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榮雍坐在位子上,雙腿交疊,十指相扣成塔型放於腿上,聽著財務總監總結上月公司主要運營情況、問題、改善措施,以及下月的主要工作。

  整體匯報完畢後頓了頓,看了看榮雍繼續說,「新項目的開發上,宋氏方面搶到了最出彩的部分,並掌握了部分核心。不過我們聽了副總意見後拿到了核心的三項獨家專利授權,而且是對方不能替換的。所以這次『合作』算是勉強打了個平手。」

  「不是平手。」一直未說話的榮雍淡淡開口,頓了頓後繼續,「這次我們對市場的敏感度底了很多,跟進的速度上就慢了一大截。對方已經初步擬定了合同,我們才剛剛開始接觸,這原本就已經處於下風了。」

  坐在會議室的其他人聽了,互相交換了幾個彼此的眼神,最後還是榮氏C市分公司一把手開了口,對榮雍解釋和檢討,「新項目上確實有很多不足,不過對於下季度的目標我們還是很有信心的,會爭取將上半年的虧損在三季度全數補救回來的。當然……我們也會針對這次新項目的失敗做專門的研討,總結經驗教訓,避免以後不再重犯。」

  榮雍眼眸微斂,面上未有多餘的表情,似在仔細聽總經理的話,桌下十指相扣的拇指微微互繞轉了兩圈後停下,抬眼看向分公司一把手微微點頭,「好,雖然三季度的任務會比較重,但有信心是最要的。」

  說到這兒看向財務總監,「還有沒討論的議題嗎?」

  「沒有了。財務總監回答。

  「那就散會吧。」榮雍說著,推椅而起。

  ————————————————————-

  等電梯緩緩關上後,兩名助理和一名秘書才微斂了笑看向榮雍。

  剛才分公司月度會上,分公司一把手最後那段空話,肯定已經惹榮雍心中不悅了。

  話好聽,也很誠懇。卻連一點改進方案、措施等等都沒有。明顯是欺榮雍年少,以為他這個榮氏副總的位置,也不過是個虛設而已。

  榮雍雙手插兜,靜靜等著電梯達到負一層,「叮~」了一聲緩緩開門至兩邊打開後,才率先邁步跨出去。一邊走一邊淡淡開口,「給總公司的人事部打個電話,找家頂尖的諮詢顧問。」

  「是。」秘書應聲,拿出手機在備註上簡單的做下記錄。

  第一助理聽了,心中微嘆。C市分公司的一把手也實在混了些,難怪副總要找獵頭公司直接換人了。

  想到這裡朝第二助理看了一眼,對方馬上心領神會,快步越過榮雍三人,率先一步到達停車的位置,將後車門打開。

  榮雍微低頭欲上車時,電話鈴聲驟然響起,和他形象不符,被某人特意設置的獨特來電鈴聲,讓笑點並不高的秘書哪怕已經聽了一段時間,也依舊因為「皮卡丘~」的歡快聲音想笑。

  輕咳一聲後重新正色的秘書決定,今天晚上回去她就單曲尋訪,直到聽到不動如山為止!

  嗯!秘書對寄幾充滿信心!

  【皮卡皮卡皮卡丘~!】

  ……噗!

  榮雍重新站直,接起電話後湊至耳邊喊了聲「芽芽」後,另一隻手微微示意,讓助理和秘書先上車。

  電話那頭傳來蘇芽「哇!」的一聲乾嚎,【哥哥!我和小哥被欺負了!QAQ】

  聲音透過電話小聲但清楚的傳來,成功使得正欲上車的另外三人停下腳步,扭頭朝榮雍的方向看去。

  ——哦豁。這下有人遭殃了呀~

  ╮( ̄▽ ̄)╭

  另一邊,C市警局,殷白簡單的說了兩句後,拿著手機快步前往室友和沈莫所在的辦公室。白大褂隨著他的大跨步微微鼓起,衣角翻飛,惹得剛進警隊出了辦公室去食堂吃飯的年輕小姑娘們紛紛側目。

  並一致認為,今年的警隊宣傳片應該讓殷法醫和沈師兄參加拍攝,一定能讓警民一心的境界跟上一層樓。

  也許還能提高報考警校和醫學系的報考率呢~

  「哎?」卓棟正從自己的辦公桌上站起身,準備先早退幾分鐘去食堂搶肉,一抬頭就看見殷白出現在門口,剛打了個招呼,室友沖他敷衍的揚了下下巴後朝沈莫走去,「沈莫,芽芽給你打電話沒?」

