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醫館內忙而有序。
「不礙事, 只是脾胃虛弱,我先幫你開張方子調理一下。」
突然一人跑進來,焦急的聲音頓時劃破了裡面靜謐的氣氛。
「傅大夫, 你相公跟人在外面打起來了。」
傅晚晴一驚,認出此人是經常來抓藥的人。
不等她詳細詢問,這時又一人跑進來,「哎呀!外面有人來找小顧的碴呢!」
「惜朝?」傅晚晴頓時站起身。
大娘過來拉著她的手就往外扯。
「你快去看看吧!我看那兩人都不好惹。」
「怎麼了?」
看到他們這邊的動靜,白飛飛走過來。
「外面有人鬧事」
「先去看看」
白飛飛皺了皺眉, 開口。
傅晚晴快步走到門口,看到外面的瞬間大驚失聲,「是鐵手和追命」
「糟了」她的面色發白。
白飛飛聽過這兩個人的名字, 也對她和顧惜朝的過往有些了解。
此時跟著向外看去。
正在台上跟顧惜朝打鬥的人用的乃是腿法, 他的腿功施展起來,可軟可硬,可長可短,將腿用得跟鞭子一樣,確實奇特。
白飛飛想著將視線移到旁邊。
那裡還有一個人站著, 雖然沒有動手,卻是在壓陣。
他的雙手虛握,腳踩起勢, 看來若是台上那人落在下風, 他定然會及時出手。
顧惜朝既要對付場上的人, 又要防備旁邊的人出手,一時也無法占到上風。
時間長了定然會吃虧。
「他們肯定是來抓惜朝的」傅晚晴急急道,抬腳便要過去阻止。
白飛飛伸手拉住她, 柔荑纖指, 卻輕鬆止住了她衝出去的力道。
「晚晴, 別急」
她的聲音輕緩,看著外面面色平靜,柔聲道,「顧惜朝現在還能應付,你先去後面找老闆。」
似乎被她的冷靜感染,傅晚晴焦急的情緒緩和了些。
聞言卻有些遲疑,「這…」
白飛飛看向她,聲音冷靜的打斷她,「顧惜朝是他的夥計,他定然不會坐視不理。」
「你放心,這裡有我看著。」
「好」
感激的對她笑了笑,傅晚晴點頭往後面跑過去。
雅致的院落,風景宜人。
院中一蓬樹葉無風自動,平地而起圍成一個圈。
裡面一個孩子謹慎的在裡面站著。
突然一片樹葉疾射其腦後
像是開啟了一個開關,瞬間樹葉紛飛,各自從不同的角度攻擊裡面的人。
一人負手站在外面,。
丹蚩現在無事可做,便每天抓過阿飛指導。
今日依然在檢查阿飛劍法。
傅晚晴急匆匆跑到後院,微微平復了情緒,開口時語氣仍然有些急促的叫道。
「丹師」
樹葉停歇
站著的人回頭,發出一聲簡單的疑惑,「嗯?」
傅晚晴走過來,低頭,「丹師,外面有人要抓惜朝走。」
丹蚩頓時不悅的皺眉。
台前異常熱鬧,台上兩人打得難分難解,台下叫嚷絡繹不絕。
「你們什麼人啊!來這裡搗亂!」
「小顧犯了什麼事你們要抓他!」
「我告訴你們,小顧是個好孩子。」
跟著傅晚晴出來,丹蚩看著這種喧鬧的場面,頓時皺了眉。
有些不耐煩的開口,「住手」
聽到聲音台上的兩人出招的動作突然一頓,接下來要用的招式莫名無法用出。
頓了頓,迅速抽身退到台子兩邊,互相戒備。
同樣察覺到變故,鐵手轉身看向來人。
丹蚩走過來,看了他一眼,問,「你們什麼人?」
鐵手看著他,面上不動聲色的打量,心思卻在瞬間轉了轉。
在丹蚩再次不耐煩的皺眉前拱手道,「在下是六扇門的捕頭。」
「六扇門?」丹蚩聞言一頓,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想了想問,「是最近在查繡花的那個?」
江湖消息日新月異,現在傳得最盛的傳聞是關於一個大盜的,一個喜歡繡花的大盜。
據說江湖上近日多了幾個瞎子,這些瞎子還都是江湖上有名的人,他們的共同點是,都是被繡花針繡瞎的。
這個繡花的大盜不僅搶他們東西,還要繡瞎他們的眼睛,前前後後已經犯案好幾起,而且每次都是大案,累積的財富金額巨大。
然後就專門來了個六扇門的捕頭在查。
丹蚩最近都沒煉丹,每日在外面,聽過人談論。
想著丹蚩看向顧惜朝,眼神就帶了些懷疑,這些人查案查到他們這,是查到顧惜朝就是那個繡花的?
