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杜海棠
「且問。」
「您是否，是否在四十年前救過一個女孩……」
四十年前？姜聞神色稍動，他這才明白自己那個時候到底去了多久以前的世界。
只不過他停留的時間並不長，只不過短短几分鐘而已。沒想到這段經歷居然是真的，他真能借著功德值穿梭於時間的長河裡。
但這種狀態是如何實現的，姜聞也沒什麼線索。
他看著那黑袍女子期待的眼神，沉默片刻後點點頭：「救過。」
聽到姜聞的話，紅鸞幾人也有些詫異。她們是沒想到姜聞曾經還救過拜神會的人，還是四十年前。
想到姜聞的實力，紅鸞若有所思。看來當初在陰界之中，姜道友還是有所保留的，也難怪數月不見他越發的深不可測。
姜聞不知道紅鸞的自行腦補，他只是看著眼前的女子，望著她抬起頭是滿面淚水的模樣。
「我，我沒想到還會見到您。謝謝您，要不是您那時候救了我，我恐怕早已經死了。」女人手忙腳亂的擦拭著眼淚，她看向自己的腰間從那裡慢慢掏出一枚玉佩。
這玉佩歷經多年，已經被人盤弄的包漿。但外表圓潤光澤，顯然是被人很貼心的保存著。
女人將那塊玉佩奉上，小心翼翼的遞到姜聞跟前。
「是您給的這快玉佩，才讓我活到今天。」女人有些緬懷的說著。她的話很多，說起自己這四十年來的經歷和心情。
雖然姜聞已經從她的記憶里看過了一切，但他還是很耐心的聽女人說完自己的故事。那是個漫長的人生經歷，有著悲歡和離合。
從剛入拜神會的心慈手軟，到最後慢慢變得心狠手辣。殺的人越多，心也越發的冰冷。
只是每當午夜輾轉時刻，女人總是會拿著那塊玉佩放在懷裡，她仿佛能夠感受到上面所帶來的暖意，感受到那人性陰寒之中的一抹薪火。
這讓她不至於變成麻木的傀偶，也讓她在做些事的時候能夠有那麼一些仁慈之心。
女人說完她的故事，很忐忑的看向姜聞。她想得到恩人的回答，想得到恩人對她人生的評價。無論是好也罷，還是壞也罷，那都是她所求不得的東西。
姜聞拿起那塊玉佩看了許久，他半天都沒有說出一句話。
「您，您沒有什麼想說的嗎？」女子聲音沙啞的問道，任誰都能看出她的急迫。
「那些該發生的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我再做出評價又如何呢？」姜聞淡淡的說道。「每個人的人生都不同，任何人都無法去評價他人的一生。我只是路過那裡救了你一命，並不能評價你往後的所作所為。」
「為什麼！」女人急迫的爬上前仰頭看著姜聞，她雙腿跪在地上面色蒼白。「難道您不對我的所作所為感到憎惡嗎？我違背了您當初救我的意願，並沒有成為您所期待的好人。我是個屠夫，手上沾滿了無辜人的血液。我不配擁有您給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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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聞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是殺了無數可憐無辜之人，但他能將一切歸結於她嗎？如果沒有拜神會，如果她的村子也沒遭人滅絕，如果所在的城鎮沒有遭到賊人的攻陷，或許她的人生又是另一種樣子。
姜聞沒有再多說些什麼，只是將那枚玉佩輕輕的放在女人的手裡。
「不周山若是傾塌，殃及大乾億萬萬人。」
他的話說完，目光看向屋中的拜神會弟子們：「你們若是願意出手幫助，我們樂意至極。若是不願意者，就在這裡老老實實待著。等到萬事結束後，再有諸家仙門處置伱等。」
話畢，俘虜們都安靜下來。姜聞看了一圈後心中也略是有些失望。指望這群人心生善念恐怕是不現實的，就先囚困於此地吧。
與眾人正要出去，就聽到身後傳來女人的聲音。
「我知道肉土的一些秘密，讓我也來吧。」穿著黑袍的女人走過來，她臉上的神色恢復了正常。只是手裡依舊緊緊握著那枚玉佩，似乎是堅定了什麼想法。
「此番前去可能很危險。」姜聞認真的說。
「我已經是死過千百次的人了，能活著就是一種幸運。我只是想讓您看看，其實我還是能夠做些事的。」女人抿著嘴，露出一絲倔強的神情。她虔誠的看著姜聞，這是她數十年來的信仰。
拜神會有很多狂熱的信徒，他們心中只有神祇降臨世間重置天地風火的念頭，但她卻是其中與眾不同的那個。她想知道那個曾經在河邊救起她的人是不是神祇，還是說他是哪個仙門的修士。
女人找了很多年，卻一直未能找到他的消息。直到今天，她終於見到了那個人。和記憶中的容貌一模一樣，歲月似乎就從未在他身上留下過什麼痕跡。
女人釋懷，她也安心了。她的心其實在很多年前就已經死去了。那是她第一次接到任務，親手將一個普通的一家八口人絞殺。
她在拜神會監督使的旁觀中，忍受心中的噁心和刺痛，將那些人的腦袋割了下來，為此她得到了幾個饅頭的獎勵。拜神會就像是在訓練忠犬，用折磨和獎勵摧毀所有入會之人的內心，將他們的純良一點點抹去。
女人很厭倦這種日子，只是她想再看看救命的恩人一眼。這種念頭支撐她走過了很多九死一生的絕境，也讓她成為了拜神會的神外使。只是女人卻是很想就這樣死去，若是滿足了心愿，她也能放心的死去吧。
「恩人，還沒能告訴您我的名字，我叫杜海棠。」女人說著掀起了自己兜帽，在她蓬鬆的黑髮之下猙獰的紋路從身體裡蔓延至脖子處。
似乎是發現姜聞正看著她脖子上的紋路，杜海棠輕聲道：「這是神紋，也是拜神會賜予神外使的法力。」
「很不祥。」姜聞道。他能感覺到這所謂神紋里的腐敗力量。其無時無刻不在蠶食著寄主的身體。但同時也供應給了寄主某種特殊的力量。
「我已經習慣了。」杜海棠笑道。「我和您說說拜神會在肉土的一些秘密吧。」
「好。」姜聞點頭，揮手招出陣法將他們的氣息屏蔽。
杜海棠安靜的坐在地上，與姜聞說著關於拜神會的消息。這個隱蔽許久的教會，也算正式出現在他的面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