  「沒有啊?」今天留守不用巡視的沈莫抬頭,回答。

  剛說完,「哥哥牌」統一電話鈴就響起,不是蘇芽打來的又是誰。

  「怎麼了?」卓棟看看接電話的沈莫,再看向殷白,詢問。

  「有人在忠武校門口聚集。」殷白一邊對卓棟說,一邊開始低頭打開微博,搜索顧筱歌的名字,「好像是衝著芽芽他們去的,現在聚集在校門口呢。」

  剛說完,一目十行的掃過剛剛搜索出來的娛樂消息,掃了幾眼後遞給卓棟看。

  卓棟看完後「哇撒」了一聲,這些小姑娘追星追得連法都不懂的嗎?這都算得上非法集會了。」

  非法集會,擾亂公共持續等行為,可能受到行政處罰,嚴重者構成犯罪,處以刑事處罰。

  「二哥,我現在過去?」剛掛斷電話的沈莫拿上衣服外套就準備往忠武趕。

  「你等等。」殷白頭也不抬的對沈莫說,然後撥出電話後湊至耳邊。

  卓棟突然有點兒不太好的預感,微微眯眼,「……你幹嘛?」

  殷白抬眼一笑,「……你不是說這種已經構成非法集會了嗎?」

  「餵……」卓棟才張口,隔壁辦公桌的座機電話鈴已經驟然響起。惹得大家應聲望去。

  卓棟扭頭看看還在響的電話鈴,再慢慢扭頭看向站在他面前握著手機的室友。

  室友回以一笑。眉角微挑。

  卓棟抹了把臉,慢吞吞過去接起電話,看著殷白沒好氣的沖電話「餵」了一聲。

  「公安局嗎?」殷白眼鏡後的狐狸眼笑得微微眯起,「我是良好市民,現在要報案。」

  「……」卓棟沖良好市民翻了個白眼兒。

  ——————————————————-

  等報案電話掛上後,殷白對沈莫說讓他跟著大部隊出發後,一邊撥通電話一邊直徑朝網警管理科室走。等電話那邊接通後殷白笑嘻嘻的喊了聲「大哥,有興趣花幾分鐘了解一下『了不起的有錢人』嗎?」

  榮雍在那邊一笑,眼眸掃了眼車窗外,笑著慢吞吞開口,「我已經叫上私人保鏢往忠武走了,怎麼?你有什麼好建議?」

  「哦。就是想問問你對隔壁的娛樂圈有沒有了解。」殷白笑著說。

  「這倒沒有。」榮雍說,頓了頓後又說,「不過倒是有合作夥伴涉足這方面。」

  榮雍不傻,他明白殷白的意思,「這方面交給我吧。」

  「好。」殷白點點頭,掛斷電話後敲敲網警管理科室的大門,裡面傳來「請進」的回答後,殷白推門而入,笑著沖裡面的人打招呼,「師姐,還沒去吃飯呢。」

  「沒呢。贏法醫您有什麼事兒嗎?」

  「哦,是有幾個問題想要請教一下您。」殷白慢吞吞開口,「關於網絡上人肉搜索的事。」

  另一邊,榮雍已開始打電話讓人幫忙冷處理一下現在網絡上,太熱的熱度了。

  ————————————————————————-

  「我說你們這些年輕女娃娃,堵在我們中學學校門口乾嘛?」安保隊長隔著校園欄杆對外面的女生們說,語氣很是無奈,「別怪我沒提醒你們啊,你們這樣是違法的,我們已經報警了知道吧?」

  「別嚇唬我們了。」某個二十出頭的女生雙手抱肩和大家站在一起,臉上帶著一種略感囂張的戾氣,「這裡是公共場地,又是校門外,怎麼就是『堵』啦?再說……我們站在這裡欣賞風景不行嗎?」

  「就是。我們又沒妨礙你們。」

  「你放你的學,我們看我們的風景啊。又不衝突。」

  其他人在女生話音剛落後紛紛附和。

  聽得安保隊長想翻白眼,有種對牛彈琴,說不通的憋屈。遇見這種人真想上前正反手兩巴掌試試看能不能直接扇醒,扇不醒至少自己打了兩巴掌也算出氣了。

  「行行行,那你們等著,警車五分鐘就到,時間要是湊巧,也許你們還能趕上拘留所兩日游。」作。可勁兒作。最好是能作到在個人檔案上留下記錄,慢慢後悔的那種。

  安保隊長嘟囔著「我們學校的小姑娘也追星,年紀還比你們小。也沒見像你們這群人這樣的。」,走至一邊,懶得再苦口婆心的勸了。

  等人走開後,聚集在校門外的三十來號人也並不是人人都沒聽進去。有些心中惴惴的看看身邊同伴,湊到一起小聲嘀咕,「那個保安說的是不是真的啊?我覺得心裡有點兒懸呢。」

  「我也說不清。」同伴默了默,小聲,「要不……我們先走了吧?」

  兩人四目相接,達成一致。趁著大多數人的注意力都在校園內,她們又站得比較靠後。慢慢就手挽手轉身沿街道行走,到第一個拐角後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轉了進去。