想著丹蚩不自覺皺眉。
去外面搶錢?難道已經被他逼到了這種程度?
意識到他有所誤會,鐵手連忙解釋道,「我們是溫國的六扇門,此來並不是為了查繡花大盜。」
丹蚩收回思緒,看向他,不客氣的問,「那你們來幹嘛?」
鐵手臉色一肅,沉聲道,「此人乃是顧惜朝,不久前在溫國意圖謀朝篡位,乃是朝廷的通緝重犯,我與師弟此次前來是為了抓捕他歸案。」
聽了他的話傅晚晴再也忍不住,掙脫白飛飛的手,上前質問出聲。
「鐵手,你答應過我會放過惜朝,現在居然出爾反爾。」
「晚晴?」鐵手看到她,大驚,「你沒死?」
傅晚晴頓了頓,明眸不自在的轉了轉,有些慌亂的低頭避開他的打量。
「惜朝」轉身,卻突然看到顧惜朝過來,連忙跑過去,「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她擔心的上下打量他。
顧惜朝在傅晚晴出來時便趕了過來,側身拉過傅晚晴擋住鐵手追過來的視線。
有些不悅的開口,「鐵二爺有什麼話可以直接跟我說。」
「顧惜朝你還敢囂張,我們今天就是來捉你歸案的,你最好束手就擒。」
追命也跟了過來,聽到他的話,頓時厲聲喝道。
顧惜朝卻沒有看他,他轉身對丹蚩拱手喚道,「丹師」
「惜朝一切但憑丹師做主。」
他說完便無比恭敬的帶著晚晴站到他身後,垂目不語。
見此丹蚩挑了挑眉,臉上划過一絲興味。
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轉身看向那兩人,口氣有些隨意的開口,「他已經賣身給我,現在是我的僕人,你們有何事找他?」
一直靜靜看著顧惜朝的反應,此時鐵手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聽到丹蚩的問話,伸手拉住想開口的追命,語氣客氣道,「我們是來追查重犯,還請閣下行個方便。」
「你難道沒有聽到我剛才說的話?」丹蚩看著他,語氣微微加重,有些不悅的眯眼。
「顧惜朝乃是朝廷重犯,閣下如果包庇他亦會受到牽連。」鐵手錶情平靜的陳述。
丹蚩臉色沉下來,身上的氣勢頓時傾瀉過去,「你這是在威脅我?」他的聲音變冷。
鐵手頓了頓,咬牙抬手,「我只是好心相勸。」
丹蚩打量他,鐵手咬牙回視。
半響,丹蚩收回壓在他身上的威壓,轉頭淡漠道,「他現在是我的僕人,不可能讓你們隨便帶走。」
「你們走吧!」
鐵手還要說什麼,但是追命已經搶先開口。
他見丹蚩如此蠻不講理,頓時叫道,「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講理!」
丹蚩轉頭,看著他,眼神變冷,「想在這裡帶走我的人,我看是你們不把我放在眼裡!」
「……」
追命一噎,以為他在找理由託辭,嚴肅了表情,一本正經沉聲道,「官府辦案,還請不要為難。」
鐵手突然抬手,「職責所在,我們不是有意冒犯。」
丹蚩看著他們,皺了皺眉,眼裡閃過一絲不耐。
這裡真麻煩!
他想到什麼,手上翻出一張紙,往前一遞。
不耐煩的解釋,「我說了,他現在是我的人,不可能讓你們隨便帶走,你們要帶人辦案,那等到這個契約到期,那時你們再過來。」
鐵手和追命看清紙上面的內容,全都呆愣住。
紙上賣身契三個大字無比顯眼,但是也比不上下面簽的顧惜朝三個字亮眼。
「顧惜朝你真卑鄙」追命看了一眼,瞪向站在後面的顧惜朝,「為了逃命你居然甘心為奴。」
丹蚩臉色終於徹底沉下來。
看來他真是太好說話了!
