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0 門前三包

  「錦瑟姐,太子哥呢?中學開始上課了我知道,但大學這會應該還沒開學吧?」

  春節。

  確實應該是走親訪友的時期。

  這不,趕著春節的尾巴,葉小王爺專程登門,拜了個晚年。

  雖然提的東西很草率,一看就是路邊商店隨手買的大禮包,但看心意,不能只看禮物的價格。

  人家可是遠道而來,而且眾所周知,葉小王爺很少來京,所以可謂是誠意十足了。

  獨自待客的曹錦瑟也沒和他客氣,或許知道他不拘一格的個性,讓卯兔端了兩盤花生米和瓜子,就算對付了。

  葉小王爺也沒嫌寒磣,端著矮腳凳大馬金刀的坐在院子裡那棵百年老樹下,磕的津津有味。

  隨性點好。

  他就不喜歡那種繁文縟節。

  虛偽,不自在。

  所以他寧願大老遠跑曹家來走一趟,也不願意去走親戚。

  「他去代課了。」

  「代課?代什麼課?」

  「家教。」

  「我去。」

  葉霆軒瞪大眼,「姐,你沒開玩笑吧?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說你賺那麼多錢,居然還讓太子哥出去干兼職,你良心何安吶。」

  「又不是我讓他去的。」

  曹錦瑟剝著花生米,沒好氣道:「他自己閒不住。」

  「唉。」

  葉霆軒嘆了口氣,「當兄長的,總是那麼辛苦啊,永遠會想著為弟弟妹妹分擔一些……」

  「你不是也有弟弟妹妹嘛,你這個兄長我看當得就挺輕鬆啊。」

  葉小王爺沒有親生兄弟,當然,姐妹也是沒有的,但是親的沒有,表妹堂妹這些還是不少的。

  不像曹家,他們整個家族的人丁還是挺興旺的。

  「別提了,錦瑟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那些弟弟妹妹沒一個省油的燈,可沒少給我惹麻煩,每次找我就沒別的事,總是讓我擦屁股。」

  即使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可曹錦瑟聞言還是忍不住想笑。

  這廝的臉皮也是獨樹一幟啊。

  是怎麼能理直氣壯說得出口的。

  北袁南葉。

  偌大的名頭是靠給親戚撐腰搏來的嗎?

  究竟誰才是惹禍精?

