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心遊俠遠遠看著這一切,若非全程目睹,他都難以想像,居然有人為了修行一座陣法,會如此豁出去,幾近就是在玩命一樣的去領會。
相較於他初得劍陣時悠然自得的參悟領會,陸風的此般修行完全可以用『狠勁』來形容,兩相對比下,所付出的也完全稱得上慘烈二字。
「還有多餘的嗎!?」
陸風滿是虛弱的聲音傳出。
匠心遊俠嘴角猛然一抽,「你小子不要命了!再整下去,就算劍陣徹底掌控了,小命可也要搭在這裡。」
見陸風目光灼灼,戰意凜然。
匠心遊俠只好嘆息改口:「停下吧,就算你還有精力,老夫手中可也沒多餘的長劍給你揮霍浪費了。」
說著指了指這漫山遍野的碎片,不忿道:「這些可都是老夫走遍了十幾個城鎮,在近千個兵器鋪子中買來的,本想著能用上十幾載,沒想到被你小子一夜就給全都耗完了!」
「今後你再想耍這劍陣,自個兒下山買劍去!」
陸風無奈苦笑,這才收斂了心中的那份戰意;
回想此前布陣的種種情景,心中盤算著確實有必要去選購一批質量稍微好些的長劍。
諸如此般靈器、魂器級別的長劍,根本撐不住他現如今實力所能布出的劍陣威勢;
僅做一次性消耗,著實有些浪費了。
定了定心神。
陸風朝匠心遊俠伸手討要道:「前輩,四方雷霆大陣已經給你了,前輩允諾我的那件寶物……」
匠心遊俠嘴角勾勒一抹意味深長的邪笑,兀自於納具之中取出一架傀儡。
伴隨著轟的一聲,傀儡應聲佇立於地,直直壓出兩個腳印坑;
傀儡的體型竟足足有著兩三米之高,說不出的魁梧,立在身側就好似一座高山一般,極具壓迫。
陸風呆滯的看著這具龐大的有些不像話的傀儡,眼中閃過一抹驚奇;
傀儡雖呈著人形,但身體比例與之人類卻有著明顯差別,尤其是雙手的長度,明顯比正常人要大上許多,也長上許多,緊握的拳頭怕是比之一般人類的腦袋都要大上幾分。
粗壯的胳膊充斥著爆發力,給人的感覺好似一拳能把人的頭給轟碎一般。
傀儡的身體包裹著一層古銅色物質,看不出具體是哪種精鐵所鑄,乍一看同人類曬黑的肌膚十分相近,但自那份古銅色的質感,又給人以一種十分結實堅硬的感覺。
在這份古銅色的體表上,隱約可以瞧見有著各系各樣的星圖紋路內斂,密密麻麻的幾乎覆蓋了每一寸地方,恍惚間有著幾分如同人類經絡的感覺,裡頭隱隱可以感應到正在流轉的靈氣,也渾然就像是人類的血液一樣。
陸風短暫驚駭於傀儡外觀所帶來的震撼後,很快便察覺到了違和不對勁之處,感應到傀儡內部那份流轉著的氣息竟無比熟悉之下,臉色頓時為之黑了下來。
心中無語到了極致……
「前輩!你這……不厚道!」
陸風不忿的聲音因為氣怒低沉的緣故,都起了幾分不自然的類哭腔,委屈到了極點;
他感知下分明察覺到眼前這具傀儡的核心,郝然正是他當日給予匠心遊俠的那塊星玉!
