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青 景 少 齊
面對麒海泉的冷冽質問，麒德隆面容平靜的回道：「四太子稍安勿躁，且聽老夫細細講來。」
麒海泉一言不發，只是冷著臉看著他。
麒德隆見狀，先是無奈搖頭，隨後才撫須說道：「說秦沐之前，先容老夫賣個關子，與您講一些事情。」
說罷，他的臉上浮現出回憶之色，徐徐說道：「自天地開闢至今，共有九個時代，而『大昭』、『鴻蒙』、『神明』、『皇天』、『幽祭』、這五個時代，統稱『神話時代』。」
他剛一開口，麒海泉便皺起了眉頭。
身為麒麟族的四太子，他在幼年時就學過這些內容。
麒海泉像是看不到他越發冷峻的神情，不緊不慢的繼續說著，「世界一片虛無時，稱為大昭，當『道』出現之後，便是鴻蒙時代，天地四時，宇宙星海皆在這個時代出現。」
「神靈出現在九州，並逐漸創造演化萬物的時代，名為神明。」
「人族便是在這個時代被創造出來，可人族之所以能夠出現，是因為神靈需要僕從。」
「所以，他們有著不同於萬物生靈的智慧，這方便他們能夠傾聽神的吩咐。靈活的雙手與雙腳，則讓他們既能搬運重物，也能製作靈巧的物品。區別於萬物萬靈的思想與學習能力，能夠讓他們更好的受到神靈的驅使。」
「人被造出來後，就開始開礦，挖石，為天庭建立神宮，為冥府建立陰司。」
「可是當人類的數量變得越來越多後，『道』出現了，並選擇了一個名叫『宇』的人，讓他成為了人族中的第一位人皇，並賜予了人皇經，讓他可以聚集萬民之力。」
「自此，進入『皇天』時代。」
「皇天時代並沒有靈根之說，人人皆可修煉成仙，但那時的修士還被稱為『鍊氣士』，因為他們是靠著吞吐日月精華去修煉，也就是說，他們是依附『死去的神靈』所散發出來的氣息，來獲得修為。」
「所謂的『鍊氣』，其實是指煉化神靈之氣。」
「只有討得仙神歡喜的奴隸，才能夠獲得功法、術法、神通。」
「人皇宇不願為奴，他想要頂天立地的站著，可那時的人族已經跪的太久了，哪怕有著人皇的號召，他們也無法站起來。」
「最重要的是，人族對於人皇宇的出現表現的很驚恐，他們擔心『宇』的出現會讓他們失去神的『寵愛』，從而喪失『長生』的能力，更擔心神靈會因為他的出現而遷怒人族。」
麒海泉聽到這裡，雖不明白麒徳隆為何要將那段歷史講的這麼詳細，但注意力卻沉浸在了其中。
他聽到人族對於人皇『宇』的出現，而表現出來的態度後，臉上下意識露出諷刺的笑容。
麒徳隆緩緩撫須，聲音不緊不慢，像是在講一個故事一樣繼續說著。
「我們通過始皇和煜帝已經了解到人皇的實力取決於與他同心同德的生靈究竟有多少，但在那個時代，這個秘密只有『宇』自己知道，除了身邊既是知己，又作為親隨跟隨保護他的四個人之外，所有人對待他的態度都是無比的厭惡，甚至到了恨不得食其肉啖其骨寢其皮的程度！」
麒海泉的眉頭深深皺起，但沒有開口打斷去詢問，而是靜靜的聽著。
而麒德隆說到這裡時，久遠的記憶逐漸復甦，如同畫面一樣呈現在眼前。
他雙目無神輕嘆一聲，道：「當『宇』帶著四位追隨者去四處遊說一些部落的首領與族人時，往往連人都還沒有見到，就會被亂石砸走。」
「在此期間，他發現了鍊氣士的弊端，也得到了一些不願意再受仙神壓迫的人族追隨。」
「他雖然沒有辦法去解決這件事情，卻有了一個解決這件事的想法。」
麒德隆說到這裡時語氣一頓，接著語氣深沉的輕聲道：「那便是殺一尊神靈，從神的屍體上去找解決的方法。」
「但所有聽到他這個想法的人，都露出一副驚駭恐懼的神情！」
「人與萬物都是神靈創造出來的，從某種方面來說，神靈乃是萬物的父母。他一個凡人，怎麼能夠產生弒神的想法呢？這是何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除了他身邊的那四位至交之外，所有聽到他這個想法的人全都被嚇的四散逃走。」
「而在眾叛親離之下，『宇』意外發現自己可以通過損失一些壽元，來從『道』的手中換取一個願望，但實現這個願望的一個前提，便是不能通過願望去直接造成殺戮。」
「所以，這位人皇將自己主動暴露在仙神眼中，當一些神靈來抓他上天時，他通過與道的交易，許願散掉了這些神靈的氣運，讓他們變得厄運纏身，可是他自己也在這個願望之後，變得垂垂老矣。」
