
金醫師一時有些語塞。
捫心自問，金醫師反對做這個手術，除了不想向李權這個實習醫生低頭外，主要還是害怕出醫療事故後擔責。
「那我再告訴你一件事，我從事心血管方面的醫治工作超過四十年，論經驗，論血管的熟悉，相信在場的沒有人能比得過我。金醫師不妨再仔細看這段血管造影，它的血流速度與正常人相比，要慢上至少一倍。」
唐教授指著屏幕上的彩超造影圖像說道。
金醫師盯著仔細看了幾秒後，有些不以為然道「病人的血壓低至60以下，血流緩慢很正常。」
「對，血壓低的情況下，血流緩慢是很正常。不過這段血管內的血流速度，要明顯比其它血管更緩慢，這就不正常了。按照常理，心臟相當於一個血泵，距離心臟最近的血管，動能強勁，它的血流速度只可能比其它血管快，絕不可能慢。這其中的細微差別，只有我們這些長期從事心血管醫療工作的人才知道。」
唐教授乃是心血管方面的泰斗人物，經驗、醫術都不是其它科室的醫生能夠比得了。
比如這種血管內的血液流速的細微差別，其它醫生很少有人知道。
就連李權都是第一次聽說。
只有每天與血管打交道的人才能發現其中的異常。
唐教授的話，引起了所有人的深思。
他接著道。
「我敢斷言，這段血管肯定出了問題。小李的診斷非但不是蠱惑之言，反而讓人驚嘆。他居然不藉助任何儀器，僅憑切脈就能精確查出病因，唐某這一生很少佩服人，對小李就只有兩個字，服氣。」
唐教授對著李權豎大拇指。
那是真心讚嘆李權的醫術。
「好你個老唐，明明已經發現了病因，卻還一直瞞著我們，害得劉某這顆心一直懸在半空。」劉教授聽完金教授對病因的分析後，心頭大定，臉上也是露出了喜色。
他與唐教授是同級別的名醫，說話自然可以像老朋友一樣隨意。
「老劉，你這可真是冤枉死我了。實不相瞞，剛才要不是小李指出病灶所在，我還真的發現不了這段血管有問題。你這個學生不簡單吶。」
唐教授看向李權時，目光賊亮。
劉教授頓時一陣緊張，唐教授挖別人的優秀學生可是很有一手。醫院的教授、副教授，吃過虧的不在少數。
他的內科隊伍不斷壯大，醫術也是越來越精湛，那都是挖頂尖醫學生挖來的。
「老劉，打個商量唄！」唐教授笑著道。
「別的事情都好說，想要把小李挖到你們內科，免談！」劉教授老謀深算，早就防著了。
「哈哈……知我者老劉也！我們同屬惠爾醫院，有什麼挖不挖的。內科是所有科室中最難的，救治任務一直很重，死亡率也是極高，要是有著小李這棵的好苗子加入內科，相信內科病人的死亡率至少可以減少三成以上。老劉，考慮一下，該放手時就放手喲。」
唐教授眨眨眼，倒也沒有急在一時。
現在只是給劉教授打個預防針，以後找到機會，再正式商榷，一舉把李權挖到內科。
先進的血管疏導儀很快運了過來。
聽說是從外國最新引進的高科技儀器，對於清除血管內的血栓有奇效。與它一起過來的還有婦產科的孫利敏教授。
這套儀器會用的人沒兩個。
孫利敏教授對這些洋玩意十分擅長。
「劉教授好！唐教授好！」
孫利敏教授一如繼往的高冷，目光掃過手術室內的名醫、教授後，就只與唐、劉兩位教授打招呼。
「這次有勞孫教授了！」
唐教授對這位年輕的留洋醫學博士非常客氣。
「別客氣！開始吧！」
孫利敏教授催促道。她一天到晚都很忙，她還管著婦產科的不孕不育科室呢。
搶救病人，分秒必爭。
早一秒清除掉血管內的堵塞物，病人就能早一秒轉危為安。
手術很快便開始了，由唐教授主刀。
鋒利的手術刀在心口位置劃開一個小口子，李權那是看得心驚肉跳。
這裡全都是大血管，還有人體最重要的心臟。只要有一點點失誤，就有可能導致病人喪命。
手術刀在唐教授手中就像活了一樣。
靈巧的劃破表皮，然後是深層皮膚，再就是肌肉。
心口位置的肌肉很薄，切開後，已經可以看到胸腔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