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9章、攬雀三式

  陸風若不是領會過諸般劍意,保不准也會一度迷醉在這般逐月意境之中;

  雖說劍道與刀道截然不同,但二者在各自的意上卻是共通的,隱刀的這一勢所呈現的刀意雖強,但於陸風而言,卻還不至於構成致命的威脅。

  在第一波劍勢被隱刀輕鬆沖開後,陸風手中的風華軟劍變得更為凌厲迅疾起來,劍影閃爍間數之不盡的劍芒四散而出,猶若陽光照耀在微風吹拂的湖面上一般,閃耀出無數粼粼波光,耀眼而奪目,每一片粼光似都有著裂石碎金的恐怖鋒芒。

  雖然施展得依舊是夜羽劍法之中的招式:『粼光千浪』和『清風斂波』,但在陸風此刻所呈現的劍意之下,這本並不具備太強威勢的兩招,相合下卻是有著同樣令人沉醉山河湖水美景之中的可怕勢頭。

  且陸風此般密集的攻勢並不是單純衝著隱刀那輪弦月般的刀芒去的,還連帶著襲捲起了四周的黃沙,使之宛若珠簾般倒垂掛起,像是無數魚鱗四散在半空,形成了一層層寬厚的阻礙。

  於此般環境下,隱刀逐月的身形頓時止步,刀勢迴轉間毫不遲疑的接上了他這『攬雀三式』中的第二式——『追星』!

  逐月一擊,速度已是奇快,但在這式追星施展而出下,他手中飛擲的短刀,甚至幾近達到了消失隱匿的程度,快到完全讓人捕捉不到飛襲的軌跡。

  他的身影同樣如此,於變招的瞬間,便消失在了陸風的視野之中。

  『好刀法!』

  陸風驚異了一瞬,但卻並沒有太多的神情變化。

  隱刀這一式若是一上來就施展,那他或許還有著幾分忌憚,不好應對。

  但眼下,他密集的粼光劍意尚未褪去,於此般情景下對上這樣的隱匿一刀,陸風全然不需耗費心力去捕捉短刀的軌跡,僅需抬手那麼一震。

  隨著風華軟劍被震盪得嗡嗡作響,一股恐怖的震盪勢頭襲卷四野,先前縈繞不散的諸多劍勢霎時如崩裂的鏡面一樣破碎四濺,粼光四溢,場景一度說不出的夢幻,仿若幻夢一場。

  再配合著陸風自信疏狂的笑容,桀驁不羈瀟灑飄逸的身姿,恍惚間好似瞧見了一副『青衫騁江湖,來去一場夢』的少年意氣的美好景象,令人一度著迷其中。

  在這如夢似幻的劍意縈繞覆蓋下,隱刀那隱匿得無影無蹤的刀芒瞬間被映襯了出來。

  陸風手中軟劍趁勢橫掃而出,身隨劍走,以一招驚險奪命的『孤鴻閃』繞過短刀的鋒芒,直刺向隱刀的脖頸;

  凌冽的殺意猶似將四周一切都給凝結一般。

  在這一劍之下,仿佛萬物都靜止了下來,風不再吹拂,黃沙不再飄蕩。

  凌厲的劍芒在隱刀眼中無限放大,死亡的心悸瀰漫,唯有他最清楚不過陸風這一劍的恐怖,不是將萬物靜止,而是速度快到萬物都來不及反應,僅是瞬息之間,便已及身。

  隱刀心中滿是不甘,感受著脖頸處傳來的那一襲冰涼,終才得以反應過來,卻已然來不及,生機迅速消亡。

  他不畏死,但很是不甘就此而死;

  他的攬雀三式明明還有著最後的一式『破日』未來得及施展而出,只要能再給他半絲機會,讓他有機會接上這最後一式,他絕對有信心就算殺不了陸風,定也能將之重創。

  然,機會往往總在瞬息間變化萬千,一經把控不得,可能就永遠沒了。

  隱刀的身影於疾沖間驟停,猶若他的那式追星被破一般,整個人隨著星辰一併隕落,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一縷慘澹的魂識如青煙般縹緲而出,游離向遠處。

  陸風冷冷的看著這一幕,手中風華軟劍一緊,但遲疑間卻並沒有進一步趕盡殺絕。

  他於隱刀並無深仇大恨,後者也不過是奉命行事,職責所在,立場不同罷了;單就武道精神而論,隱刀能主動現身而戰,而不是隱於暗處偷襲,已然值得他尊敬,對於沒了威脅的一縷殘魂,陸風自是不忍再下絕手。

