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太玄真人
一條裂縫從五位妖怪的雕像中間裂開。
那深邃且不見底的幽暗，如同一張渺無聲息的大嘴，默默的吞噬著恐懼。
姜聞提著老者站在這條通道前，想著要不要進去看看。他的直覺告訴自己，裡面並沒有什麼危險。
猶豫了片刻，他將老者用符籙封印起來。只要對方敢動用半分法力掙脫，就會觸發數張五雷符的攻擊。
弄好這一切，姜聞站起身朝著通道摸索而去。這是一條極為悠長的路，它仿佛將一切聲音都吃干抹淨。打開手電筒，將前方照亮。他這才發現這條通道並非他想的那樣，是一條曲折的裂谷。
很明顯這裡是被人為開鑿的走廊，地上夯實的堅硬，踩上去感受不到泥土的鬆軟。
兩面為平整的石壁，借著燈光能看到上面的畫像。只是畫像都極為抽象，姜聞也看不懂上面要表達什麼。不過他也沒幹瞪眼，拿起手機啪啪的將壁畫拍下來。
繼續前行，約摸十來分鐘前方就出現光源。姜聞心中鬆了口氣，他沒想到這通道居然這麼長。以他現在的速度都要走個十多分鐘，著實叫人感到意外。
臨近光源點，便聽到水聲潺潺。似有若無中，沉悶的笑聲迴蕩。
「哈，哈哈。」
「所以你是何人？」姜聞被這瘋人搞得有點無言，他怎麼覺得這人有些中二呢？
「呵，你若是聽過仙門三傑的故事，定也會知道老道的身份。」瘋人唏噓的說著。
渾身被鎖鏈洞穿，琵琶骨上兩根鋼針釘住。手和腳上有無數枷鎖，上面刻印著神秘的符號。似乎是怕此人跑掉，便是那腳上都被定下鋼針。
瘋人笑著，嘶啞的聲音不斷的重複著一句話。
「這困神鎖，還是如此威能。呵呵呵。」
「哈哈，老道我嗎？」瘋人笑道。「小姑娘，你可曾聽說過仙門三傑？」
而那被布料遮掩的胸口，早已經沒了外皮只剩下空洞的內臟。姜聞看去，體內的五臟六腑清晰可見。根根肋骨勉強撐起皮肉，一顆心臟噗嗤噗嗤的跳動著。
「你是什麼人？為何在這裡？」姜聞再問道。
「怎麼樣，被老道的名頭給鎮住了吧？」瘋人頗為得意的說。「老道就說，這世上怎麼會有人不知道老道的名號。」
姜聞警惕的喚出飛霜，手中捏著兩張五雷符朝這被囚禁之人走去。他很好奇，到底是誰能夠被囚禁在有虎妖坐鎮的洞穴內。
「哈哈哈。」
被鎖之人似乎是瘋了，嘴中說些莫名其妙的話，然後又哈哈大笑。
「你是什麼人？」姜聞問道。
「未曾聽過。」姜聞搖搖頭。
「人，有人來了啊。」瘋人自語著。
他渾身被雜物的布料遮掩，蓬鬆的髒發將整個臉遮住，分不清他是何模樣。
「哈哈哈。」
瘋人自語著，等到姜聞走近後才看清楚這人的神態。
瘋人忽然癲狂，全然不顧鎖鏈上的金字鎮壓。他試圖掙脫鎖鏈，仰天狂吼著。
「小姑娘，老道一直沒有瘋。」瘋人呵呵笑道。他左右看了看，捏起拳頭試圖挪動。只是鐵鏈似乎有千斤之重，任他如何都無法掙脫。
「天子？」姜聞不解，他對朝堂的事情不能說一知半解，只能說半點不通。
他逐漸轉為哭啼，嗚嗚咽咽，如幽泉動人心魄。
「太玄真人？」姜聞瞪大眼睛，上下打量著瘋人。這名字他不可謂不熟悉。從李雲裳那裡他知道曾經太神宮並不是大乾唯一道統，另外還有個紫霄殿與之抗衡。
「啊……這……」瘋人一時無語，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下去。不過他也沒多糾結，而是大笑起來。「看來這歲月悠悠，讓人忘卻前塵。一世風華絕代，逍遙世間。到最後也終歸是寂寂無名，化作一捧黃土。」
暮光落下，散落無數星星點點的螢光。他眯起眼，看向眼前的事物。
而這太玄真人，便是當初的紫微宮掌宮真人。李老爺送他的那把劍，都是這人送的呢。沒想到今天竟然會在這裡相遇，這大名鼎鼎的人物怎麼會落魄到如此地步？
「呵呵。」太玄真人咧嘴一笑。「老道被壓在這裡，還不是拜天子所賜。」
「你怎麼會被鎮壓在這裡？」姜聞心中萬分好奇。
「那我走了。」
「你恢復了理智？」姜聞輕聲問道。
是妖怪，還是所謂的拜神會？
「採藥補常，妙靈真藏。呃，是采，還是才呢……」
「採藥補常，妙靈真藏……」
「有人，有人來了啊！人，什麼人！」
「叛徒！叛徒！背信棄義！」
「有人？」姜聞心中泛起幾分疑惑，抱著一探究竟的好奇心走出通道。
「多少年了，終於有人能進來。」瘋人忽然平靜的說道。
「哈，哈哈。」瘋人沒法動彈，他仰頭看著姜聞發出笑聲。
「別走！老道乃是紫霄殿太玄真人也。」瘋人立馬報出自己的名號。
瘋人搖晃著腦袋，手腳掙扎著。那宛如絲線的鎖鏈發出叮鈴的響聲，鎖鏈上無數個文字散發金光。
「是人！不！不！是魔！！」
而在他腹部，那處命海所在之地。晶瑩藍白液體流淌，覆蓋在小腸之上。
一棵巨大枯萎的古樹下，無數道鎖鏈將一個人鎖住。那樹頂的上方沾滿了密密麻麻猶如水母般的東西，每個體內都閃爍著幽藍的螢光。
「所以，你是何人？為何在這裡？」姜聞再問，他不打算再在這裡呆下去。這瘋人看起來就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魔！魔！」
只是天子怎麼會將太玄真人鎮壓在這裡，還是虎妖所在的洞穴中。
而紫霄殿立於大乾的有紫微宮，當年的名望甚至超過了太神宮。
這樣都能活著，姜聞難以置信。
但他最近見多了怪異事情，這份震驚也沒持續多久。
姜聞感覺他有些不對勁，便小心的往後退了幾步。還沒等他退到安全處，那原本瘋癲的瘋人忽然安靜下來。
似乎是聽到有人到來，瘋人緩慢的抬起臉。一雙明澈的眼睛看向他，坑髒的臉上露出笑容。
若不是他發現了那條通道，恐怕一輩子也難知道這處隱蔽之地。
況且帝京距離青州太過遙遠，兩者完全沾不上邊。
「是啊，就是天子。」太玄真人樂呵呵的笑道。「他啊，想吃了老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