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小隊一行十人,為首之人於逼近那刻,厲聲大喝:「此獸我們地煞拾荒團看上了,識相的便乖乖交出來!」
陸風和習幽夢目光同時一沉。
「拾荒客?」
習幽夢狐疑的看向來人,她雖知曉每逢秘境之類開啟,總會有投機取巧四處尋利之人,只是沒想到自己竟會遇上,還是剛入聖火冥淵就撞上了這般存在。
看著眼前這些黑衣人,實力最弱的都有著天魂境二息層面,為首之人的實力更怕是不在她之下。
出於理性考慮,習幽夢覺得放棄鬣齒獸是最好的選擇,以免招惹上這群亡命之徒一般的存在,影響後續的歷練。
相較於後續全程被人盯上惶惶不得安寧,時刻處於高度戒備狀態而言,損失一頭鬣齒獸似乎不算什麼。
只是多少有些不甘罷了。
陸風愕然望著來者,眼中帶著不少疑惑,在這些人出現之前,他竟沒有事先察覺,這讓他隱隱有些不安。
明明以這些人的實力,理當避不開他的感知才對。
宋文白陰沉著臉,朝為首之人說道:「我們是暗影幻面閣的人,可否賣我們一個面兒~」
「雪域那個影閣?」眾多黑衣人一愣。
宋文白一喜,暗覺事情有所轉機。
卻聽為首黑衣人短暫驚愣後,譏諷冷笑了起來,「影閣?算個什麼狗屁東西?也配我們地煞拾荒團給面子?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其餘黑衣人紛紛起鬨大笑,笑聲滿是戲謔嘲笑。
習幽夢臉色異常難看,出於不甘,喝道:「這鬣齒獸乃我們辛苦所殺,頂多給你們一半,且你們需保證此後不在打我們主意。」
「少閣主~」董黎等人有些不忿,覺得就這樣平白無故給出,實在有失尊嚴。
宋文白沒有開口,心中不甘之餘帶著幾分無奈,若是剛入聖火冥淵便招惹得罪上拾荒客,確實大為不利,綜合考慮下,暫時怯懦退讓,倒也不算什麼,畢竟小不忍則亂大謀。
為首的黑衣人聽得『少閣主』一詞,不由來了惡趣,嚷聲喝道:「聽聞你們影閣有著規矩,容貌不可輕易示人,一經被瞧見,要麼嫁之,要麼殺之,這樣,鬣齒獸我們可以不要,但你們臉上的面具需得摘下來讓我們兄弟幾個看上一眼,如何啊?」
沙啞低沉的聲音之中帶著十足的輕佻。
臨旁黑衣人起鬨大笑的聲音更放肆了不少,「若有美嬌娘要嫁,我謝老三可不介意收下。」
「看她們身段各個婀娜,別有一番韻味,就算不是美嬌娘,我王老六也不介意。」
「找死!」習幽夢神色瞬間冰冷下來,手中三枚漆黑色的雪花鏢隱現,朝著為首黑衣人擲去。
「戰!」宋文白見此情景,頓時燃起殺意,迎合著朝一眾黑衣人殺去。
然。
正當兩邊劍拔弩張蓄勢而戰的那剎,一側被鎮壓降服著的獅鱷鬣齒獸卻是突然猛地掙開束縛,一溜煙便朝著宗門遺蹟的深處竄了過去,將沿途的石牆岩柱撞得四散崩塌。
為首黑衣人同習幽夢過上幾招後,臉上明顯沒了此前的淡然,習幽夢展露的實力讓他起了一絲忌憚。
「江公子,助我!」習幽夢纏鬥間,求助的聲音朝陸風傳去。
魚死網破下,她雖不懼為首的黑衣人,但輕易卻也很難拿下對方。
之所以突然出手,被激怒是一回事,有著陸風於旁坐鎮是另一回事。
她相信,此般情景,後者斷不會坐視不管。
只要能合力一股腦滅殺掉眼下所有黑衣人,便不會有什麼後顧之憂。
只是,讓她意外的是,陸風竟像是沒聽到她的叫喝一般,呆愕的望著鬣齒獸逃離方向。
也正因這突然看一眼的分心下,讓她落入了下風,被黑衣人找著機會,反壓制住了戰鬥局勢。
宋文白這邊,隨著激戰,一眾影閣成員也都明顯不敵,被黑衣人單方面壓制著打,節節敗退。
塗小敏因為此前鏖戰鬣齒獸還未完全恢復的緣故,一個不慎被黑衣人逮住機會,眼看一刀就要往她脖頸砍去之際。
一顆灰色的圓球突然猛地砸來,直接將那持刀的黑衣人砸得倒飛了出去。
伴隨著『砰』的一聲,那被砸飛的黑衣人精準摔在了另一邊同宋文白激戰的黑衣人身上。
習幽夢和為首黑衣人適時對了一掌,各自拉開距離,目光齊齊看向陸風所在。
「竟還藏著高手!」為首黑衣人心頭一怔。
習幽夢欣喜之餘,帶著幾分幽怨,有些不忿陸風出手這般慢。
呃!
