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4章、血祭,魔修

  五獄交匯,相剋相生;

  絕殺之勢,神鬼難逃。

  一切確如玄幽子所料,皆在陸風的盤算之中。

  自打一開始,陸風便清楚以自身目前實力和狀態,決然應對不了此般局面,不管是玄幽子還是燁尊、黑火閻魔之流,都夠他喝一壺的;

  就算動用了五獄絕殺陣這等傳說中的凶陣,在受制於實力桎梏下難以完全發揮此陣威勢,輕易也難解決掉所有人;

  更別說他於此陣的蘊養上並未達到極限的飽和,就算徹底飽和,他所能發揮出的威勢充其量也只有三四成左右。

  想憑此程度對付眼下這些人,除非營造出五獄之局,以絕殺之勢滅之,方有一線可能。

  是以,他才一直在謀劃著名逐一激發五獄之勢,設局將玄幽子等人,挨個引入不同的獄勢之中。

  眼下,五獄之勢即成。

  他所要做的便只需維繫陣勢間的平衡調度,任由五獄絕殺陣自主完成清剿即可。

  此般行徑,多少有些殺雞用牛刀之意,明明是大範圍滅殺型凶陣,即使成勢弱些,但少說也能對付幾千上萬人,而今卻集如此陣勢,僅用來對付區區五人,多少有些浪費。

  但只要能打開眼下局面,便是好的,也算是用在了刀刃之上。

  陸風靜觀著五獄絕殺陣的陣勢衍化,本不怎麼在意的神情,驀然被成型後的五獄絕殺之勢深深震撼在了原地。

  金之獄,金光劍芒,銳利無匹,破敵於須臾之間;

  木之獄,青樹盤踞,陰森詭譎,困敵於無形之處;

  水之獄,碧水濤涌,驚濤駭浪,滅敵於寒渣之下;

  火之獄,烈焰熊熊,熾烈狂暴,焚敵於灰燼之中;

  土之獄,黃沙滾滾,厚沉如山,葬敵於深淵之底。

  單一之獄,便已威勢超群,五獄相合,互增互生,更是將獄勢抬到了一個極度可怕的層面。

  玄幽子、燁尊、啞叔、黑火閻魔和炎火劍尊五人,雖分屬於五獄之中,但在絕殺之勢成就的那剎,五獄相互貫通,彼此的攻勢已然被引渡轟向了對方所處之獄。

  這也是五獄絕殺陣真正可怕之處,五劫時代能滅殺幾十萬修士的真正緣由。

  它的強,不止於陣勢本身,還在於那份絕殺引渡之勢;

  入陣者除了要應對各獄恐怖的陣勢衝擊外,自身抵擋破陣的勢頭還會被加以利用,化作陣勢的一部分;

  被引渡扭轉轟向別的獄勢之中,入陣者人數越多,場面越混亂,此般絕殺之勢便越為恐怖;

  最終往往都是互相殘殺之局,於混戰之下,傷亡殆盡。

  眼下,各獄雖僅各一人,場景沒有萬人混戰那般宏達壯觀,但各自的戰況激烈程度卻是絲毫不弱。

  在陸風有意識的調控下,五獄之間營造而出的絕殺之勢所起到的效果,不亞於讓得他們五人之間展開了激烈的混戰。

  就以玄幽子而言,若僅是陣法自發性的絕殺之勢下,他僅僅只需面對毗鄰的土之獄中燁尊的攻勢即可,但在陸風推波助瀾下,卻是要同時面對其餘幾獄的攻勢,黑火閻魔的黑魔掌,炎火劍尊的炎火劍法,啞叔的六合指勁,可以說是層出不窮的朝他襲來。

  雖然這些攻勢之間彼此沒有多少配合,但輔以本身水之獄的冰寒攻勢和陸風對引渡節奏的把控下,卻足可稱得上一個連綿不絕,滴水不漏,渾然不給其半刻喘息之機。

  以至於玄幽子手中雖有著不少厲害陣盤,也都難以施展而出,只得憑著陣道絕技九曲化雲手,不斷的將轟來的攻擊和陣勢化解,以著玲瓏步的靈敏閃避不停躲閃。

  與此同時。

  落鷹嶺外。

  賀艷身邊此刻圍聚了不少同門,一個個目瞪口呆驚愕的望著落鷹嶺內的景致。

  以她們居於高空俯瞰的角度,可以依稀窺見整片山嶺於此刻似乎被分割成了五大區域,像是一個巨型的五色圓盤,散發著金木水火土五行特有的光彩,分外的炫麗壯觀。

  五塊截然不同的區域彼此之間看似井水不犯河水,涇渭分明的存著界線,甚至於有種強行拼湊在一起的感覺,但細看之下,卻是可以清晰捕捉到,各盤之間都有著其餘幾色不斷的閃爍著,明顯存在著互通之勢。