  其餘也猶豫不決的女生見了,也跟著偷溜。沒一會兒人就少了十幾個。

  等站在校門口最前面,明顯是帶頭人的女生一扭頭!看著少了大半的人數不禁一愣,心裡也微微打起小鼓。低頭就拿出手機點開微信群聊,在裡面憤怒的問了一句【人呢?!】

  剛發送出去,頓時惹來十幾個人的紛紛退群、拉黑。

  這讓號召大家今天來,並臨時組建了微信的女生傻眼。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網線這一拔,恩怨去他M」的真實寫照???

  ……人與人的信任和互助呢???

  剩下的十幾個女生,面面相覷。

  安保隊長在裡面看了一會兒,這個時候才又踱步過來,隔著欄杆笑著說,「怎麼樣?你們再不走,等下警察來了你們就走不掉啦~」

  女生有些聲厲內荏的輕哼,瞪著安保隊長,「你以為我們剩下的都像剛才跑掉的那些人嗎?說我們洱齊壞話的事,必須讓人出來說個清楚。」

  「隨你們。」安保隊長聳聳肩,又踱步離開。不過這次低頭看了眼時間。

  ——還有五分鐘下課放學。

  ——————————————————————————

  「張哥。」一直拿著手機在刷娛樂消息的助理探身,將自己的手機遞到李洱齊經紀人,張哥的面前,小聲說,「我怎麼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啊。」

  「怎麼?」張哥看著他的手機,一時沒明白,扭頭看向助理。

  「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所有關於李哥和顧筱歌的熱搜全沒了。」

  經紀人一聽,忙掏出他自己的手機查看一遍,發現之前發的消息都還在,也沒刪除。就是撤下熱搜榜,讓人變得不好找了。

  看情景就知道是有人發了話。

  「就算是金牌編劇……也應該沒這個能耐吧?」經紀人和助理犯嘀咕,想到一點後微驚,「難道是他媽通過某些一線紅星找門路了?」

  但再怎麼,也不可能有這個速度啊……

  「張哥,要不我現在發個聲明?」助理和經紀人打商量,看了眼雙手抱肩,帶著耳麥眼罩睡覺的李洱齊一眼後說。

  「行。」張經紀人點點頭,「用李洱齊的號發,……我怎麼覺得這事兒有點兒不對呢。」

  助理贊同的點點頭,剛朝李洱齊伸手,還沒碰到又收回來,笑著看向經紀人,「張哥,勞駕您……」後面話沒說,但為難的看了眼在睡覺的李洱齊後,又重新看向經紀人。

  李洱齊脾氣太不好了,之前有個助理在他睡覺的時候叫他起床,因為再晚就趕不上化妝和換衣參加晚宴了。當場被前一天晚上玩兒了幾乎通宵的李洱齊隨手拿了床柜上的裝飾,砸破了頭。

  原本那助理打算告李洱齊,順便把他的事全抖出來的。最後花了不少錢才私底下解決,不過混娛樂圈的助理等人也就知道了其實李洱齊挺不是個東西的。

  只是自己都沒他有名氣,以後說不準還會在他手下混或者打交道。所以也就是私下知道罷了。就算偶有真事兒露給媒體們,也統統變成了眼紅李洱齊,又趕不上人家,只好胡編亂造的污衊了。