這時淒冽的哀嚎聲突然傳出。
為首黑衣人心頭一沉,目光下意識看向那兩名摔在地上的黑衣人。
只見二人身上不約而同的燃起了幽綠色的火焰,起初是由外自內,灼燒著他們的衣物,但隨著第一聲哀嚎響徹,二人體內不斷迸發滋滋動靜,繼而一股股火苗由內而外的竄了出來,讓他們整個人都像是遭受了鬼火侵襲一般,燃成了個火團。
須臾之間,便已是成了兩團焦黑的灰燼。
「這是……」
宋文白一眾觸目驚心的看著這一幕。
習幽夢腦海驀然浮現五字——『幽磷蝕骨煞!』
為首黑衣人眼中閃過一抹慌亂,往後撤了兩步,忌憚的望向陸風,「閣下不是影閣的人?這手劇毒……閣下是寒江十三塢的人?」
陸風冷肅的目光瞪向為首黑衣人,並未答話。
此前他確實施展爆爆球,往四周砂礫裹成的沙球之中灌入了一部分幽磷蝕骨煞,原本他自寒江那個八塢主納戒之中獲得這般劇毒,是不屑用的,但眼下,顧及自己這邪修身份,又是用來對付不長眼的拾荒客,倒是正好合適。
習幽夢壓下眼中的芥蒂,見陸風不開口,當下出聲嚷道:「你既認出這幽磷蝕骨煞,那還不趕緊滾,若再敢招惹,我這朋友可定饒你不得!」
卻見那為首的黑衣人不走,反而堆起笑臉,滿是恭維的朝陸風說道:「不知閣下是寒江的哪位塢主?」
陸風冷眸一凝,手中又是一顆砂礫石球凝聚,「我是何人,爾等還不配知曉。」
「莫動手,莫動手,」為首的黑衣人連忙勸說,一把扯下自己臉上的面紗,露出一張鬍子邋遢瘦削陰鷙的中年男子面容,「我是孫家的孫紅平,孫家與你寒江大塢主私交匪淺,此番乃是大水沖了龍王廟,鬧了個誤會,要早知閣下混在影閣這群美嬌娘的隊伍之中,我等斷不會將主意打到你們頭上。」
「玄域孫家?」陸風眼中冷意更甚。
習幽夢質疑喝道:「你有何證據證實?堂堂孫家何以要冒充什麼地煞拾荒團的人?」
「這……」為首黑衣人話語一凝,尷尬道:「這不是我們傳送位置偏遠了些,與主隊衝散了,想著閒著也閒著,撈上一筆橫財。」
陸風一怔,明白眼前這些黑衣人應是孫家派遣進入聖火冥淵的二隊或者三隊,看見連二隊三隊都有這般實力,陸風不由暗自心驚。
沉默了一瞬,沉聲問道:「你們孫家此行都來了多少人?孫柳柳可在隊伍之中?」
「這……」為首黑衣人面露遲疑。
砰!