「跟隨在他身邊的四位親隨，則在種種不可思議的巧合之下，合力殺掉了三尊神！」
「『宇』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便將這些神的屍體留給了四位親隨，並命令他們離去。」
「在仙帝與閻君看來，神靈應該是無敵的，然而……卻有人能夠殺掉他們。」
「這種事情的發生令仙帝與閻君，乃至諸天神仙全都恐慌不已，於是已經油盡燈枯，連路都走不了，只能靠在一塊石頭上的人皇，迎來了仙帝與閻君這兩位大人物，以及由他們親自率領的諸天神靈。」
麒海泉聽到這裡時，呼吸下意識變得急促，他光是想像那樣的大場面，就覺得心顫神搖。
麒徳隆撫須一笑，語氣感慨的道：「滿頭白髮，臉上布滿皺紋，再也站不起來，只能靠坐在一棵樹下的人皇『宇』，見到這樣的大場面後，仰天長笑道：『時日曷喪，予及汝皆亡！」
「這句話剛喊出來，他就被諸神施展出來的莫大神通打得形銷骨化，魂飛魄散！」
「至此，只出現了短短三十年皇天時代，隨著人皇『宇』的消亡而落幕。」
「人皇死亡後，仙帝與閻君經過商量，共同認為不能再讓人族有半點反抗的念頭，於是『幽祭』時代降臨！」
「在這個時代，天地間的萬物萬靈，都將受到生與死的規則束縛，陰神讓人三更死，絕對沒有任何人能夠活到天明！」
「同時，為了找尋到那三具神屍，他們對人族展開了大屠殺，並命令天地間的萬靈萬物，去追殺那四個人。」
「而這四人，分別名為『山』、『火』、『雷』、『澤』，他們四處躲藏之餘，也通過三具神屍分別研究出了一些成果。」
「名為『澤』的那個人，發現神靈的體內有一條區別於人族的『天地根』，於是他根據人皇許願的事情得到靈感，開創佛道，並發出兩大宏願。」
說到這裡後，麒德隆的聲音中竟也帶上了幾分虔誠。
「一願，吾以餘生不殺生、不偷盜、不邪淫、不妄語、不歧視萬物萬靈，終生行善守規為憑，願萬物萬靈中身懷九竅者皆可擁有天地根，不再依附神靈散落之氣而行大道。」
「二願，吾以生時教導眾生行善，死後魂飛魄散，再無來生來世為代價，願我人族再出現一位皇者。」
麒海泉聽到這樣的秘聞後，雙眼不由瞪大，他沒想到最初的佛道竟是這麼來的。
麒德隆撫須說道：「自此，『澤』的一生都遵循自己發下的宏願，他在往後的三百年歲月中，不殺生、不偷盜、不邪淫、不妄語、視萬物萬靈為平等，終生教導生靈行善守規。」
「在他死後，名為『秦』的人皇出現，身懷九竅的萬物萬靈也因此有了今日所說的『靈根』。」
麒海泉聽到『秦』字後，神情一驚，脫口而出道：「始皇帝？」
麒德隆點點頭，道：「他正是始皇帝。」
接著意味深長的道：「可『道』是公平的，人們得到一些的時候，總要失去些什麼，從來都沒有完美無缺的事情，在那個時代，凡有九竅者，都擁有靈根，可從來沒有任何一個生靈，能夠擁有五行俱全的靈根。」
「而修士們雖然能夠通過修行而得到長生久視，可是當他們的修為達到一定程度時，卻必須去度過天劫。」
「而名為『雷』的那個人，則通過神的屍體，研究出了壯大體魄的武道，只可惜沒等他將武道徹底開創出來，就被身邊人背叛，被仙帝派人抓走。」
「可他的體魄實在強大，哪怕是仙帝也無法將他徹底毀滅，一直到始皇帝絕地天通時，他仍在紫薇垣中受罰。」
「名為『火』的那個人，則通過神屍研究出了『規則』，之後廣收門徒，開創出了最初的宗門。」
「可惜他收下的門人卻良莠不齊，天資聰慧者領悟到的是規則，天資愚笨者卻只能領悟到神通。」
「當他死後，他的那些弟子們就為了那具神屍展開一場大戰，因此導致了上古大宗與各大聖地的出現。」
「而名為『山』的那個人，不僅得到了『澤』的佛道傳承，『雷』的武道傳承，『火』的規則傳承，他自己更從神的屍體上悟出了萬劫不滅之法，因此，他反而是這四個人中獲得最瀟灑的那個。」
「在『澤』死的時候，他告訴『山』，人族將有一位人皇出現，希望他能夠護佑對方成長。」
「所以，他在『秦』的幼年時就出現在他身邊，帶著『秦』走遍天下，讓『秦』親眼看看被仙神奴役下的萬物萬靈，平日的生活是如何的絕望。」
「最後，他輔助『秦』立國，將『雷』的武道傳承交給『秦』，隨後成為沙場大將，幫助『秦』攻略了無數部落。」
