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凌菲瞧出管事臉上那份不自在的僵硬,意識到事情可能沒那麼簡單,疑惑的問了一句:「王姐,他們在底下都買了什麼?」
王姐回應道:「兩位貴客共計看上了二十五款不同品相的長劍,每一款……」
話還未說完,便被司馬鄴打斷了下來,「王姐你確定他們買了那麼多?」
說著滿是狐疑的目光打量著陸風二人,又定格在了一側的蕭憶雪身上:「就憑她一個新入閣的,能賣的出那麼多的寶劍?」
慕容禹同樣質疑:「王姐,你莫不是連同他們合謀算計我們吧?好端端的哪有人會買二十五柄長劍?」
葉凌菲怯怯道:「底下的長劍就算品相併非絕佳,但也有著不少地品存在,那可都是以玉魂幣定價的,要真選了二十五柄地品長劍,那價值可不菲啊……」
司馬鄴和慕容禹二人聽著臉色更顯難看。
他們手上源石雖然有著一些,可魂幣還真不多,斷然拿不出幾萬的量出來。
可以說,魂師修行至地魂境修為以後,錢財的重心都會不自覺的從普通魂幣轉移到源石資源上,俗世的魂幣往往用途並不大了。
就算是四大家族的子弟,乃至如君子朔、君子雅之流,也不會隨身帶有那麼多魂幣,要說幾萬的源石資源,反倒是有可能。
管事王姐的臉色有些陰沉,很是不滿慕容禹的話,黑著臉道:「你若質疑我們逍遙閣行事,大可自行下去調查一番,底下那麼多客人在,他們可都親眼見著的兩位貴客購買情景。」
頓了頓,王姐加重了幾分語氣,糾正道:「還有,兩位貴客買的並不是二十五柄長劍,而是將這二十五柄長劍的庫存全都買空了!」
司馬鄴和慕容禹聽得此話,瞳孔猛然都瞪大了幾倍。
葉凌菲和林雨涵無不倒吸了口涼氣,一股難以言喻的懊悔感油然而生;
買空庫存是什麼概念?!
就算是大宗採辦,也難得一見的存在。
實在難以相信自己竟會錯失了此般大的生意?
乾夢的臉色此刻也沒那麼平靜了,二十五柄長劍他還不以為然,可二十五類長劍庫存清空……這怕是於乾天宗而言都是筆不小的開支了。
想到才傳出的有關陸風的種種消息,乾夢愈發覺得有可能,憑著覆滅無極宗的底蘊,貿然消耗數以千萬計的魂幣,還真不算什麼。
他本身又是劍宗宗主,採辦更多的長劍,也在情理之中。
唐元冷眼看著司馬鄴、葉凌菲一眾吃了屎一樣難看的臉色,心中的這口惡氣終是徹底疏解開來。
管事王姐卻似還存著不滿,繼續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說道:「這二十五類長劍庫存,最少的一類共計三十二柄,乃是五行品階的海靈劍;」
「最多的一類共計一百二十柄,乃是亥山特產的寒晶雷石所鑄的驚蟄劍。」
「這二十五類寶劍數量全部加在一起總計一千五百七十九柄,總價值兩千零二十四萬金魂幣。」
慕容禹倒吸了口涼氣,滿目驚怖:「多……多少!?」
就算他慕容家家底再豐厚,那也不過千萬級別的底蘊,砸鍋賣鐵下,怕也頂多堪堪湊齊這部分錢財。
司馬鄴陰沉著臉,微微後仰了幾分身子,掩耳盜鈴般像是要躲開所有人目光,逃避開這份責任一樣。
葉凌菲後悔得腸子都青了,手都在發顫,她辛辛苦苦忙活一年,若不折換成修行資源的話,恐怕也就才二三十萬的金魂幣收入,就算加上獎賞,也決然不可能超過百萬金魂幣;
這還是她背靠著逍遙閣這等有背景的大店下才有的收入,換作世俗的普通人,怕是一年下來頂多賺個十幾二十萬金魂幣,甚至絕大多數人怕僅有維繫日常生活的幾萬收入。
兩千多萬的金魂幣她想都不敢去想,不吃不喝的幹活恐怕也都積累不了那麼多的財富。
突然,葉凌菲想到什麼,怨毒的目光剎那間投向一側的蕭憶雪。
這筆單子是她的,回頭算起賞賜來……
就算僅有百分之五的獎賞,那也足足百來萬的金魂幣!
