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閉關
醉鶯樓中，不戒大師看著蒼山老魔帶著那個小女孩離去後，獨自又坐了約莫一刻鐘，暗想著蒼山老魔應該已經完成了毀屍滅跡，才慢悠悠的起身，一腳踏在窗欞上，借力躍在半空，徐徐向著陰屍谷飛去。
他不是不能使用遁光，只是他擔心自己去的太快，要是看到什麼不該看的……以蒼山老魔的脾氣，必定是要將他戳骨揚灰的。
他可不認為自己在因緣際會下與蒼山老魔面對面坐了一會兒，聊了幾句話，對方就會饒他一命。
當他趕來陰屍谷後，第一時間就用目光掃視了四周一眼，發現此地並無異象後，心中才放鬆下來。
而這時，蒼山老魔正站在寒潭前，陰沉著臉，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不戒大師剛一落地，人還沒有靠近，就已經面露歉意，雙手合十說道：「看來小僧來遲一步，原本小僧想來助前輩一臂之力，奈何小僧的速度太慢。」
蒼山老魔微微側頭瞥了他一眼，沒有點破他心中的想法，只是冷冰冰的說道：「來遲來早都一樣，桃花老仙手段詭異，老朽一連出手兩次，都沒能將他送走。」
不戒大師聞言一驚，蒼山老魔不僅懂得神通『天網』，還懂得神通『離魂手』，光是明面上的這兩門神通，就已經強出這個時代的修士一大截。
可就連蒼山老魔這樣的老怪，都沒能將桃花老仙留下，莫非桃花老仙的手段比起蒼山老魔還要強出一大截？
想到這裡後，他不禁在心中暗自感慨起來。
「小僧年幼時就曾聽聞過他們這些魔頭的名聲，原本以為修到大乘期後，就算鬥不過他們，也弱不在哪。」
「可沒想到他們這些魔頭，竟然還懂得上古的手段。」
「怪不得他們揚名千載，都沒有人能夠除掉他們。」
他心中想著這些，口中則問詢道：「小僧也曾與桃花老仙打過交道，可他常說自己被煜帝打崩了自信，一身手段也在當年被煜帝廢去了十之八九。」
蒼山老魔嗤笑一聲，道：「你不要聽這老東西放屁，能夠硬生生接煜帝一拳，而不死，本身就已經足夠驚世駭俗。」
「需知煜帝當年屠殺了多少尊魔頭？」
「姚玉卿是威壓整個大乾六百年的人，連她都被煜帝嚇的藏身縮尾，而這老東西能夠硬接煜帝一拳而不死，又豈是簡單之輩？」
「煜帝相當於聚集了整個大煜天下，向他打出一拳。」
「上一個使出這種手段的人，是絕地天通的始皇帝，是弒神的上古人皇！」
「倘若煜帝向老朽打出一拳，可能拳頭都沒有到達老朽身上，光是拳風就已經將老朽震的魂飛魄散了！」
「老朽這麼一說，你還覺得這老東西簡單嗎？」
不戒和尚自是知曉煜帝的恐怖，只是沒想到桃花老仙竟也恐怖如此。
或許說……這明明是很容易就聯想到的事情，可他卻沒有去動這個心思。
「難道修佛修得久了……人也會變蠢？」
一念至此時，他下意識詢問道：「敢問前輩，這桃花老仙究竟是用何種手段，才逃離了您的神通……」
他問出這句話後又連忙補充道：「小僧不是想要打聽您與他交戰的細節，只是……小僧比較好奇，您精通天網與離魂手，這兩門神通在小僧看來已經足以威震天下。」
「桃花老仙哪怕再恐怖，挨了煜帝一拳後……據他自己所說，骨骼與五臟盡碎，就連修為都十去八九。」
「像他那樣的傷勢，只有奪舍這一條路可走了。」
「而大煜立國也就兩百餘年，這麼短的時間內，他想要重新修煉到當年的程度，幾乎不可能。」
「他又有什麼手段能從您的手中逃脫？」
蒼山老魔冷笑著道：「這老東西精通失傳已久的大夢神通……」
接著，他向不戒大師解釋了大夢神通的特點與無解之處。
說罷，又皺著眉頭猜疑道：「老朽一直都很奇怪，以這老東西的手段，想要硬接煜帝一拳而不死，無異於痴人說夢，可事實偏偏就這麼發生了。」
「可剛才知道這老東西懂得大夢神通後，老朽反倒是明白了……當年的一切，很有可能，並非發生在現實，而是發生在他的夢中。」
「這樣一來，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在他自己的夢中，煜帝就算能夠毀天滅地，也拿他沒轍。」
不戒大師聽他說完後，滿臉疑惑的問道：「如果大夢神通真的這麼強悍的話，上古時期的人，又是如何殺掉三尊神的？」
蒼山老魔解釋道：「大夢的確是一種規則，但『神』並不一定會擁有這種規則，神之所以是神，是因為他們自誕生起，接觸到的就是『道』的最本源，甚至於他們本身就是一種本源。」
「有些神能夠領悟出生與死，有些神能夠領悟出創世造物，而有些神卻只能領悟出點石成金，驅雲逐霧。」
「這就和同樣的佛經擺在兩個和尚面前，哪怕內容一樣，可他們領悟到的思想卻大相逕庭。」
