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隨著感染時間越來越長,眾人漸漸發現這些怪物一些不同尋常的行為。
這件事發生在實驗的第六天。
研究人員發現,這群怪物幾乎什麼都吃,只要是沒有被感染的人類和動物,一旦靠近他們周圍三十米範圍,都會遭到這群怪物無差別的進攻,直至將目標撕碎為止。
而一旦停止餵食,他們甚至會去吃地面上的雜草和植物。
為了實驗這群怪物是否會被餓死,威爾教授決定停止對它們餵食三天,在停止餵食的第一天,這群怪物沒有任何反應,依然待在院子內無意識地遊蕩著。
而到了第二天,這些怪物明顯變得情緒不安起來,它們開始尋找一切可供食用的東西,只是在爬不出院落的情況下,它們一無所獲。
直至第三天,終於,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威爾,你看……」
尤金將威爾再次叫道了他所在的實驗室,指著面前的屏幕,「果然,這群『異種』出現了新的行為。」
異種,是他們稱呼被這種模因感染後的生物的名字。
威爾連忙朝著屏幕看去,卻看到在院落的中央,竟然出現了一灘血肉植物一樣的東西,這株植物大約有三米直徑,呈不規則圓形,就好像一層肉質的毯子,鋪設在光禿禿的地面上。
而在毯子上,則依然能清晰地看到一隻只佝僂的手和腳,甚至還有一顆被拉長到半米的畸形腦袋……
而此時,剛巧有一隻異種走到這株植物的跟前,它微微蹲下身,然後用爪子從地面的植物上撕出一根肉條,然後仿佛大快朵頤般塞進自己全身的各個孔洞之中。
「它們在同類相食?」
威爾教授詫異的看向尤金。
「不,應該說是『受難』。」
尤金嘿嘿笑道,「很像不是嗎,這隻『異種』自我犧牲,將自己轉變成一株能夠從泥土中攝取養分的植物,然後供同類進食,和當初的耶穌受難多麼相似?」
威爾頓時一噎。
聽到這種怪異的比喻,威爾慶幸自己不是基督徒,否則非得要砍了對方不可。
「不過……」
威爾似乎想到了什麼,突然問道,「也就是說,它們在紮根泥土中,轉變成『植物』之後,真的能夠如同植物般生長嗎?」
「當然了。」
尤金大大咧咧的回答道,「這隻『異種』是在清晨時分紮根的,然後直至現在,它覆蓋在土地上的面積已經增大了十分之一左右,這還是它被同伴吃了一部分的結果,如果沒有其它異種吞食,這隻紮根泥土中的異種還會變得更加巨大……」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威爾教授聞言頓時感嘆起來,「現在我們終於知道,那漫山遍野的血肉到底是怎麼來的了。」
說著,他再次看向尤金,「尤金,準備一下吧,上面傳來了新的命令,在未來幾天內,四大洲區會派遣一支機器人部隊進駐異位面,同時還會使用凝固汽油彈和燃燒彈去清理那漫山遍野的血肉,畢竟這些東西唯一懼怕的就是火焰了。」
「準備清理四周的異種嗎?好主意。」
尤金皮笑肉不笑,「現在我們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那些異種是否會反攻現實,所以這種清理的確很重要。」
「我們不僅會對方圓幾千公里內的『異種』進行清理,而且還會繼續加固前哨站。」
威爾補充道,「上頭的意思是將這裡打造成一個新的堡壘,防止異種入侵現實世界,不過話說回來,這種模因竟然無法在水中傳播,這是一個非常好的消息。」
說著,威爾望向窗外一望無際的海洋,「這對我們世界的防守十分有利。」
「那是當然……」
尤金也跟著看向四周,「現在我們只能祈禱這種傳染病永遠不會來到我們的世界了……」
