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雲聽著司空彤的陳述,愈發好奇了,「既然是這樣的話,那他為什麼不知道你有孕的事情?是你偷偷瞞著他?」
想到情墓之中的種種典例,江若雲猜疑道:「你同他難道僅是露水情緣?意外有的這個孩子?」
司空彤紅著臉點了點頭,「算是吧。」
江若雲平和一笑,鼓勵道:「放心吧,我們情墓尋人的本事也是一流的,你可知他姓甚名誰?家住何方?亦或是他的具體相貌特徵、所修功法?若是能出去,我定當將那人給你尋出來,讓你們再續情緣。」
司空彤一愣,見江若雲有所誤會,連忙解釋道:「我不是尋不到他,我知道他在哪的。」
江若雲狐疑的看了司空彤一眼,「那你為什麼……噢,我明白了,看你這彷徨憂心的樣子,是在擔心那男人對你僅僅只有那一夜的露水情誼?怕他知曉你有了寶寶後不願承認和負責?」
「放心吧,要真這樣,我幫你揍到他乖乖服帖。」
司空彤鼻尖一酸,驀然更覺幾分委屈,「也不是這樣,其實……他甚至連那次露水情緣都不記得了;」
「我在那次事後偷偷施展瓶靈宗的忘憂秘術,掩蓋住了他的記憶。」
「我與他僅是因為一場意外才發生了那般事情,彼此都不是主動而為的。」
司空彤臉上滿是愁容,看著四周環境,緬懷道:「說來那時候的情景,與當下倒是有著幾分相似,我與他在闖一處墓境時真正的結識,然後一起掉落了一處墓室之中,那墓室之中有著一種十分特殊的蟲子,能悄無聲息間激發人的欲望,使人喪失理智,我們便是在那般情景下越了雷池。」
「他那時候的實力比我要弱許多,意識醒轉的也就比我晚些,我那時也是因為無措害怕,不知道如何應對這樣的事情,下意識生了逃避遮羞的念頭,便趁著他清醒前,收拾乾淨,掩蓋了他的記憶。」
江若雲驚愣在原地,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麼好,想安慰,又發現似乎好像沒有什麼需要安慰的地方?
末了,沒來由的道了一句:「你宗的忘憂秘術……竟還有掩蓋記憶的玄奇之效啊?」
司空彤坦言道:「算不得多麼玄奇,僅僅只能影響旁人過去的一兩個時辰的記憶,再久一些就混淆掩蓋不了了,遇上比自己實力強的,此法也沒法起效。」
江若雲看著司空彤眉宇間的愁容,關切道:「你後悔了?」
司空彤愣了愣,遲疑間點下了頭,「那時不覺什麼,如今確實是有些後悔了,若是知曉那次之後會懷上身孕,我應該不會施展此般手段,該讓他知曉,兩個人來一起面對。」
說著想到前段時間的經歷,不由苦笑,「其實,前陣子我有同他見過一次面,也曾猶豫著要不要告知他這件事,但想到他若是為了這孩子,才對我負起責任,我心中又覺得有些不大自在,也不想他因為孩子受到束縛。」
「你對他動心了?」江若雲玩味笑著,帶著幾分姐妹間的調侃之意;
若非如此,可不會顧及那麼多,完全可為了孩子而坦言告知。
如此小心翼翼扭扭捏捏,只能說明那男人的重要性。
司空彤眉眼微微彎了幾分,痴痴道:「如他那般出色的人,很難讓人不為之傾心……」
說著神色又黯然了下去,帶著幾分苦澀,「可他心中有著良人,我實在不知如何……」
江若雲憤然道:「彤彤你就是顧慮的太多了,畏手畏腳的;」
「你不勇敢的說出來,又怎麼會知道結局是怎麼樣的?保不准那人心中也有著你,只是礙於不知你的心意,才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