一念之差錯失這筆單子,簡直如同一兩年白干!
葉凌菲心中氣憤到了極點,她可以忍受自己錯失那麼多獎賞,可絕不能容忍這筆獎賞在自己面前眼睜睜的給蕭憶雪一個新人得了去。
這簡直就是天大的恥辱!
林雨涵此刻的心情同葉凌菲也差不多,甚至除了不滿於蕭憶雪外,連同葉凌菲也暗中憎恨上了;
在她看來,早前若不是葉凌菲先看了眼司馬鄴等人出現的身影,讓她害怕後者會貼上去諂媚,斷然不會搶著離開。
而若不離開,那原本這筆單子可是她的!
想到一下少賺百來萬魂幣,林雨涵簡直難受得像吃了一大把蛔蟲,還是半截的那種。
忍著噁心,林雨涵不甘的朝管事問了一句:「王姐,這麼多魂幣,他們都付清了嗎?」
王姐冷哼一聲,道:「何止是付清,結餘的魂幣都夠再買空數個貨架的了。」
話語很重,存著幾分斥責二人有眼無珠之意在。
這讓得林雨涵與葉凌菲二人只覺更難受了。
唐元看著眾人如喪考妣的神態,玩味笑道:「怎麼樣?想好如何支付了沒有?」
慕容禹握緊了拳頭,心中的窘迫與羞辱讓他發不出一句話。
司馬鄴遲疑間開口道:「二位,咱們這也算不打不相識,要不交個朋友,就這樣算了吧?以二位出手的闊綽,想來也不會和我們計較這些。」
唐元頓時板起臉色,「我們是不計較,可我們若是輸了,你們會這麼輕易放過我們嗎?」
「就是,」蕭憶雪氣憤不平的附聲說道:「先前你們可還嚷著,要是兩位公子輸了付不出,叫他們好看來著。」
司馬鄴二人聽言,臉色霎時一僵,惡狠狠的瞪了蕭憶雪一眼。
葉凌菲更是直接不忿出聲,叫罵道:「小雪,你這翅膀可真是硬了啊!別以為接了一單生意就可以無法無天了,他們護得了你一時,可護不了你一世,回頭你可還在這閣中幹活!」
威脅之意,毫不掩飾。
陸風剛要開口,管事的話卻先一步傳了出來,「葉凌菲!逍遙閣什麼時候輪到你指手畫腳了?小雪今日的表現可比你二人不知要好多少!今後在這閣中的地位也只會比你們高!」
說著轉身溫柔的看向蕭憶雪,承諾道:「放心,有王姐在。」
葉凌菲二人見此情景,臉色陰沉得猶似陰溝里的石頭。
慕容禹眼看形勢無可緩和,窘迫下只好腆著臉再次跪倒在了乾夢跟前,「師伯~您幫幫我們。」
司馬鄴略微遲疑下,也一併跪了下來:「師伯,他們坑我們,我們事先根本不知道他們在地下買了那麼多,不然鐵定不會協定那般賭約的。」
唐元急道:「哎,我說你這可就沒意思了,此前我們可提醒過你,我們買的東西不少,是你趾高氣昂的不放在心上。」
司馬鄴暗自回想下,發現竟確有此事,臉色不禁尷尬萬分。
乾夢板著臉,陰鬱的瞪著慕容禹,「老夫僅僅只是你的師伯,可無權管的了這等事情,你還是去求你師傅吧。」
慕容禹臉色一僵,明白乾夢這是還在為著先前的事情氣惱,當即忍痛抽了自己幾個耳刮子,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求道:「師伯,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饒過小子這次吧,這事要被師傅知曉了去,他非把我腿打斷,丟出山門不可。」
「師伯~我慕容家就我一根獨苗,還是父親好了好大力氣才求得了一個入乾天宗的名額,若是被驅逐出去,我定也無臉回家,只有死路一條了啊。」
說著取下了手上的納戒,「這裡頭是我所有的錢財和資源了,我能履行的就只有這些了,再逼就只有一死了。」
乾夢有些於心不忍,暗自嘆息了一聲,轉而朝司馬鄴看去,「你呢!?」
司馬鄴陰沉著臉,看著自己的納戒,猶豫著說道:「我……我承擔不起如此多的魂幣,但我可寫下欠條,三年內會想盡辦法還清。」