……
基金會對光斑位面的探索還在繼續。
幸好有XTN機器人的存在,人類依然能夠派遣足夠的軍事力量前往光斑位面去探索,而在對這些異種的大量觀測下,也漸漸摸清楚了異種的一些規律。
例如說,在變成異種的初期,怪物依然保持有一定的人類行動特徵,例如說交談、生前的小動作、行動方式等等。
異種保有交流能力,這是最顯而易見的,在尤金教授的觀察期間,這些異種經常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就好像人類在聊天一樣。
為此,基金會甚至聘請了數十名鼎鼎大名的語言學家,還真將一部分異種的語言翻譯了出來。
而翻譯出來的瞬間,所有人都是大吃一驚——因為它們的語言,在本質上竟然依然是英語,只是異種的發聲方式出現了問題,因此人類難以聽懂。
而根據異種的對話,翻譯出來的內容更是令人不寒而慄——這些異種竟然以為自己還活著,而且他們的認知系統似乎出現了問題,根本無法察覺自己身體和同伴層面的異變,反倒是看到人類甚至是機器人時,卻會產生出驚恐、畏懼,又或者是憤怒和瘋狂的情緒。
也就是說,在這些異種的眼中,人類等有機生命體才是徹頭徹尾的怪物……
可是,如果等到他們憤怒地殺死有機生命體,並將其撕碎後,在他們的感知中,這些被灑了一地的血肉反而成了美味佳肴,人間珍饈。
打個比方,一名死刑犯被眾多異種撕碎之後,根據語言學家的破譯,這群異種在看到死刑犯的大腦時竟然驚呼這裡有一塊巨大的美味果凍,隨即在眾異種的爭搶中,死刑犯的大腦被啃食一空……
不過這些都是暫時的,因為隨著異種的身體扭曲程度越來越高,它們本身的大腦也在不斷被改變,大約六到八天時間,這些怪物便會漸漸失去人類的意識和本能,徹底成為一具只知道攻擊人類的行屍走肉。
而且,在食物短缺時,一部分異種還會憑本能紮根進土壤中,成為一株植物形態的異種,不過這些行動規律都是隨機的,而選擇的紮根地點,也並非是按照土壤的肥沃程度,而是全憑異種自己感覺。
只要異種感覺位置合適,無論那塊土地是否貧瘠肥沃,都會紮根下去,並以吸收土地養分而迅速成長……
至此,有關這種模因的大部分規律都被解開。
而黑光基金會的模因名單中,也再次增添了一條,這是繼【夢男】【哭泣天使】之後的第三條模因,而這條模因的名字是——
【模因效應:血肉之花】
【來源:2028年6月15日,印度洋經緯度1°S 5°E的位置,發現一座通往異世界的愛因斯坦-羅森橋,進入其中羅森橋之後發現的新型模因效應。】
【描述:「血肉之花」是一種具有傳染病性質的模因效應,擁有感染任何有機生命的能力,感染方式為空氣傳播,同時「血肉之花」還具有傳染與類似植物的雙重性質,目前感染者共發現兩種形態:分別為『異種』與『植物』形態】
【症狀:感染初期症狀表現為皮疹、發癢、以及微量出血,並伴隨極度的飢餓感,此時感染者的食量極高,甚至能吃下曾經三到五倍的食物,進食頻率亦大大增加】
【大約10個小時後,感染者將會進入感染中期,此時感染者的體表會出現組織增生,並擴散到腿部和背部,此時感染者神經中樞興奮異常,並伴有暴力、自殘等傾向】
【感染晚期,肉瘤蔓延全身,人類特徵消失,身體畸變並伴隨大量觸手產生,此時感染者攻擊傾向繼續加深,他的感知亦會被模因效應扭曲,所有人類及其它有機生命在其眼中就如同令人厭惡的怪物,因此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感染者將會無差別攻擊三十米範圍內的一切生命,包含但不限於人類,此時感染者處於『異種』形態】
