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六章

  張嘉年的話刺得南彥東臉色鐵青,他沒想到對方如此維護楚楚,一時竟說不上話來。

  楚楚從兩人的對話中提取出不少信息量,張嘉年和南彥東似乎是舊識,而且對彼此都有一定了解。

  「我當年真是看錯你了。」南彥東語噎良久,終於擠出一句話,嘗試進行反擊。

  他似乎還感到不夠解氣,斜睨張嘉年一眼,居高臨下地說道:「果然什麼出身的人,就會做什麼事。即使稍微走上雲巔,還是染著污泥的習性,你就這麼著急地想巴結你的老闆?」

  南彥東對張嘉年大失所望,他本來萬分看好對方,沒想到張嘉年卻堅持要跟楚楚為伍,還將話說得如此之絕。

  張嘉年微微頷首,不卑不亢道:「南總,我本來就是泥,沒奢求過雲巔。您也該注意一點,別一時不慎,被泥水潑髒了臉。」

  南彥東眼神複雜,狠狠地盯著張嘉年,只覺得自己一拳砸在棉花上。張嘉年神色鎮定,他輕輕垂眼,絲毫沒被南彥東影響,全程表現得風輕雲淡。

  楚楚看不下去,直接在南彥東面前揮揮手,打斷他的視線:「嘿,別看了,又不是你的人,看什麼看。」

  南彥東咬牙,被她氣得眉頭直跳。他覺得自己跟楚楚犯沖,只要他倆對視,彼此都會無故冒火,恨不得出去打一架。

  楚楚聽不慣南彥東對張嘉年的貶低,挑眉嘲諷道:「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搞出身階級論?你投了個好胎,就自己偷著樂吧,出來顯擺什麼呢?」

  她相當不爽南彥東裝逼的態度,他除了有個好爹,哪裡比張嘉年強了??

  南彥東臉色一沉,不滿道:「你……」

  「閉嘴。」楚楚面露不耐,完全不想聽到他的聲音,毫不留情道,「你還真以為自己是舊時代的地主,對誰都呼來喝去?南霸天最後都被紅色娘子軍打敗了,你心裡怎麼不能有點數?」

  南霸天是《紅色娘子軍》中的反派人物,他是魚肉百姓、橫行鄉里的惡霸地主,居然還真跟南彥東此時的樣子有幾分相像,連姓氏都重合。

  「噗。」

  梁禪聽到楚總的描述,忍不住扭頭偷笑,她可真是說出許多人想說卻不敢說的話。其他人也忍俊不禁,只是礙於南總的面子,努力進行表情控制,不敢太過放肆。

  新鮮出爐的南霸天被懟得說不出話,他倒吸一口氣,只恨自己為什麼沒有兩張嘴,可以同時對她發起攻擊!

  南彥東還從未經歷過如此丟人的時刻,一天接連遭遇打臉,還說不過別人。他告誡自己,不要跟她進行口舌之爭,反正拿下齊盛集團猶如探囊取物,有的是她哭的時候!

  「別以為你還能靠楚彥印囂張多久,你的好日子快到頭了。」南彥東眼神一暗,冷聲給出警告,「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為今天的言辭付出代價。」

  「嘖,南總話說得可真像反派。」楚楚看他面露狠厲,反倒滿不在乎,「我和你正好相反,希望南叔叔家庭美滿,再得麟子,以便挽救南家被你拉低的智商。」

  楚楚心想,居然還敢威脅「天涼楚破」,要不然直接把他悶麻袋裡暴揍,活捉南霸天。

  南彥東被楚楚氣得半死,乾脆地拂袖而去,甚至把《贏戰》團隊都忘在腦後。

  【恭喜您完成隱藏任務,「霸道總裁」光環已加強。】

  【隱藏任務:打擊擁有「霸道總裁」光環的人物一次。】

  「楚總,您可真敢說啊……」光界娛樂ceo梁禪見南彥東離開,佩服地感慨起來,他臉上又浮現憂慮,「楚董和南董關係不錯,您這麼做好嗎?」

  齊盛集團和南風集團合作頗多,楚總和南總卻勢同水火,完全反了過來。

  楚楚隨意地擺擺手:「嗨,他們都是塑料兄弟情,當不得真的。」

  梁禪:「……」

  楚楚只聽到奇怪的聲音說起隱藏任務,卻沒收到對決任務成功的提醒,顯然這還不算從南彥東手中搶到《贏戰》團隊。她不禁好奇地詢問梁禪:「他為什麼盯著《贏戰》不放?你們不都要停服了嗎?」