既然他願意講理的時候這些人不聽……
收起紙,甩袖轉身,「我這裡的人還輪不到你們議論,趁我現在還不想計較,趕緊走。」
丹蚩負手身後,語氣中已經顯而易見的不悅。
追命還要說什麼,鐵手突然開口,「我們走」
追命頓時錯愕,「二師兄?」
「我們先回去」
鐵手沒有多說,手上強硬的拉著他不讓他開口,臉色凝重。
「告辭」
他點點頭,帶著追命快速離開。
「哎,二師兄」
追命大叫著被他拉走,頭一次知道他二師兄這麼大勁。
「多謝丹師出手」
待他們走後,顧惜朝笑著拱手。
丹蚩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道,「你很識時務。」
「主人在旁,惜朝不敢逾越。」
顧惜朝垂頭,聲音恭敬。
丹蚩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卻沒有再多說什麼,轉身緩緩走了進去。
看著他的背影,顧惜朝皺了皺眉,心裡有些不安。
轉頭便看到白飛飛同樣在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定了定神,拱手笑道,「多謝」
水眸微轉,白飛飛輕笑一聲,漫不在意的轉身,「我與晚晴妹妹一起在這醫館裡做事,她的相公遇到事情我總不能坐視不理,令他傷心。」
顧惜朝看著門口,皺了皺眉。
「二師兄,我們剛才為什麼不抓顧惜朝,你我聯手,定然手到擒來。」
「我們這次不就是為了來查探他嘛?」
「你和神侯已經保過他了,是他重新出來興風作浪,你也沒有失信。」
一路上,追命自己不忿的說了半天,發現鐵手一直沉默,頓時奇怪的問,「二師兄,你怎麼了?」
鐵手臉上若有所思,「我沒想到晚晴還活著。」
追命不解的疑惑出聲,「啊?」
「活著不好嘛?」
追命還記得那個相府小姐死的時候他二師兄特別傷心,甚至一度要辭了神捕之職。
還是後來傳出顧惜朝重出江湖的消息,神侯派了他們來查探,二師兄才沒有再提這事。
鐵手還是表情凝重,「我很肯定,她之前自戕時已經氣絕。」
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追命停下步子,表情嚴肅的問,「二師兄,你確定?」
鐵手點頭,「是她,我很肯定」
追命忍不住大叫出聲,「怎麼可能?」
鐵手也是神色凝重,「晚晴復活,顧惜朝賣身為仆,這兩者之間必然有所關係。」
「二師兄,你是說?」追命不敢置信的瞪大眼。
「你剛才沒有仔細看」鐵手皺眉,想到之前看到的東西,「那紙上面寫著濟仁堂的老闆救傅晚晴,顧惜朝願意賣身。」
聞言追命更加驚訝,「難道那張賣身契是真的?」
他以為是顧惜朝脫身的手段。
鐵手錶情複雜,「顧惜朝雖然為了權勢不擇手段,但是他對晚晴的情意…這未必沒有可能。」
追命呆呆的愣住,「這實在匪夷所思。」
鐵手沉聲,「但是事實卻只有這一個解釋。」
「否則我實在想不出晚晴為何死而復活。」
「起死回生之術?」追命轉頭看向身後,「這家醫館我從來沒有聽說過,江湖上也沒有傳言。」
「裡面居然有如此醫術精湛的神醫?」他愣愣的轉回頭。
「咦」追命突然想到什麼,猛然抬頭看向鐵手,「如果這樣的話」
他的臉上變得十分興奮,又有些欲言又止,糾結了不過一瞬,期待的開口,「二師兄,如果那個人真的那麼厲害,我們可不可以讓他幫忙看看大師兄的腿。」
「大師兄的腿,我們找了這麼多的神醫都沒有辦法,這人如果真能起死回生,那說不定對大師兄的腿有辦法。」
「我當時也想到了」
鐵手點頭。
「可是顧惜朝?」追命說著又有些為難。
「此事待之後再說」鐵手語氣複雜。
追命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鐵手沉默片刻,開口,「你應該能想到,顧惜朝心高氣傲,以他的性子絕不會甘心與人為仆。」
「可是之前明明…」追命說著話一頓,想到二師兄剛才的反常。
「能讓顧惜朝心甘情願留下,那人必然有足夠的手段,在探明深淺前我們不要貿然行事。」鐵手解釋。
追命面上露出恍然,「難怪你剛才直接把我拉走」
「二師兄,他很厲害?」追命問。
鐵手頓了頓,搖頭,「待我之後再告訴你」
「哦」
追命有些茫然的點頭。
玉面修羅顧惜朝居然甘心賣身一家小醫館,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