陸風抬手一震,爆爆球再度施展下,接連數顆沙球朝黑衣人眾砸去。
實力較弱的幾人瞬間中招,沒掙扎幾下便橫死在了當場。
儘管只是隨手的一擊,但也少說有著天魂境後息層面的威勢,更別提砂礫圓球之中還裹挾著幽磷蝕骨煞那等駭人的劇毒,斷然不是幾個天魂境二三息層面的黑衣人所能抵擋得住的。
「閣下作甚?」為首的黑衣人驚懼的瞪大了眼,「閣下如此行事,是要不顧雙方情面,與我孫家為敵不成?」
「孫家?」陸風故作惱怒,憤懣喝道:「你自詡孫家之人,卻又回答不上我的問題,我看你就是頂著孫家名頭,既如此,我便提孫家料理了你們這些宵小,又有何錯!」
孫紅平一怔,緩過神來,連忙解釋道:「我這不是擔心泄露了孫家隊伍實力……」
陸風怒喝打斷:「怎麼?擔心我寒江會對你孫家不利?你這是不信任我寒江?」
習幽夢察覺陸風意圖下,附聲喝道:「我看他根本就不是孫家的人,一問三不知的。」
「不,不,」孫紅平慌了神,連忙道:「我知道,我說,我說,我們孫家很重視此次聖火冥淵的歷練,是大家主親自帶隊,然後小姐也帶了一隊,光是大家主所率的隊伍,裡頭天魂境層面魂師便已不下三四十人,我們這些人都是大家主麾下的,回頭都會去往約定的地點匯合。」
陸風皺了皺眉,雖然聖火冥淵並不限制各方勢力進入人數,但孫家此舉,簡直可以說是傾巢出動也不為過了。
如此等將戰力全部帶出,渾然不顧外界孫家本身發展,不擔心趁此空巢期間被仇家上門報復的行徑,儼然不合乎常理。
事出反常必有妖,孫家此舉,怕是於這方域境別有圖謀。
且所謀之事,怕是足可比整個孫家的發展都要來得重要。
適才能讓孫大家主親自帶隊,孤注一擲般來上這麼一場豪賭!
定了定心神。
陸風進一步問道:「孫柳柳呢,她所率隊伍又是何配置?」
孫紅平臉色一僵,有些欲言又止。
其旁一名黑衣人不滿喝道:「你哪來那麼多問題!我們頭兒說得還不夠多嗎?這些難道還都不足以證明我們身份?別忘了你們寒江可比我們孫家弱不少,你有什麼資格這般趾高氣昂的同我們頭兒……」
孫紅平臉色一變。
砰!
還不待開口,便見那喋喋不休叫嚷的黑衣人猛地被震飛了出去,連哀嚎聲都沒有發出,便絕了性命。
對此,孫紅平只得陰沉著臉,不敢為其討要說法。
拋開彼此關係,強者,本身就不可辱,又如何受得住遭螻蟻指著鼻子質問。
眼看身邊黑衣人死得所剩無幾,孫紅平眼神滿是陰狠,心中已是打定主意,定要上報此事,回頭讓眼前這些人加倍奉還,死無葬身之地。
陸風冷厲的聲音緩緩響起,一字一句喝道:「希望你們掂量清楚自己的處境,老實交代尚有活路,如若不然,我殺幾個拾荒客,料想孫家也不會拿我寒江怎麼樣。」
「是,」孫紅平打了個寒顫,對於陸風這般肆意殺人,是真有些心慌,連忙回道:「孫柳柳小姐她也帶了一支隊伍,但大部分都不是我們本家的魂師,是由牧雲宗、長壽谷、赤剎劍宗等勢力自發組成的小隊。」
陸風一驚,眼中閃過一抹深意,沒想到都是些與他結怨頗深的勢力,只是不知這些人何以會聚在一起。
若有機會,讓他能一鍋端了,了卻心中憂患,倒也算是件快哉之事。
當下問道:「這幾方人馬何以會聽從你家小姐差遣?」
孫紅平遲疑了一瞬,見陸風殺機再現,連忙說道:「此事我屬實是不知啊,似乎是小姐身後一位神秘公子牽的頭,讓得這幾方勢力自發尋上的小姐,聽從得她的號令。」
陸風眉頭一皺,下意識浮現出了血族那幾人的身影。
赤剎劍宗背後有著血族關係,這點他是清楚的。
就百穀劍墟和靈餚宴一役看下來,孫柳柳儼然與血族關係也匪淺。
結合此點,近段時日來一直沒有動靜的牧雲宗和長壽谷,怕也在悄無聲息中歸順了血族。
適才會出現這等由孫柳柳統率的場面。
其背後真正所圖,怕不止於是孫家,還有血族。
只是不知,二者誰是主導,所圖又是為何?
陸風沉思間,孫紅平的聲音傳來,「我家主子上個月送去你們寒江的賀禮,可有收到?大塢主可還滿意?」
陸風聽得賀禮一詞,以為是指齊家之事,下意識便點了點頭。
怎料,孫紅平突然臉色驚變,急忙後掠。
「你不是寒江的人!」
本是狐疑下,以莫須有的賀禮隨口試探一問,他沒想竟會是此般結果。
難怪會如此肆意殘殺他孫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