  「楚總,對不起,我確實也不清楚……」梁禪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贏戰》近兩年燒掉公司很多錢,而且沒有任何盈利的意思,勉強撐到今年。如果不是梁禪和秦東對老遊戲有感情,其實更早以前遊戲就會停服。

  楚楚若有所思,張嘉年看出她的心思,詢問道:「梁總可以為我們介紹一下《贏戰》的秦東嗎?」

  既然南彥東三番兩次提起此人,想必從他身上可以窺探出一些玄機。

  「沒問題。」梁禪痛快地答應,他又看了眼時間,提議道,「今天有些晚了,我改天跟您和楚總再約時間吧。」

  眾人在門口稍一耽擱,竟然都快天黑了。光界娛樂和銀達投資的人互相道別,楚楚便跟著張嘉年上車。

  張嘉年慣例是坐副駕駛的位置,楚楚在后座落座。她思考片刻,突然問道:「你會開車嗎?」

  握著方向盤的司機一愣,不知老闆何出此言:「楚總,我當然會開……」

  司機剛說到一半,又靈光乍現,覺得楚總似乎不是對自己說話,默默扭頭看向張嘉年。

  張嘉年突然產生不祥的預感,他老實答道:「……會開。」

  楚楚:「那挺好。」

  片刻後,司機站在汽車外,他面臨驟然下崗,有點茫然無措:「楚總,您真得不需要我接送麼?」

  「今天不用啦,辛苦你打車回去,記得報銷。」楚楚重新調配完車內人員,直接打開副駕駛的門,自己坐上去。

  新任司機張嘉年內心一緊,總覺得車內氣氛極其彆扭,深怕待會兒將車開進溝里。

  果不其然,閒雜人等剛剛消失,楚總便立刻發問:「你和南彥東以前認識?」

  張嘉年就猜到楚總會盤問自己,他坦白道:「他是我曾經的學長。」

  楚楚面露狐疑,緊咬不放,意味不明地感慨:「看上去關係很熟呢。」

  張嘉年:……這熟悉的語氣,跟上次自己幫董事長說話後的反應一模一樣。

  張嘉年立馬調動強大的求生欲,信誓旦旦道:「並沒有,我們本來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所以談不上熟。」

  楚楚聞言,滿意地點點頭,肯定道:「很好,年輕人政治覺悟挺高,知道跟誰是同一個世界的。」

  楚楚覺得張嘉年現在可以將敵我勢力劃分明確,確實在思想上有顯著進步。

  張嘉年看她斤斤計較的樣子,心中難免好笑,轉瞬又湧上一點淡淡的無奈。他本可以讓話題到此為止,但不知為何又不想敷衍她,便輕輕地搖搖頭,解釋道:「我跟您也不是同一個世界。」

  楚楚詫異道:「為什麼?」

  「人貴有自知之明,您和我還是不一樣的。」張嘉年溫和地笑笑,像是說起不值一提的小事。

  楚楚沉默片刻,問道:「你是指出身?你很在乎南彥東的話?」

  張嘉年心平氣和道:「並不是在乎,只是理性地接受。」

  每個人的出生環境影響著他的發展,張嘉年不會自暴自棄地放棄努力,但同樣對於未來有清楚客觀的認識。有的人天生自帶光環,世上的一切唾手可得,而有的人光是想跟幸運者比肩,便要花費畢生的心血。

  楚總天生站在金字塔的頂端,她跟他必然不是同一世界的人。他不會被出身左右心態,但同樣要對現實有清晰認知。

  普通人沒有肆意的資本,更要學會擺正自己的位置。

  楚楚聞言,不由安靜下來,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張嘉年此時的微笑是真心的,卻給人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覺。這是他對過去人生的真實認識,作為幸運兒的楚楚,確實沒資格反駁什麼。

  畢竟上天在最開始就決定讓很多事不公,很多事情只能學會接受。

  張嘉年沒料到能言善辯的楚總還會無言,他怕她心裡有負擔,乾脆率先打破沉默,出言安慰道:「其實您不用把這些放在心上,不過是我個人的想法而已。」

  楚楚無法否認他的理論,她想了想,開口道:「我是黨員。」

  張嘉年滿目茫然:「?」

  楚楚認真道:「實現共同富裕是共|產|黨人的使命,先富帶動後富,我會帶動你的。」

  張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