  「沒想到啊,你這麼辛苦。」

  曹錦瑟故意嘆道。

  可葉小王爺哪裡在乎,他沒臉沒皮的啊,要不然怎麼可能會和某人一見如故稱兄道弟。

  他吐出瓜子殼,忽然一臉正經,「姐,和你商量件事唄。」

  「好事還是壞事?」

  「肯定是好事啊,大過年的,我難道還會來給你添堵嗎?」

  葉霆軒義正言辭。

  客觀的說,小王爺實實在在長了張堪比潘安的帥臉,可在曹錦瑟眼裡,他從來就不是什麼帥哥。

  沒辦法。

  感覺就是一個主觀的東西。

  正劇演員落在某些人眼裡,瞬間成諧星,看到就想笑。

  「說說看。」

  曹錦瑟將一顆花生放進嘴裡。

  「我認識一個姑娘,按輩分,我得叫姐,但是人家年紀不大,才二十五歲。」

  聽到這曹錦瑟已經感覺不對勁了,但出於修養,沒有打斷。

  「雖然才二十五歲,但是錦瑟姐,人家可相當不得了,常青藤的雙料博士,回來後就在機要部門主持工作。現在負責新航母的研發計劃……」

  曹錦瑟不再忍耐。

  「我只是個老百姓,我什麼都沒聽到。」

  「姐,我還沒說完呢。」

  「泄露國家機密,你知道什麼罪嗎?」曹錦瑟低著頭剝著花生米,語氣一本正經:「我現在就可以打電話舉報你。」

  葉霆軒做了個一般在女性身上才能看到的幽怨表情。

  並且惟妙惟肖。

  「人家不僅是個大才女,而且長得那也是無話可說,人人見了都說好。」

  他繼續自說自話,「我手機里有她照片,看看?」

  「看看。」

  別誤會。

  說話的不是曹錦瑟,而是旁邊從來不懂上下尊卑的卯兔。

  卯兔睜著黑溜溜的大眼睛,八卦臉上寫滿了好奇欲。

  曹錦瑟沒作聲。

  葉小王爺多伶俐的人,哪能不會意,立馬掏出手機,調出照片,舉到曹錦瑟面前,而後沒忘給旁邊的卯兔也審查審查。

  「怎麼樣?」

  「還行。」

  曹錦瑟拍了拍手,反應平平無奇。

  「我的姐,這已經是我身邊知道的最優秀的姑娘了,人美心善學歷高,關鍵沒有任何不良嗜好。」

  至於作為基本信息的家庭條件。

  能被小王爺稱為姐、並且敢在這裡大費口舌,已經足以說明問題,不需要再著重介紹。

  「怎麼?打算浪子回頭了?可你什麼時候喜歡年上的女孩了?」

  葉霆軒收起手機,哪裡不知道對方在裝傻充愣。

  「太子哥現在還沒心儀的姑娘吧?」

  曹錦瑟似乎這才反應過來,端詳著他,「是給我哥介紹的?」

  「那可不是。」

  葉霆軒大點其頭,「錦瑟姐,你放心,這姑娘各方麵條件都無可挑剔,知書達理,學識淵博,和太子哥簡直無比般配啊。」

  他越說越來勁,不由得拍了下大腿。

  「你和我說這些有什麼用。你應該去和我哥說去。」

  葉霆軒面露為難,「錦瑟姐,這種事情,還是你作為妹妹去提更合適。」

  「誰讓你來提的?」

  曹錦瑟神色如常的問。

  「沒誰啊。我個人的行為。」

  葉霆軒說著右手握拳,捶了下自己的胸口,「我這個做弟弟的,一直把太子哥放心上啊。」

  曹錦瑟往後一靠,嘆了口氣。

  「謝謝你了,可我哥這個人恐怕接受不了相親這種模式啊,太潮了。」

  「不是相親啊,只是認識認識,當朋友也可以啊。」

  葉霆軒嘔心瀝血道:「姐,我沒開玩笑,這個真不錯,要不然你知道的,我根本不會提。」

  曹錦瑟思量了下。

  「行吧,你把照片發給我,我和他說說。」

  葉霆軒精神一震,神采飛揚,立馬就把照片發了過去,「還要別的照片不?」

  「沒美顏吧?」

  「絕對沒,人家的思想境界不知道多高,壓根不在乎外表,純天然無任何添加劑。」

  曹錦瑟點了點頭,她是衷心希望老哥能夠早日娶妻生子,但是她也知道,緣分這種東西,強求不得。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她充其量只是提一嘴。

  「聽說房老爺子不行了?」

  葉霆軒收起手機,語調不自覺降低,他雖然臭名昭著,人盡皆知的行事乖張,但提起那一輩老人的時候,還是挺正經的。

  「房老爺子的健康狀況確實不太樂觀。」

  這種話題,作為晚輩肯定不適合直來直去的討論,所以曹錦瑟比較委婉。

  葉霆軒嘆了口氣,「唉,房老爺子是個英雄人物,只是可惜,子孫太過不肖。」

  就連卯兔都眼神古怪的瞅著他猛瞧。

  大哥不說二哥。

  同樣為人子孫,這位更廣為人知的小王爺難道就有多爭氣嗎?

  也是。

  比房俊多少是強上那麼一點的。

  起碼他再怎麼離經叛道,也沒把自己玩脫到去擺縫紉機。

  「聽說錦瑟姐把房俊放出來了?」

  他問。

  「你消息挺靈通的。」

  給了他一記眼神,曹錦瑟隨即不溫不火道:「人家出來和長輩見一面,不算過分。」

  「當然不算過分。」

  葉霆軒認同道:「房俊這個人,前半生路走歪了,這一次對他來說實則是一次重新做人的機會,他要是真的能迷途知返,第一個得感謝的還得是江兄。」

  小王爺不愧是小王爺,挺會提燈籠照別人,可怎麼就也不照照自己捏。

  「感謝?」

  曹錦瑟笑,「他能不恨江辰就不說了。」

  葉霆軒搖頭,「他要是還與江兄作對,那就是無可救藥了。房俊這個人以前是陰險,性子比較歹毒,但是不蠢。再加上如果房老爺子有什麼意外,他更不可能再自找苦吃了。」

  曹錦瑟不置可否。

  葉霆軒也沒煽風點火,他們這種層次的鬥爭,比較複雜,不是我看你不爽就非得踩死你,其中會牽扯到很多情分,挺難辦,反正多多少少,都會留一點餘地。

  當然。

  如果給臉不要臉,那就另當別論了。

  「錦瑟姐,聽說緬底現在挺熱鬧啊。」

  葉霆軒忽然話鋒一轉,而後像模像樣的道:「同盟軍打的你來我往,江兄在那裡會不會有危險?」

  「他的事情,你問我幹什麼。你沒他電話?」

  曹錦瑟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我哪好意思。你說我要是電話打過去,江兄找我幫忙,我無能為力,那不是挺尷尬嗎。」

  「他不會找你幫忙的。」曹錦瑟自然而然的道,隨即又補充一句:「而且你也不是不好意思的人啊。」

  「錦瑟姐,幫我個忙唄。」

  好傢夥。

  提了袋旺旺大禮包來拜年也就算了,敢情還有別的圖謀?