  就隱刀殘魂的狀態,怕是也很難存活得了多久,更別提離開這片沙海。

  陸風定下心神,目光掃向一側地面上隱刀的屍體,瞧著那柄橫陳在旁的短刀,心中不禁閃過一抹餘悸;

  就放才那般驚險情景,如若隱刀右臂健全的話,今日結局恐怕就不一樣了。

  能以不擅長的左手,將他逼成這般局面,足可見隱刀於刀道上的不凡造詣。

  尤其是最後的那兩式『逐月』、『追星』,其中透出的意境,以及出刀的刁鑽隱匿,直叫陸風此刻回想都不禁依舊有些膽寒。

  雖然成功滅殺掉了隱刀這個隱患,但陸風的心緒卻並沒有多少愉悅,最終那絲對於劍道的領悟,他依舊沒有把控得到。

  不過,對於現下自身的實力,倒是有了不錯的沉澱,若再遇上隱刀之流的敵人,應對起來當能更為得心應手許多。

  唐元走近,見陸風無礙後,轉身自隱刀屍身上翻找起來,取走了他的納戒。

  一番搜尋下,取出了兩本略顯古樸的典籍。

  『攬雀三式!』

  『遮天蔽息神功!』

  略微翻看下,唐元不由驚喜出聲:「這應該就是他那神出鬼沒的隱匿手段和最後施展的那幾式刀法。」

  葉梵順手接過其中一本,隨口笑道:「刀法我沒興趣,不過這隱匿手段,倒是可以修習借鑑一二。」

  他如今所欠缺的便是此類手段。

  唐元翻閱間取笑了一聲:「那這回你可走眼了,這攬雀三式可不單是刀法,而是一門投擲控物類的手法;」

  「按照內頁的描述,施展此類手法所投擲的物件可以是短刀也可以是任何物件,保不准同你的毒針毒瓶啥的都十分契合。」

  「隱刀他應該是將這類手法融合入了刀法之中,才發揮出了那般威勢。」

  葉梵眼前一亮,明顯起了幾分興趣,但礙於先前的話,又腆不下臉面來。

  還是江若雲開口,化解了他的尷尬,「唐大哥,回頭我們傳閱著看看吧,此般手段於每個人應該都有著助益,多一技傍身,於我們的實力也能多些提升。」

  葉梵聞言頓時朝唐元挑眉一笑:「還是咱們雲妹子會說,老唐你好好學學。」

  唐元冷哼一聲沒去搭理,孩童般生氣似得故意不將攬雀三式遞給葉梵,反手給到了江若雲手中。

  陸風這時開口:「老唐,他這納戒裡頭可有代表著君家身份的令牌或是信物一類?」

  唐元一愣,明白陸風同君子雅之間的恩怨下,隱隱意識到什麼,認真翻找起來。

  一邊感應著納戒空間裡頭的物件,一邊埋汰道:「這傢伙的納戒裡頭居然有著好幾大箱子的玉魂幣……也不知道他收藏來做什麼。」

  眾人也都浮現出好奇之色。

  按說魂師達到天魂境甚至是地魂境層面,用到魂幣的場合就很少了,大多都以源石一類的資源作為硬通貨,大多場合下的開支買賣也都以著源石為主,鮮少再有用得上魂幣的地方了。

  苗秋芸猜測道:「我當初在碧雲澗修行時,有個師叔她年幼時經歷過十分窮苦的日子,以至於她如今有了天魂境的實力,還是會隨身傍有幾大箱子的魂幣,她說這樣會使得她很有安全感,想來隱刀可能也是如此吧。」

  眾人聞言紛紛點頭認同,就眼下情景來看,似乎也只有這個解釋了。

  魂幣小插曲過後。

  唐元徑直取出了一沓書信和一枚身份令牌,看閱下,唐元氣忿道:「這些信箋所載的都是他過往所執行的命令,每一封都對應著一名魂師的詳細紀要,足足三十六封。」

  眾人聽言無不駭然,盡皆明白,那是足足三十六條人命。

  陸風惋惜的看著手中唐元遞來的令牌,果不其然,隱刀作為一名專業的殺手,確實不會於納具之中留下什麼暴露身份一類的物件;

  雖然令牌不假,但卻同君家半分關係都搭不上,反而指向著洛家。

  說實在,陸風得見這枚令牌的出現,不禁還詫異了一下,畢竟君洛兩家,因為君子朔和洛小惜聯姻的關係,可算得上結盟了,沒曾想,君子雅背地裡竟會有此一出?