「再者說了,他是個男人,該負的責任又豈能逃避,若是逃避了,那這樣的男人,也不值得你託付,更不配當這寶寶的父親。」
「彤彤你和我說,那人是誰?你要不敢去說,我幫你去說叨說叨,若是苗頭不對,我定幫你出頭。」
「不過前提是咱們有命能從這兒出去。」
江若雲激昂說著,還不時捋了捋袖口,一副要去幫著干架的模樣。
司空彤心中沒來由一暖,心中的陰鬱頓時少了許多,喃喃開口道:「他近日來風頭挺盛的,不知道雲鳳你聽過沒有?」
江若雲尷尬笑了笑,「那個……我於這方面的消息並沒有怎麼留意。」
說話間於心中暗自補充了一句,『風哥哥的除外。』
司空彤見狀,更為隨和不少,想來江若雲對此也不會熟悉,當下坦言說道:「他叫陸風,是個劍修,也擅長著陣法一途,是青山劍宗的宗主,在青榜和天榜上都有著名號,叫做『仁心修羅』。」
江若雲聽得前面四字的那刻,整個人便即完全僵在了原地,臉上先前的那抹調侃笑意也徹底斂住,整個人如同失了魂一般木訥,無神的雙眼之中滿是驚愕與茫然。
待得司空彤說完。
江若雲嘴唇微微顫抖了一下,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沒發出任何的聲音。
整個人完全呆在了原地,仿佛時間都停止在了這一刻。
如果說名字尚且存在同名同姓的話,那麼司空彤後邊所言的話,無疑坐實了那人的身份。
郝然正是她的風哥哥,屬於她的風哥哥。
若非親耳聽聞親眼目睹,她定不會信如此荒謬的事情……
想到此前自己勸說司空彤的那些話,江若雲心中簡直難受無語到了極點,恨不得抽上自己幾個嘴巴子。
敢情自己無形中教唆了別的女子來搶自己男人了?
「雲鳳,你怎麼了?」司空彤狐疑的看著江若雲突然失了魂一般的模樣,全然摸不著頭腦,見詢問不見回應,立馬警惕的觀望向四周,「是察覺到有什麼兇險正在逼近嗎?」
依舊得不到回應,司空彤驚疑,連連輕喚:「雲鳳?若雲?你怎麼了?別嚇我啊。」
說著以手輕輕晃動了一下江若雲的胳膊。
但卻迎來江若雲滿是寒霜的目光瞪視,以及冷冷的三字,『別碰我!』
那冰冷的語氣讓得司空彤整個人都驚愣在了原地,恍惚間一度都狐疑先前同自己親切對話的人是不是眼前這人了。
好端端的怎麼突然性情大變了?
前一刻不是還熱心的想要幫著自己來著嗎?
怎麼一下變得好像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一樣?
鏗鏗鏗~
違和的動靜突然再一次乍起。
司空彤猛然回過神,駭然的望向遠處。
「銀……銀甲!」
司空彤掃了眼身邊的江若雲,暗自以為後者是因察覺到了銀甲的出現,才如此失神。
當下連道:「雲鳳,我們還是如先前那樣聯手配合嗎?」
卻依舊不見江若雲回應任何。
司空彤心中驀然一空,隱隱感覺江若雲此刻的情緒似乎有些不大對勁。
事實上。
司空彤的話江若雲全都聽到了,可此刻的她內心難受,思緒混亂到了極點,整個人都是懵神狀態,根本無暇顧及眼前兇險;
滿腦子都是考慮如何去面對這樣的事情;
有著司空彤在中間橫插一腳,她不知道以後該如何同風哥哥相處。
她雖於司空彤不厭惡,但也沒有大方到能與之分享自己男人的地步;
她有屬於她的驕傲,斷不容許自己的男人心中容有別的女子。
但同樣的,她也清楚自己風哥哥的為人,若是知曉發生過此般事情,斷不可能坐視不管,逃避責任。
可那時她又當如何自處?
黯然退場,成全他們嗎?