「當秦國將大半個天下納為疆土後，秦便自號『皇帝』，『皇』字的出現，乃是為了祭奠最初的人皇『宇』，『帝』字則是取自仙帝，他自比仙帝，更道：『天尚無二日，帝豈有二者乎？』」
「而當這句話傳到神靈的耳中時，眾神皆怒，於是派出一些仙人去誅殺『秦』，然而『秦』卻聚大秦之氣運，施展了絕地天通的手段。」
「自此，天地三分，化為了天、地、人三界，他更是燒毀了所有神話時代的功法秘籍，毀掉了神話時代由眾神建立在人間的一切！」
「而他的死亡，也代表著神話時代的徹底落幕。」
「名為『山』的那人，在始皇帝隕落後仍然活著，並在過往的時代中擁有過許多的身份，而在今日，他被喚做『蒼山老魔』。」
麒海泉瞬間臉色微變，他只知道蒼山老魔來歷古老，卻不知道他曾經竟有這樣的身份！
麒德隆撫須道：「剩下的四個時代，分別名為『絕仙』、『四帝』、『紅塵』、『大煜』。」
「此後進入絕仙時代，所謂絕仙是指始皇帝絕地天通後，人間再無天庭與地府的靈氣灌溉，而導致修行艱難，想要不靠資源修煉到鍊氣九層，最起碼也要幾十年的時間。」
「鍊氣之後想要築基，還需要服用築基丹來打通命脈，可煉製築基丹所需要的藥材，分散於八極之地，常人想要收集一份，幾乎難於登天，一個鍊氣修士哪怕耗盡壽元，也無法行遍八極。」
「因此，在那個時代，幾十萬人中也未必能出現一個結丹修士。」
「就連當年從紫薇垣下來的仙人，也因為缺少靈氣，而不得不陷入假死的狀態。」
「也在那個時代，青帝出現，他為了徹底抹殺掉當年從紫薇垣下來的仙人，也為了能夠讓萬物萬靈繼續修煉，先設周天星辰大陣，藉助星力，將八州、八殥（yin）、八紘（hong）、八極隔絕在外。又布先天五行大陣，使得神州大地陰陽俱全，五行兼具，四時穩定，萬物循環往復。」」
「同時又在八州、八殥、八紘、八極之地，用人道法寶布下『八極轉運大陣』，將八州、八殥、八紘、八極的靈氣以及萬物氣運，用陣法強行吞噬，並轉化到神州大地的人族身上。」
「他聚天下萬物之運，匯天下靈氣於神州。因此逆反了『天地之理』，而承受了難以言喻的恐怖反噬，使得這麼一尊驚才絕艷的帝王，被天人五災硬生生磨死。」
「而他之所以能夠橫壓一個時代的原因，是因為他擁有極限數值的木靈根，而青帝的本名，叫做『木常青』，這也是『青帝』之名的來由。」
「青帝隕落之後，修士便如雨後春筍般冒出，驚才絕艷之人更是數不勝數。」
「天驕之間相互通婚，因而誕生了許多本來不可能出現的資質。」
「比如景帝，他便是一位極限數值的水火雙靈根，在他之後的少帝，乃是極限數值的金木火三靈根，少帝之後的齊帝，則是極限數值的水火土木四靈根。」
說到這裡，他神情忽然變得凝重，沉聲道：「而老夫，則從秦沐身上見到了五行皆全的極限靈根！」
麒海泉還沉浸在青、景、少、齊四帝那恐怖的天資之中，一時間並沒有回過神。
約莫過了一個呼吸，他終於反應過來，猛地瞪大雙眼，結結巴巴的問道：「你…你說什麼？！」
麒海泉輕嘆一聲，輕聲道：「還記得老夫剛才說的那句話嗎？」
「『道』是公平的，青帝驚才絕艷，並沒有明顯弱點的他，卻極為短命，臨死都沒有活到二十歲。」
「景帝雖然天資恐怖，卻因為水火靈根相剋，也沒能壽終正寢，以至晚年壓不住修為，落了個暴體而亡的結局。」
「擁有金木火三系極限靈根的少帝，天資則更加恐怖，然而火克木，金也克木，而火又克金，所以，他死的也很早。」
「齊帝自也不用多說，水火土木四種極限靈根，使得他成為了四帝之中修為神通最為恐怖的一個人，可他偏偏缺少『金』靈根，導致五行無法循環，最終走火入魔。」
「然而秦沐卻五行俱全，更恐怖的是，他的五種靈根全都是極限數值！」
「您知道他為何會想要舉辦『蒙面仙王』的擂台賽嗎？」
「那是因為擁有極限靈根的人，能夠只看一眼便學會某一系的規則、神通、術法！」
「而秦沐卻五行俱全，這就代表著，他在沒有弱點的同時，凡屬五行之內的任何規則、神通、術法，他都能夠看一眼就學會！」
「並且，也因為五行俱全，他不會經歷青、景、少、齊四帝的晚年遭遇！」
「而他本身又具有滔天氣運！」
「這樣的人，根本不應該，也不可能出現！」
「除非，他是『道』的化身，或者仙帝轉世下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