「而你將這兩個和尚殺死，從他們手中得到佛經後，接觸到的內容便是最初的內容，伱從這本佛經上領悟到的內容，又是不一樣的。」
「將神殺死也是一樣，他們本身雖然沒有領悟到一些規則，但後來人卻通過他們體內蘊含的本源，直指『道』的本身，從而領悟出千奇百怪的規則。」
「最初的鍊氣士們，因為擁有本源，又能夠使用規則，所以在某種程度上，他們其實已經與神無異，唯一的不同，便是出生。」
「但他們之後的修士，因為沒有本源，哪怕知道規則的運行方式，他們也無法使出，更無法學會。於是，那些鍊氣士們便將規則改成了讓所有人都能夠修煉成功的無解神通。」
「至於這些鍊氣士們會死，是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手段能逃過歲月！」
「哪怕是神，也會在歲月的侵蝕下逐漸隕落。」
「大夢規則的確無解，可他入夢後，夢中的時間哪怕過去一萬年，現實中的時間只過去一刻，也足以將他磨死。」
「更何況當年的鍊氣士們並沒有長壽的手段。」
不戒和尚聽聞此言，終於恍然大悟。
而蒼山老魔說完這段話後，便擺擺手道：「老朽需要在此地閉關一些時日，你自行離去便好。」
不戒和尚本來還想著聽蒼山老魔與他聊一下『咒術』，可蒼山老魔既然已經開口，他哪怕不願意，也不敢在此繼續待著。
於是雙手合十向著這位前輩躬身行了一禮，遂轉身離去。
隨著他離去後，蒼山老魔將九幽萬鬼幡祭出，又將一百零八具煞屍放出，命它們站在一排。
最後想了想，抬手一指點在一直乖巧站在他身邊的蒼子苓的額頭，冷聲囑咐道：「小丫頭，老朽要忙一陣子，你好生修煉這門功法，平時不要來打擾老朽，遇到不懂的地方，再來問我。」
說罷，又將儲物戒指里放著的一些飯菜飲品取出來，用神識卷在一邊。
他當日決定留下這四個小崽子在身邊時，一來是因為他們過往的記憶中不是被親人賣掉，要麼就是完全沒有對於親人的記憶。
二來，這四個小崽子都有靈根，雖然並不高。
雖然他曾經連續避過幾次天劫，可被他避掉的天劫卻並非消失，而是繼續堆積，而他曾經做下的惡業，也沒有隨著他某一個身份的死去而消失，這也是為何他的惡業為何如此浩瀚的緣故。
這一世，那些如今堆積起來的天劫威力已經達到了某種界限。
哪怕有十二品功德金蓮在身，他也不覺得自己這一世還能安穩躲過。
他早已做好就此隕落的準備。
或許是明知將死，也或許是為了功德，他見到這四個小崽子時，才將他們留在了身邊。
這樣一來，哪怕他在一年之後隕落，這一身手段也不至於失傳。
不過，蒼山老魔從來都沒有引頸受戮的想法，死後的準備做好以後，他就要開始準備反抗天劫的手段了。
正好魔門大典就要召開，他得趁著這個勞什子大典還沒有召開的時候，為自己再增加幾張底牌，免得到時候屠戮眾魔時，因為手段不夠，反被對方屠掉。
他原本是準備一個一個找過去的，可從桃花老仙手中得到的巨猿骸骨卻讓他打消了這個想法。
他的這一百零八具煞屍早在千年前，就已經抵達了一個界限。
曾幾何時，它們是他最令人恐懼的手段，可隨著他修為日漸加深，獲得曾經的記憶後，這些煞屍就有點上不了台面了。
這些煞屍是由天地至煞煉成，它們是甲屍的同時，骨骼也抵達了不化骨的程度，可屍終究是屍，沒有意識，終歸無法像殭屍一樣免疫『陰魂』。
如同前不久，有十八具煞屍被九子鬼婆的邪魂鳩占鵲巢一般。
蒼山老魔在過去的歲月中，一直想要找尋妖族的巨獸骸骨，可他走遍了九州也沒有找到哪怕一具。沒想到卻從桃花老仙的手中得到一具。
這些巨獸，是被妖族用秘法培養出來的，這也使得它們哪怕身隕，骨骼上也會有著殘留的意識與妖氣。
就連桃花老仙那種老魔，也因為與巨獸骸骨相處的時間長，而被它們身上的妖氣侵蝕，變成了半人半猴的模樣。
若非他修煉了大夢神通，連他本身都要化作怪物了模樣。
眼下，蒼子苓聽到他的囑咐後，乖乖點頭。
而蒼山老魔也將九幽萬鬼幡搖晃起來，將先前收入幡中的那具巨猿骸骨放了出來。
這些煞屍身上的煞氣極為恐怖，絕非尋常的魂魄能夠駕馭，元神期的修士倒是能用元神駕馭，可那樣一來，這些煞屍反倒成就了那些修士。
而以他當前的惡業，再去作惡的話，可能沒等煞屍擁有意識，他自己就已經先被天劫磨滅。
「好在，終於讓老朽找到了一具巨獸骸骨！」
他一雙三角眼中露出期待之色。
只要讓這些煞屍吞噬了這具巨獸骸骨，它們不僅身軀的強度會更上一層，還會在妖氣與煞氣的對抗中誕生意識。
想著這些，他大手一揮，陰惻惻的道：「去吧，去將它吞噬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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