江若雲自問自己還沒有這麼的偉大,也不願因為一場意外,就扼殺掉自己心中對風哥哥的情誼。
畢竟,就司空彤先前陳述的情景來看,在這件事情之中,自己的風哥哥也是身不由己,並非有意識的主動犯錯。
一切只能說是造化弄人。
正因此,她才尤為矛盾,尤為無措,不知如何應對。
甚至一度有些羨慕情墓之中那些典例,那些負心漢直接移情別戀拋棄糟糠的典例……
若是自己的風哥哥也這樣做了,她或許都不至於像現在這樣難受和矛盾不決。
鏗鏗~
此刻的銀甲已經完全從石牆上的銀環之中鑽出,速度比之先前的銅甲要快上不少。
司空彤無措的目光在銀甲和江若雲二者之間來回變動;
不知為何,她於此刻江若雲呆愣的模樣下,感受到了一絲難以言喻的冷漠疏離感。
像是不願插手眼前的事情,要由著她獨自面對,讓她自生自滅一般。
甚至,隱隱好像有種想看著她去死的感覺……
江若雲的反常變化,終是讓司空彤後知後覺間預感到了一絲緣由。
帶著幾分尷尬,試探性的問道:「雲鳳,你……是不是認識他?」
「是因為和他有仇,才突然這般嗎?」
聽得此般話語。
江若雲神色終是有了回應,臉上浮現一抹自嘲的笑,很冷,也很幽怨;
看向司空彤的目光,說不出的複雜。
依舊沒有回應半句。
或許於此刻的她,自己也不知道開口能說些什麼。
「那銀甲過來了,」司空彤再顧不得江若雲的反常,滿是慌亂的求助道:「先不提別的恩恩怨怨,快一起聯手,我一個人敵不過它……」
司空彤警惕開口,目光直視著走來的銀甲,但卻突然發現,身後的江若雲竟在這時往後走了一步,將她的身位完全暴露了出來。
這一幕讓得司空彤頓時大驚失色。
也徹底坐實了心中的猜疑。
江若雲果真想要捨棄她!
由著她死在那銀甲手中。
「為什麼要這樣!?」
司空彤不甘的發出一聲詢問,帶著幾分憤怒的祈求。
不管因為什麼,她都不想莫名死在這裡,若是存著仇怨,至少孩子是無辜的……
感受著銀甲氣息已經將自己鎖定,問話後的一瞬,連忙挪移開先前的區域。
銀甲飛奔逼近,雙手呈著爪勢,近乎於司空彤閃身的一瞬撲抓了過去,落空下又毫不遲疑朝著司空彤逃離的方向掠了過去。
司空彤自知以自己此刻的傷勢斷不可能敵得過眼前的銀甲,也不可能破防擊碎它腹部的銀環印記,只能竭盡全力的閃避,希望能拖一時是一時。
拖得江若雲回應向自己心中的疑惑,饒是死,也讓自己死個明白。
江若雲對此卻僅是滿臉冷肅的看著,全然沒有半絲要插手的意思。
準確的說,此刻她混亂的思緒根本考慮不好要不要出手幫忙。
人都是自私的,尤其是在感情方面,她同樣也是如此。
得知這樣的事情後,她混亂思緒作祟下,下意識想到的便是若司空彤死在了這,那一切也就都不會傳揚開去了。
她的風哥哥不知道這樣的事情,也就不會有負罪感或者不知如何應對的猶豫了。
彼此間就依舊能維繫往日的感情。
只是……
看著遠處司空彤竭力閃避銀甲一次又一次的抓擊,體表留下一道又一道血痕;
江若雲心中又有些不忍。
尤其是瞧見司空彤寧願自己受傷,哪怕明明有著機會閃避,但因為要保護腹中胎兒,而造就更大傷勢下,心中更為難受。
冷靜下想來,司空彤於這樁事情中,似乎也沒有主觀惡意……
同樣也是個苦命的人。
自己又如何忍心讓她再受苦難,那腹中孩子,更是無辜中的無辜,再怎麼也不該牽連怨恨到她頭上才是。
隱瞞固然可以一切相安……
可自己知情下心中所生的疙瘩,又如何開解?
終於。
在司空彤又一次翻身閃避銀甲攻勢,重重摔落在地前,不惜以著身子揚起的姿態,讓自己肩膀先著地,減少著對腹部的衝擊下。
江若雲終是再也坐不住,她內心的仁義容不得她做出這等冷血的事情。
「閃遠點!」
江若雲手持仙絲五花錦及時沖了過去,攔截下了銀甲沖向司空彤的身影。
手腕頻頻翻轉一鞭又一鞭瘋狂抽襲而去,毫不顧忌靈氣的消耗,整個人瘋狂的像是發瘋一樣,攻勢同狂風暴雨般猛烈。
此刻的她,心中猶似有著一團壓抑著的火,在熊熊燃燒著,急需一個宣洩口予以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