  「師姐,這是啥大陣啊?」一名比賀艷年輕些許的婦人捂著心窩驚憂道:「怎麼光是遠遠看上一眼,便感覺心裡頭慌慌的。」

  於旁另外幾人紛紛點頭迎合,表示同樣有著此般感受。

  賀艷思忖著說道:「看情形像是基於五行氣所成的大陣,許是因那賊人身懷天地玄氣的特殊性,才讓得此陣威勢大了些,但再怎麼厲害也就那樣了,上不得多少台面的。」

  年輕婦人擔心道:「可若是如此,師尊他們怎麼到現在都還沒出來?」

  賀艷聳了聳肩,「那定是師尊還想著尋那小賊開心開心,就像貓戲老鼠那樣,玩夠了,定然也就出來了。」

  「會不會有什麼危險啊?」年輕婦人不安道。

  賀艷白了一眼婦人,不屑道:「一座不入流的陣法罷了,能有什麼危險不危險的?師尊他們要是想,隨便那麼縱身一躍,便即可以躍出那片陣勢範圍了,你沒瞧見這山嶺上空還有著無數的迭翼黑蝠正徘徊著嗎?從方才到現在可都沒有什麼變化,說明這底下的陣法充其量也就覆蓋地面,是攔不住人的。」

  一句話堪堪說完,身旁眾人堪堪就要信下關頭。

  一聲猶若狂風呼嘯的動靜轟然傳出。

  眾人目光齊齊朝山嶺看去,見數道龍捲一般的風罡就這樣直愣愣的拔地而起,卷縛住了上空盤旋著的迭翼黑蝠。

  半個呼吸間,便已扯落了十餘頭之多,一聲聲哀嚎嘶鳴不住從墜落的迭翼黑蝠口中傳出。

  瞧此情景。

  賀艷整張臉都為之垮了下來。

  前一刻她還在嚷嚷著陣法不入流,覆蓋不了天際,下一刻,陣勢卻直接將上空的迭翼黑蝠給扯了下來,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在抽她的臉。

  感受著四周同門竊竊私語的動靜,賀艷只覺臉上火辣辣的。

  此前問話的年輕婦人這時聲音又傳了過來,「師姐,那些迭翼黑蝠群中不少可都有著接近天魂境層面的實力,就這樣輕易給陣法吞噬進去了,這陣勢不得了啊,我有些擔心師尊他……」

  賀艷冷冷的瞪了一眼,「你擔心有什麼用?難道要我們捨棄這九曲玲瓏陣,跑去馳援師尊嗎?那小子的陣法要真那麼厲害,厲害到連師尊都應對不了,咱們過去也只會白白送死,認真聽從師尊指示,守好這道防線才是我們應該做的。」

  年輕婦人連忙點頭,只是耐不住心中的好奇與憂心,又狐疑了一句:「師姐,你說那些迭翼黑蝠好端端的在天際飛著,也不礙著他什麼,他為什麼要無端分化出一部分陣勢來扯落它們啊?難道不怕因為這部分分化出的陣勢,讓得整個大陣出現紕漏嗎?」