  是忘了命隱刀毀去這枚令牌?

  還是一直都有意行著栽贓之事?

  就現下情景來看,若不知隱刀身份的人瞧見了這個納戒,明顯是要將這三十六條人命算在洛家頭上的。

  唐元看著陸風若有所思,心神凝重的模樣,轉手將整個納戒都遞給了他。

  唐元清楚,納戒裡頭的物件於他們而言並不存在多大用途,但若是在陸風手中,保不準會在將來對抗君子雅時,起到稍微的幫襯作用,再不濟,以此故布疑陣,也能牽引開君子雅一些注意。

  ……

  「繼續趕路吧?」葉梵開口詢問,感受著陸風魂識一如早前那般,依舊沿途感知著,不禁嘆息說道:「茫茫沙海,本就很難尋到一個人,他若真想避著你,你就更加尋不到了。」

  陸風一早便將有關藍田易乞可能矇騙他的猜想告知過眾人,自離開天雨族後一路上也都在嘗試著感知找尋那蜃獸雲貘的蹤跡,奈何始終沒有半點跡象,也正因一直感知著的緣故,適才能於第一時間察覺隱刀驚鴻一瞬下流露的那抹殺意。

  陸風遺憾的嘆了口氣,正當要因為葉梵的話語而浮現心灰之念的時候,一股晦澀卻又無比熟悉的氣息突然於遠處一閃而過。

  「小易!」陸風目光霎時迸現一抹精光,容不得半絲遲疑,立馬飛掠攔截向了那股氣息。

  讓陸風意外的是,蜃獸雲貘這回僅僅奔行出了數百米便即停了下來,像是相通了什麼一般,靜候著陸風的靠近。

  此刻的它,也不再是以那道瘦削的身影呈現,而是化作了一頭類似駱駝模樣,但卻生有尖銳獠牙的奇異獸類。

  或者說,這才是蜃獸雲貘的本體姿態。

  確實如藍田易乞提及的那般,帶著幾分憨態。

  陸風得見此般模樣下,靠近的腳步逐漸放緩,甚至變得有些凝重,心中不自覺浮現一個不好的念頭,莫不是小易真的已經消散離世了?

  不待陸風開口詢問。

  雲貘驚疑的聲音卻是先一步傳了過來:「你真尋得了天雨族入口?還成功煉化了北精之水?」

  聲音依舊有些陰沉,但沒了以往的那份凶厲。

  陸風沒做回應,直言問道:「小易呢?」

  雲貘沒好氣道:「是我先問你的,按照道理該你先……」

  陸風急切呵道:「回答我!」

  此刻他的心中記掛藍田易乞勝過了一切,自沒閒心同雲貘多廢話半句別的,迫切需要知道藍田易乞的現狀。

  然,陸風冰冷的話語卻並沒有給雲貘造成多少威脅。

  雲貘依舊自顧自的說道:「你若不先回答,不知道你的答案下,我可也不知如何回答。」

  陸風皺眉,終究還是無奈退讓下來:「沒錯,我是煉化了北精之水,又當如何?」

  以他如今的實力,雖說不一定撼動得了眼前這頭雲貘,但卻也不會如早前那樣被單方面壓製得沒有還手之力,是以對峙的態度明顯強硬了許多。

  雲貘聽得準確回應下,突然怪異的哂笑了一聲,而後直言討要道:「給我凝練一份五類玄氣的本源之力出來,我有大用。」

  陸風臉色一沉,明顯閃過一抹不滿,雖說此般要求不至於傷及他的根基,但卻也會如損耗精血那般,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恢復過來。

  雲貘聲音冷了下來,帶著幾分威脅:「你該清楚,我本可以不用如此好生好氣的與你討要,直接可以將你那些朋友掠來。」

  陸風聽得這話,臉上霎時遍布寒意,平時受人要挾也就罷了,如今居然還會被一隻異獸威脅到頭上來,屬實有些憋屈難忍。

  但轉念想到雲貘的話語確實有著幾分道理。

  陸風不由起疑:「你要五氣本源之力做什麼?」

  雲貘沉默了片刻,像是於內識海之中爭論著什麼,最終直言說道:「也不瞞你,為了將你想要見的那人,從我體內剔除出去!」

  陸風臉色一僵,殺意隱現。

  他可容不得雲貘如此堂而皇之的揚言要傷他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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