  這人家能答應才怪了。

  不出意外,曹錦瑟不假思索果斷拒絕。

  「不幫。」

  「小忙,舉手之勞。」葉霆軒不願放棄。

  曹錦瑟越發乾脆,「小兔子,你把他拎來的東西提出來,還給他。」

  「噢。」

  「姐,別啊。」

  見卯兔真乖乖的轉身,小王爺的帥臉上流露出無奈之色。

  「犯不著,真犯不著,就算不幫忙,東西也能收,反正沒花幾個錢。」

  曹錦瑟沉默了下,「真不怪當初江辰揍你。」

  這一下葉小王爺頓時不服了。

  「我倆那是平分秋色,不相上下。屬於是互毆。姐,你別聽外面的謠言。」

  曹錦瑟不給他面子,「那等江辰回來,你倆再比劃比劃?我看你倆是不是平分秋色。」

  葉小王爺蠢嗎?

  當然不蠢。

  現在人家拜入了頂級宗門,身邊總跟著一位非正常人的女俠,再去切磋?

  那不是妥妥的找揍嗎。

  「姐,你別誆我了,江兄現在學了武功秘籍,被打通了任督二脈,別說我了,你給他七八個姑娘,恐怕都不是他對手。」

  今非昔比的確是今非昔比,但小王爺這話,的確是太抬舉某人。

  就算某人真的學了武功秘籍,那也是外功心法,和內里沒有半毛錢干係。

  不然。

  某位島國的極品尤物就該為她魯莽的行為付出代價了,甚至是血的代價,而不只是嗷嗷叫了。

  不對。

  也的確是付出了血的代價。

  「你給我滾蛋。」

  不知為何,向來好脾氣的曹錦瑟忽然發火。

  葉小王爺意識到自己嘴瓢,趕忙道歉,「我不是那個意思……」

  「趕緊回你的兩粵去。」

  曹錦瑟語氣不善道。

  「姐,又是一年了,我又老了一歲,我不能再這麼蹉跎下去了。」

  曹錦瑟當然知道這廝不可能突然洗心革面,不冷不熱:「所以呢?」

  「所以姐,你幫我個忙,我想去緬底,和江兄一樣,為國家做貢獻。」

  葉霆軒義正言辭,一臉的高光偉岸。

  敢情這才是最真實的目的。

  「你沒長腿,還是智力殘缺,你要去哪不會自己去?」

  「我去不了啊,我被邊控了。」

  葉小王爺委屈的訴苦,「姐,只有你能幫我了。」

  曹錦瑟忍不住笑了。

  邊控。

  這個不新鮮。

  但是關聯到葉霆軒身上,挺新鮮。

  「你是不是和你爸媽說了?」

  「哎,別提了。」

  葉霆軒一副悔之晚矣的模樣,「不答應也就算了,用得著這麼歹毒嗎。」

  用歹毒來形容自己爹媽。

  委實是大孝子啊。

  不過也不怪小王爺。

  普通的父母為了防止孩子闖禍或者鬧出什麼樂子,頂多也就是禁足關在家裡。

  可他倒好。

  這是多少貪官污吏和無良資本家都沒享受過的待遇啊。

  「這個忙我幫不了你。」

  曹錦瑟表示無能為力,「超出了我們企業家的能力範圍。」

  「姐,你一個電話的事,只要你開口。我爸媽絕無二話。姐,你難道就不想我干點正事嗎?」

  「國內還不夠你玩,還得跑國外去?緬底那是什麼地方,子彈可不認識你是誰。」

  「我不怕啊。江兄都不怕。大不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這話曹錦瑟是不懷疑的。

  別的膏粱子弟或許貪生怕死。

  但坐在她面前的這位是眾所周知的奇葩。

  「姐,這可是建功立業的好機會。我們推動門前三包,清理垃圾,可帝國主義總是絞盡腦汁搞事情,想方設法給我們添堵,讓我們不痛快,那就打!你讓我去,我保證完成任務。」

  曹錦瑟看了看他。

  葉霆軒與其對視,展現出難得的認真和堅定。

  而後。

  又補充了句。

  格外真情實意。

  「姐,江兄還是太保守了,現在攻守易勢了。而且這不是江兄的責任,但是是我們的責任。」

  曹錦瑟沉默了會。

  「想這些話費了不少腦細胞吧?準備了幾個晚上?」

  「肺腑之言啊姐。」

  曹錦瑟神色平淡。

  「口才進步挺快。但是,免談。」

  小王爺邪魅狂狷傾倒無數姑娘的臉龐都成苦瓜色了。

  「我的姐……」

  「我給你出個主意,你可以嘗試偷渡,但是假如被套麻袋逮進哪個詐騙園區,我不負責。」

  曹錦瑟抓了把花生,繼續剝了起來。

  葉霆軒琢磨了會,隨即發出絕望的哀嚎。

  「我不會游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