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天門
黑雲山，獨絕雲澤百里。
其因綿延不絕，宛如黑雲壓來，故被人稱之為黑雲山。
眾人騎乘白鏡步數個時辰，橫穿數百里，方才來到黑雲山下。
這裡與雲澤截然不同，草木一路漸行漸稀。有黑土綿延，碎石亂立。
越是朝著黑雲山走去，肥沃的澤地都變成了黑石。放眼看去四下凋零，景色乾枯。
與之前所見的肥沃之地截然不同，黑雲山給予眾人的感覺便是多了幾分荒涼和孤寂。那冷情的山峰從崢嶸的石壁間越過，帶著一股子無名的陰風，吹得人心中發寒。
那如涕如訴的風聲過崖，似幽鬼在幾人耳邊怨恨。
直叫人覺得心中油然而生一種驚恐的情緒。
白鏡放慢腳步，走在這黑雲山之中。
絕崖峭壁，萬壑無底。峰似刀劈斧砍，山如筍立寒淵之上。只是一腳踏上去，就聽碎石翻滾落下，滾入無涯深淵之中，迴響陣陣餘音。
如此絕地，非妄為者不敢入。那寸腳之途，非視死如歸之士不敢踏。此等絕峭，也難怪能被世人稱之為禁地。若非他們皆修士，入此黃泉路，有死無生矣。
姜聞望絕峰嘆：「當真是個禁地。」
呂世明笑曰：「自然是如此，世人道雲澤險。怎知雲澤不過溫水煮娃罷了。這黑雲山才能稱之為絕境。你且看那無崖之底，便是修士也莫想騰雲御劍飛過。」
他說著，從大氅上拔下一根鴻毛。朝著崖下的深淵吹去，見這鴻毛飛不過數尺，就亦如灌了鐵汁般一落而下，直墜入那深不見底之處。
「便是吹鵝毛於其上，亦會沉入淵底，乃稱之為落鴻淵。」
「黑雲山，絕雲間。落鴻淵，神仙顛。莫道登天難，十萬白骨寒川掩。只是書上看到還以為是前人誇大，如今一觀，心生望而興嘆。」
聽著呂世明的話，姜聞再看那淵下。只覺陡峭無比，著實嚇人。
不是幾人還有點本事，怕是也不敢來這兇險之地。
這赤咬雖為妖，卻是懂得選地兒。
黑雲山雖危險萬分，落入淵中便不知生死。也勝在周全安寧，少有旁人能前來。幾人坐在白鏡身上倒也安心，她雖化狐後身長數十丈，但行走在狹小之處時如履平地。
那千峰萬壁眨眼便被拋之身後，一路險景如畫易逝。
越是往山中去，雲霧便越淡。
只是白鏡一躍起，四足站在一處山巔之上。四下雲海茫茫，闊野千里。便是看著就有盪胸生層雲，決眥入歸鳥的詩意。
所為登高望遠，則胸懷大志，大抵也莫過於此。姜聞欣賞著曠世神色，多也能理解古人為何喜歡登山。
「官人且看。」白鏡出聲道。
姜聞聽言看去，那遙遠之處竟有一道萬丈山門。似如巍峨之巨，雄雄而立叫人挪不開眼。
那山之高，頂於青天之上。其之盛，如神將落入凡塵。
只道是山門，實則為兩道無比綿延的絕壁將路阻斷。爭鋒相對，謂之成門罷了。
「那是什麼？」姜聞問道。
他看過山河圖，卻沒看到過黑雲山如此奇偉之景。好似神人住處，難覓人間存在。
「好壯闊的石門啊！」李雲裳坐在狐背上，望那山門也發出驚嘆，縱使見過無數江河山川之宏大，也不由的為這奇景感嘆。
「那是天門。」呂世明解道。「我曾在秘典中看到過，黑雲山深處有天門，傳聞古皇便是由此地向幽澤而行。至無人寒淵，遂得輪迴於人世間。古皇見人間匆匆百年眨眼而過，便寫下『寒淵勃川，往來不還』的感嘆。」
「沒想到有一日，我竟然也能體會到如古皇那般心境。見這天地間百般奇絕之處，心中有種欲覽天地之寬的衝動。」
「我看了這天門，也想見識見識天地之大。」姜聞隨他笑道，眼中深深看著山門。「料想那赤咬便在這天門之後？」
「是。」白鏡答曰。「只是現在還不是進去之時。」
「為何？」姜聞異問。
「此地異常，非尋常之地可比。奴家曾聽赤咬談起，這黑雲山實乃葬仙之處。亘古無量之前，有仙人隕落此地，身化黑雲山千里之域。」
「其中百般玄妙，也多因為如此。而這天門便有一玄，非雲海回落之時不得進。便是現在奴家帶著官人過去，官人也進不了這天門。」
「盡然還有這種怪異之事。」姜聞驚嘆道，他望著無沿的黑雲山群，對於這裡是不是仙人所化還有些存疑。但黑雲山的玄妙他是見到了，或許這裡也真有其不為人知的往事。
姜聞有種一探黑雲山真相的衝動，但幸得他將這種想法暫時按了下去。
幾人等待天門開啟，那雲海如大潮翻滾。姜聞看了下手機，時間已過去六個小時。白鏡說雲海潮漲潮退，皆是三時而去，四時而歸。
正想這雲海怎麼還沒退去，就將山川之間雲霧如被吞天大嘴吸去，頃刻間便化為縹緲。
「每次見此，總覺渺小。」白鏡感嘆，也不多做停留。狐身躍出，沿著無盡深壑落下。隨後踩在一處山石之上，便再度躍過。
天門雖遠，卻也說近。沒多久幾人就已然來到天門下，仰頭覺望著巍峨的山石之門。
「能來此處，不枉此生。」呂世明感嘆道。
至於姜聞，他此刻已然是拿著相機咔咔拍攝，這等美景記錄其中。這般奇異的舉動叫人好奇，除了李雲裳知道他在做什麼外，其他人皆怪異的打量著他。
「道友這是作何？」呂世明問。
「只是見此等美景記下來，往後也能翻看。」姜聞笑道。他知道修行界有種留影的法器，但那東西卻是一次性的。雖能記錄影像，不及相機好用。
「他呀，是想將這天門帶回去。」李雲裳也跟著笑說，只留下一旁的阿夢摸不著頭腦。
入天門，就得翻天覆地之景。
山中草木如畫，異獸靈物縱身其中。雲霧繚繞，亦如仙境。
幾人眼看不盡，心中也嘆不完。
將幾人放下，白鏡化作人形。只是含笑看著姜聞，悠悠說道：「奴家也只能帶官人到這裡了，至於赤咬到底在何處，現在奴家也不知道。」
「餘下之事且交給我。」姜聞點頭應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