心中暗自盤算著,只要給予足夠的時間,以自己的實力回頭去俗世洗劫千百個普通生意人,應能勉強湊得齊這筆錢財。
唐元不滿道:「我們可沒這功夫陪你耗上三年;這樣,如他一樣,將手上的納戒也給我們,今日之事就這樣算了。」
「這絕無可能!」司馬鄴毅然拒絕。
慕容禹兀自皺眉,壓低了聲音說道:「都到這關頭了,還有什麼好不願的,趕緊給了吧,今日是我們栽了!別再僵下去了,也太丟人了,要不甘心,回頭再找機會報復。」
司馬鄴依舊目光堅決。
唐元看出端倪,狐疑道:「你如此態度,莫不是這納具之中有著什麼寶貝?足可抵消這部分魂幣不成?」
司馬鄴眼底閃過一抹不可察覺的慌意,定了定心神一臉悲愴道:「此戒乃先父所傳,絕不能交於外人之手。」
蕭憶雪不假思索的笑了一聲:「這簡單,閣內有著特製的納袋,把裡頭東西捯飭出來,回頭把納戒留給你不就可以了。」
司馬鄴臉色陡然一僵。
唐元捕捉到這般窘迫模樣,心中疑心更甚,「看你這模樣,怕是不單單如此吧?難道裡頭真藏著什麼大秘密不成?比這兩千多萬的金魂幣還更有價值的秘密?」
司馬鄴陰沉著臉,見唐元態度堅決,無奈只得朝乾夢低聲說了幾句。
唐元本還有意想聽上一句,但在乾夢魂識干擾下,僅是依稀聽得了絳楠二字,並不能準確判別司馬鄴具體所言。
但從乾夢臉上的震驚來看,所言定不簡單。
半晌過後。
乾夢略顯尷尬的朝陸風開口:「小友,可否賣老夫一個面子,且退上一步?那部分魂幣的事就算了,相應的,老夫可在職權之內,允你選走十個地品魂盤。」
陸風平和一笑,見教訓目的已達,倒也沒想為難下去,剛想迎合著乾夢的話,給個台階,唐元忿忿不平的聲音卻是突然響了起來:
「兩千多萬的金魂幣,你就以『那部分』含糊過去了?這買賣做的也太容易了一些?」
「還有,你該清楚這裡的魂盤價值,別說再多選走十個,就算再多二十個,也難抵那麼多的魂幣。」
乾夢臉色有些難看,但心中對於唐元卻並不生惱,他的這份情面也是限於同陸風之間的交情,於唐元可並不相熟,後者甚至可能都不知他與陸風相熟一事,說出此般忿忿不平的話語也是情理。
當下,乾夢只好無奈的目光求助向陸風。
哪料,唐元再次打斷下來,「前輩,你也別這麼可憐巴巴的望著我這兄弟,沒什麼用。」
「今日之事歸根結底都是因你宗內這些人狗眼看人低,姿態太過狂傲所起;眼下總得而言,他們也算是受到了教訓,我們也不願過多為難下去。」
「但這賭約既定,輕易抹去也不像話,這樣,由著我們於此選上二十座魂盤,外加三層閣樓的三件寶貝……」
乾夢沉著臉打斷道:「魂盤之事尚且好說,可三層閣樓所陳列的物件,無一不是珍奇寶物,每一件都價值不菲,三件寶物本閣實在負擔不起。」
唐元對於乾夢的回應算是預料之中,當下故作退讓道:「那便兩件。」
乾夢依舊有些為難,看了眼陸風,猶豫著說道:「也罷,但這兩件需得是同陣道有關的物件。」
見唐元應下。
乾夢暗自鬆了口氣,並沒有太過心疼下去。
亦如先前那座三才化生陣被選去時的心態一樣,想著如此陣法就算落入陸風之手,回頭他再叫乾芯過去討好著求學回來便是。
若是輾轉終將回到他乾天宗,倒也不算損失,反而還可稱是一場機緣。
畢竟,破損的陣盤就算再擱百年,那也還是破損狀態,哪有修復傳承下去來得有價值。
如此想著,乾夢心緒陡然便好受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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