  賀艷神色凝重的搖了搖頭,以她的實力根本感應不到陣法內的具體情況,更猜不出陸風此舉用意。

  但有一點卻可以肯定,那就是那些被扯入陣中的迭翼黑蝠,並沒有立刻被陣勢所絞殺,可以清晰看到因為它們的落下,山嶺之中有著兩處區域撲騰起了漫天塵埃。

  隱約像是將這些迭翼黑蝠,化作如陣傀一般的戰鬥力來使用了。

  在賀艷等人疑惑不解的同時。

  唐元和符卿卿二人提著燈握著劍也尋到了落鷹嶺外,正滿臉震驚的立在另一處邊界。

  符卿卿感應到山嶺內的情景,先一步失聲驚嚷:「他處境不大妙啊,如此邪異凶戾的大陣,就算是我全盛時期,也沒有足夠把握應對,那群人為了對付他,可真夠下血本的。」

  「那個……」唐元嘴角猛抽,滿是駭然:「若是沒料錯,這陣應該是老陸他布下的。」

  雖然不是很確定,但就從陸風口中了解到的,和此刻感應到的氣息來看,應是五獄絕殺陣不錯。

  想到陸風一路來不斷的蘊養,好幾次都消耗的幾近力竭程度,唐元心中不禁一陣發怵。

  符卿卿一怔,滿是驚愕:「他,他手中還有如此厲害的陣法?」

  說話間不可遏制的閃過一抹後怕。

  此陣若是甩在她御魂族外的小山村之中,她御魂族怕是安然時期,也未必有十足把握應對得了。

  符卿卿皺眉道:「他這是打算與那伙人同歸於盡嗎?以他現下的靈魂疲弱狀態,和靈氣的消耗,可駕馭不了如此強度的大陣,若是一個不慎,保不准要受到大陣反噬,橫死在那。」

  砰砰砰!

  一陣接著一陣轟響自山嶺中傳出。

  符卿卿眉頭蹙得更緊了幾分,「他簡直是在胡鬧,都已然掌控不住那等陣勢了,居然還有閒情去分化出陣勢,來扯落那些無關緊要的迭翼黑蝠,他想死就死了,可別拖累我們啊。」

  唐元臉色一寒,「莫再提拖累二字!老陸要是死了,你也絕不能活,就算你如今將我性命捆綁在一起,也休想以此來擺脫老陸的鉗制。」

  符卿卿眼底不由自主的閃過一抹惱意,氣得跺腳,狠狠的瞪了唐元一眼,滿是委屈道:「我什麼都給你了,你居然……居然還凶我!」

  「我……」唐元一下子竟被符卿卿此般姿態弄得有些六神無主,心中存愧下,慌張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不希望你再說那些不吉利的話語了,也不要有什麼自私的念頭,老陸若是遇險瀕死,我決然不會坐視不管的。」

  「而且,以我對老陸的了解,他絕對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情,之所以分化那部分陣勢,來扯落那些迭翼黑蝠必然是有著他的用意在的。」

  見符卿卿依舊嘟囔著嘴,一副不怎麼開心的樣子。

  唐元也不慣著,直言道:「眼下這大陣已成,老陸難以完全掌控下,許會顧瑕不了敵我,我們貿然闖入恐有被傷的風險,你可有好的辦法應對?」

  符卿卿愛莫能助的攤了攤手,「你也說了,此刻陣勢敵我不分,我又能有什麼好法子,只能再等等了,估計等那些人死絕,他也就差不多消停了。」

  唐元一驚:「你說那麼多人都會死在裡頭?方才你不是還稱來的人之中有接近天魂境八息層面的強者嗎?」

  符卿卿感受著陣勢變化,神色凝重道:「原本那強者許是有幾分存活可能的,可你那兄弟下了死手,鐵了心要他們都死絕在裡頭。」

  唐元再次一驚:「下死手?」

  陡然想到什麼,脫口道:「你是說方才那些被扯入的迭翼黑蝠?」

  符卿卿點頭,「他直接以獸類性命進行了血祭,來填補大陣之中血煞之氣的損耗,這手段,可不是尋常正派陣師能幹出來的,回頭就算見著了他,你也要有所心理準備。」

  唐元愣愣看著,臉上滿是驚愕。

  符卿卿點明道:「他或許急於求成,想著迫切結束這一切,殺光那些人,心境紊亂下,被殺意所擾,此刻可能已是墮入了魔道,才做出如此狠戾不人道之事。」

  唐元下意識幫襯解釋道:「可那些迭翼黑蝠終究只是些凶獸,就算殺了,也算不得魔修行徑吧?」

  符卿卿臉色一寒,「凶獸怎麼了?若是這片山嶺沒有這些迭翼黑蝠,嶺內的麋鹿、山羊等靈獸,定要被蒼鷹給獵殺殆盡,迭翼黑蝠素來只以空中飛的蒼鷹之類為食,其凶獸之名也是人為冠上去的,又非生來就是,論及凶名,它可比尋常肉食性魂獸都差遠了。」

  轟!

  二人說話間,又是幾股陣勢沖天而起。

  上空盤旋的迭翼黑蝠瞬間又少大半。

  且這一次,那股陣勢甚至顧不得拖扯入地,直接於半空就將這些迭翼黑蝠給湮滅成了股股血霧,融入了陣勢之中。

  唐元看著此般殘忍的手段,心中儘管百般不願去想,但終究還是沉下了臉色。

  但卻並沒有責怪憎惡之意,有的只是對陸風此刻處境的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