  李洱齊現在,也就給經濟人一點面子。

  張哥也明白,嘆口氣後伸手輕拍在李洱齊肩膀上,一面輕喊,「洱齊,洱齊醒醒,先別睡了。跟你說點兒事兒。」

  喊了好一會兒,李洱齊才有些不耐煩的取下耳麥,拉下眼罩。瞪眼看過去發現是經紀人後,臉上露出些許訕訕的神色,但眉頭依舊微皺,「張哥,到地方了?」

  「沒呢,跟你說點兒事兒。」經紀人其實心裡也有點兒不渝,可一想到自己還得靠他生錢,也就臉色淡淡的開口解釋,「你把你手機拿出來,趕緊發個聲明。」

  「什麼?」李洱齊伸手拿了瓶放在前排椅子背兜里的礦泉水,喝了一口後懶洋洋的回答,有點兒不明白經紀人的意思。

  等花了幾分鐘的時間大致清楚後,李洱齊也微微訝異,但也聽話的拿出手機,先在草稿箱裡編輯,確定沒問題後打算配點兒合照發送,卻發現手機里完全沒有。

  「那小子殺青的時候就沒找我單獨合影。」李洱齊恍然,有點不是那麼高興的說。

  當然啦,要不是張哥勸了你幾句,估計你連人家切蛋糕的時候都不會下房車的。

  助理在一遍低著頭找些熟悉的自由撰稿人,一邊默默翻白眼。張哥讓他找幾個人寫些溫馨的小短文,給李洱齊做點兒軟GG,也算是危機公關的一種了。

  「這樣,現在在網上找些他的單人照放上去。」張經紀人想了想說。

  李洱齊聽了,弄了一會兒就嫌麻煩,直接丟給助理做了。

  此時。卓棟、沈莫帶著人終於抵達忠武校門口,「嘩啦——」一聲拉開車門從裡面躬身下來後,就看著隔著不遠距離,面色惶惶的十幾個女生笑著扭頭對沈莫說,「這也沒多少人嘛。」

  「估計有人走了?」沈莫跟在卓棟身後下車,看了看周圍說。

  來之前,他們已經跟學校聯繫上,知道了現場的大概情況。

  卓棟剛想再說什麼時,不經意往街道另一方向看了一眼後,猛的扭過去,用手肘頂頂沈莫,「哎?!豪車啊!」

  沈莫自然也看見了。一共五輛,在中間的不是榮雍的車又是誰的?

  等五輛車緩緩在對面停下,街對面的警局同人、隔著鐵欄杆的安保人員以及十幾個小姑娘的注視下,除了榮雍那輛,其餘車輛齊刷刷的打開車門從裡面跨出約莫十人來。

  「哇哦,傳說中的保鏢?」卓棟吹了聲口哨,笑嘻嘻,「那現在我到底應該叫大家想解決這群小姑娘呢~還是解決這群統一著裝一看就知道不好弄的私人保鏢呢?」

  沈莫?

  沈莫默默的抹了把臉。略感心累。

  ————————————————————————

  等沈莫解釋過那是他大哥的車,是來接人放學的後,卓棟才朝剛剛還兇巴巴,現在已經焉噠噠的十幾號女生走去,笑得不像個好警察。

  ——各位小妹妹,非法集會了解一下?

  忠武的放學鈴聲,終於敲響。

  初三年級的教室里陸續傳來「謝謝老師」的道別聲後,一面和身邊朋友說笑,一面背上背包輕快下樓。

  校門口似乎和平時沒什麼兩樣,只是安保大叔們站得和周一早上檢查時一樣多,再順便驚訝街對面居然停了五輛豪車,好奇的看了幾眼後就繼續扭頭和同伴相約遊戲或球類運動了。

  等同學們都走得差不多後,榮雍才打開車門,緩緩跨出後朝忠武校內走去。至於沈莫畢竟是隨隊外出,自然是跟著卓棟他們又坐警車回去了。

  至於那十幾個小姑娘,好好勸散了大半後,將依舊倔強的幾個帶回警局了。

  當然什麼拘留所兩日游之類的還夠不上,只是需要打電話給她們家人,讓家裡人來接,並處以五百一下的刑事處罰。

  都是C市的在校大學生,有兩個在警車開到半路的時候還忍不住哭了。不過剛哭就被旁邊年歲差不多的警服小姐姐呵斥,又硬是收了聲音默默掉眼淚。

  雖然很可憐,但警服小姐姐卻白了幾人幾眼,略帶些恨鐵不成鋼的嫌棄開口,「以後可長點兒心吧。」

  大家都追星,有些人就能追星追得積極向上,向自己的偶像學習,成為更好更優秀的人。

  而有些人,則追得連腦子似乎都不小心丟了一樣。

  希望這次的事能讓她們汲取點教訓吧。

  等榮雍和蘇芽的班主任,以及接到電話急忙趕來的校長、主任一一寒暄後,蘇爸爸也趕到。

  大人們坐在一起對今天的事,簡單的商量出結果後,告辭離開。

  忠武校長望著驅車而去的榮雍等人,這才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偏頭看向蘇芽班主任,「對了,蘇先生是蘇芽和……顧筱歌的爸爸,那這個榮先生……」

  「哦,也是蘇先生的兒子。」班主任木著臉回答。

  「嗯……嗯????」校長一副「啥??」的表情看過來。

  「不僅僅是這個榮先生,好像剛才來的警察里也有蘇芽的哥哥。」全程圍觀了蘇芽挨個打電話場景的班主任繼續幽幽補充,「都親的。」

  「……」校長(⊙v⊙)

  「……」主任(⊙o⊙)

  「這個蘇先生……」校長想了想後,背著雙手笑得慈眉善目半天憋出下半句,「很有兒女緣嘛……」

  有緣有緣。很有緣。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