【形態變化:在缺少食物的情況下,部分感染者會改變自己的生存形態,選擇一處自己認為合適的位置紮根在泥土中,將自己轉化成一株由血肉組成的菌毯,此為感染者的第二形態:「植物」形態,在這種形態下,感染者可以吸收土地養分而存活並生長,同時其它第一形態的『異種』類感染者會將第二形態感染者當成食物,以維持生命能量】
【弱點:經研究發現,血肉之花畏懼高溫,通過火焰可抑制第二形態感染者的蔓延,同時將感染者暴露於高溫下也可大大降低該病症的惡化時間,同時血肉之花無法在水中或真空環境中存活與傳播】
【註:一經感染,感染者的生命便會進入倒計時,目前尚未發現感染者有恢復健康的案例】
此時,正坐在辦公桌上的陳晨看著電腦上出現的文字報告,隨即卻露出感慨的神色。
「教父閣下,對於此次基金會的行動,您能打多少分?」
小X的聲音從電腦中傳來。
「如果滿分是100分的話,我給60分,勉強及格吧。」
陳晨靠在椅背上,懶洋洋道,「從一開始,基金會就反應速度過於遲緩,同時在莉莉絲議會上,高層有互相推諉的嫌疑;不過一旦展開行動就好多了,特別是對這個模因的探索也是有不少可圈可點的地方。」
說到這裡,陳晨卻有些無語道,「唯一致命的是,他們差一點將模因帶入現實……這一點就把此次行動判了死刑。」
「已經很不錯了!」
小X只得勸解道,「教父閣下您可別忘了,那群研究人員可都是第一次接觸模因,沒有經驗是必然的,雖然我們釋放的是一種危險程度極低的模因效應,但對他們來說也是十分危險,能在20天內摸索清楚大部分規律已經說明了基金會訓練有素。」
「的確……」
陳晨笑了笑,「不過此次行動最大的目的已經達到,那就是讓四大洲區的高層產生危機感,逼迫他們加速推進《黑光基金會協議》在世界各國的簽訂。」
「除此之外,四大洲區也都會建立一個能配合基金會後勤的官方機構,等有了這個機構之後,基金會和地球聯邦的接洽、溝通和合作速度都可以進一步提升,也不枉我將【血肉毯】這種模因暴露出去……」
說到這裡,陳晨不禁看向自己的桌面,卻見到桌面上正有一直通體透明,但卻被密封住的培養皿。
而培養皿中,有著一塊指甲蓋大小的肉塊,這些肉塊呈番茄一樣的紅色,它們就好像活物一樣在培養皿中緩緩蠕動著,同時還可以看到肉塊四周延伸出的密密麻麻的觸鬚結構……
這塊血肉,便是陳晨投放在生化危機世界的模因效應了,而這些血肉的來源,則是數年前陳晨第一次進行模因實驗時的產物。
當年,一個名為『白色餘燼』的反黑光組織從歐洲區誕生,由幾個財團資助,處處與黑光科技作對,甚至試圖暗殺黑光科技的高層來推翻黑光科技。
於是陳晨一怒之下,將那個組織數百人都抓了過來,並投放到一座大西洋的無人島上,然後進行了慘無人道的模因實驗。
最終,整個『白色餘燼』五百多人全數死亡,而模因實驗也順利成功,並從中誕生出了一種特殊的模因——【血肉毯】。
這是一種類似植物形態又類似傳染病的特殊模因,一旦感染整個人都會化為一灘血肉,不過因為畏懼火焰,而且在水中無法傳播,因此才回被陳晨選中,成為基金會的第一次試煉。
畢竟羅森橋開在一望無際的大海之上,只要不是有人故意傳播,那麼【血肉毯】模因就永遠無法傳播到現實。
就好像軍隊需要搞大練兵,搞演習來增加實戰經驗一樣,基金會的運行也需要進行試煉,這樣才能從中發現不合理的流程和程序,並加以改進。
而除了對基金會內部成員的試煉之外,陳晨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引發四大洲區高層的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