用他曾經給的東西,稍微裝飾一番,偽裝成別的東西,來交換走他新得到的四方雷霆大陣,這買賣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陸風一時間大有一種上當受騙,賠了夫人又折兵的挫敗感。
匠心遊俠見狀卻是得意的大笑了起來,仿佛看到陸風這隻小狐狸吃癟,他很是欣然的樣子。
足足笑了好一會兒,匠心遊俠才正色的咳嗽了兩下,繼而一本正經問道:「小子,別說老夫欺負你,老夫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要這傀儡還是要老夫幫著制一個陣盤?」
陸風下意識便要開口選擇後者,但心中卻陡然咯噔了一下,像是忽略了什麼重要東西一般,餘光掃向天際那被濃霧愁雲遮蓋住的淡薄星光……
『老狐狸!』
隨著一聲暗罵,陸風心中陡然明悟,繼而苦瓜似的臉色變得玩味起來:
「前輩,小子就要這頭傀儡好了。」
話音落下的那刻,很明顯可以瞧見匠心遊俠臉色不自然的呆愣了一瞬,隱有不舍之意表露。
這讓得陸風不由更為確信下來,輕笑著開口:「前輩,您這傀儡沒表面那般簡單吧?」
匠心遊俠暗自嘆了口氣,接受現實般妥協道:「算你小子還有幾分見識,老夫的這手傀儡的確沒表面看上去那般簡單;」
說到這裡,匠心遊俠神情明顯傲然不少,滿是得意道:「這具傀儡乃是老夫耗費極大心血,精心打造出來的無上傑作,稱其為老夫一生所學之集大成者也不為過!」
「一定意義上來講,此物已算不得陣兵傀儡範疇,而是蛻變提升成了一個真正的大殺器!」
「一個足以被後代載入史冊的創道之作。」
「有這麼玄乎?」陸風愕然,明顯對匠心遊俠的話語存著質疑,心中覺得應是後者在誇大其詞,不由糾正了一句:「不就是融入了星棋策中的手段,藉助了星辰之玉的威能嗎?如何可稱是創道之作?」
匠心遊俠不屑道:「你當日給老夫的那本星棋策殘本,其中所載的星傀一道,歸根結底還是需要由陣所控,就算自身品質再高強度再硬,實力發揮的上限也受制於陣師身上;」
「傀儡不由陣所控那還能由什麼所控?」陸風錯愕,有些難以理解匠心遊俠的話。
匠心遊俠無語的瞪了陸風一眼,「敢情你小子方才說得沒那般簡單,壓根沒瞧出老夫這傀儡的非凡之處啊!?」
陸風啞然,融入了星辰之玉的傀儡,還不算非凡?
他還本想著要下此般品質的傀儡,以布一座囹圄戰陣之類傀儡之陣來著,也算多一手對敵的底牌。
「小子,豎起耳朵給老夫聽好了!」匠心遊俠輕敲了傀儡身軀幾下,發出清脆的鏗鏘之聲,繼而開始吹噓起來:「老夫的這具傀儡通體骨骼乃是由極為稀有罕見的『鋅辰鋼』所鑄,這種精鐵質地堅硬無比,但卻十分輕盈,能賦予傀儡本身堅固支撐的同時,又保持著出色的機動性;」
「它雖體型龐大,但一身骨架結構卻十分精巧,乃是仿照人類骨骼的比例完美設計,還進一步進行了強化,使其更契合於在戰場之中發揮極限戰力,一旦激發在戰場之中,無疑就是毀天滅地的絕世大殺器存在;」
「但這些還都不是關鍵的,最關鍵的是這具傀儡的各處關節,乃是消耗的老夫收藏百年之久的『雲母綿精』,有著此等稀世材料為基礎,它靈活度和強韌度遠超尋常人類魂師;它的動作也全然不會有絲毫晦澀之感,每一個轉折都能精準而迅猛。」
見陸風驚駭,匠心遊俠滿意笑道:「至於你瞧見的那層古銅色肌膚和內在的血肉,乃是基於一種奇異的材料,名作琥珀精髓,此般材料似鐵非鐵似水非水,既具備著精鐵一般的可怕強度,也呈現著水一般的舒展柔和,用於填充傀儡自身的血肉,恰到好處,能叫傀儡整體戰力都為之拔高一大層面。」
陸風一怔,明白這是因為琥珀精髓有著很好的衍生恢復特性,煉化作傀儡的血肉身軀,簡直可以賦予傀儡常人一般的『恢復力』。
這可比一味憑藉著自身硬度強度,蠻橫的拼殺來得強多了。
尤其是傀儡心臟所對應的區域,因為星玉存放於此的關係,那裡的琥珀精髓亦或是鋅辰鋼明顯都要厚上一大層次,對這個部位的防禦保護無疑到了一個令人髮指的地步,怕是直面抵擋天魂境八息層面的攻勢,也不在話下。
匠心遊俠眉飛色舞的誇讚著自己創造出的這件無上瑰寶,像是想得到陸風的認同一般,但見陸風除了一開始對於材料品質的驚駭外,後續並沒有太過動容之處,這讓他內心很是不爽,蒙生出幾分教訓之心。
有關傀儡的其他不凡之處,他打消了繼續介紹下去的念頭,轉而不懷好意的朝陸風說道:
「小子,如何?這下知道老夫這具傀儡非凡了吧?就這般贈與你,你小子簡直天大福氣。」
陸風不假思索道:「前輩這具傀儡雖然品質非凡,世所罕見,但終究還是傀儡範疇罷了,好像同前輩所言的大殺器,有些不著邊。」
「呵~」匠心遊俠冷蔑的輕笑了一聲,像在鄙夷著陸風的無知,繼而嚴肅道:「也罷,說再多都不如親身體會來得真切!」
陸風愕然,不明所以的望向匠心遊俠,見後者手掌已經貼附向一側的傀儡,不由驚道:「前輩,你要做什麼?」
「自是要讓你這井底之蛙,好好見識見識!」
匠心遊俠嘴角揚起一抹邪笑。
隨著傀儡身上的部分禁制應聲解禁開來。
一場令人心悸的變化驟然發生。
傀儡龐大的身軀開始不住發顫,仿佛有著什麼被困住的可怕力量正在掙扎著逃脫開束縛;
緊接著,一股股強大到令人窒息的恐怖能量從傀儡心臟區域的星辰之玉中洶湧而出,如同一頭被解放出來的狂野凶獸。
這些能量以駭人的速度頃刻間灌及傀儡周身,點亮了它體表那密集繁複的星辰紋圖;
它的各處關節開始發出清脆聲響,猶似再向外界傳達著新獲得的力量與活力。
僅是眨眼功夫,傀儡原本平和至極的氣息便已火箭式的瘋漲,一度竄到了駭人的天魂境七息層面。
此般程度,已然足夠構成威脅!
陸風臉色霎時凝重起來,尤其是在感應到傀儡的這份恐怖氣息,竟然在解禁的一瞬死死鎖定在他身上後,心頭更是只覺心悸難安。
這份敵意讓他下意識朝匠心遊俠看去,想叫對方趕緊結束這場沒必要的鬧劇。
哪料,此刻匠心遊俠竟已然閃身到了百米開外,正雙手抱胸一臉玩味看好戲的盯向著他。
這一幕,險些氣得陸風肺都要炸開。
這是一言不合,又要動真格的意思?
可就算要動真格,這一下跑開那麼遠,也不及時掌控這具傀儡,這叫個什麼事?
很快,陸風便意識到不對勁之處,那份違和感讓他整個人猛地一激靈,只覺後背發涼。
傀儡雖然並沒有受到匠心遊俠所控,但卻依舊鎖定在了他身上?
這是……自主鎖定?
這傀儡有著自我意識?
難道這不是傀儡而是分身?還是說匠心遊俠往裡頭灌入了旁人的命魂?
容不得多慮這份詭異,傀儡氣息攀升穩定下來的那剎,便如炮彈一般以可怕的速度朝他猛地衝撞了過來。
威勢之磅礴,足可開山破地,撼動四野。
面對這樣蠻橫恐怖的攻勢,陸風自不敢以力硬抗,玲瓏步下意識施展而出,輕鬆避開這般撞擊,朝後掠去。
本以為可以輕鬆閃避,但卻不曾想,傀儡在撞擊落空的瞬間,竟強行猛地扭轉身軀,緊握的拳頭猶若一記大擺錘一般,直衝著剛閃避到新位置的陸風撞去。
一拳之威,竟震得四周空氣都盪出了股股拳風漣漪。
陸風被這一幕所震撼,儼然沒想到一具傀儡,還是一具無人所控的傀儡,竟會有如此迅捷驚人的反應;
就他如今玲瓏步第四層憑虛御風的造詣,就算是對上真正的天魂境七息層面的活人魂師,怕也鮮少有能如此快速做出反應的存在。
傀儡的這一擊,屬實超乎他的意料。
但這還尚不足以傷害到他。
陸風於拳風灌及的那剎,以著極其驚險的角度避開出了此般拳勢的波及範疇,並在貼地的瞬間反震身子,借力朝著傀儡還去了一道凌厲的劍勢。
因為事先知曉著傀儡薄弱點的存在,他的這一劍毫不遲疑的落向了傀儡的心臟區域。
但下一刻,卻見傀儡僅是微微一扭身,借著手臂橫撐格擋,便即輕鬆化解了這道凌厲刁鑽的劍勢。
僅有餘威落在體表,也僅是劃出了一條淺薄的痕跡,須臾之間便即消散,被琥珀精髓完完全全的修復不見。
陸風被這一幕震撼得不輕,心中猛然浮現一個驚人的念頭。
自己的攻勢,難道被這傀儡先一步洞察或者說預感到了?
唯有如此,方有可能此般輕易的化解!
可,這真是一具傀儡,還是一具無人所控的傀儡,所能呈現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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