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入v二合一

  第28章 入v二合一

  「喂!你哭什麼?」

  聽見這道十分囂張的詢問聲,姜沉離眨眨眼睛,將眼中的水霧擠走,這才看清了來人的模樣。

  搭話的是個穿著寶藍綢衣的小男孩,一頭墨發被絲帶松松挽起,雖然擺著一副鼻孔朝天的傲氣樣子,但也掩飾不住他的好樣貌,黑曜石般的眼睛毫無雜質,眼尾墜著顆小小的紅痣,正好奇地瞧著她。

  瞠目結舌間,她的視線緩緩下移,直至他手上握著的一串糖葫蘆——

  除了發色不一樣,這儼然就是個縮小版的陸衍!

  幼崽版陸衍被她古怪的視線盯得渾身發毛,但仍強撐著高傲的表情,有模有樣地咳嗽了幾聲:「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早就不哭鼻子了!再看看你,哭得臉上一塌糊塗,真難看!」

  姜沉離:「……」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陸衍本人沒錯了。

  但看了看對方的小指後,他發現上面空空蕩蕩,並沒有繫著紅線。

  而她自己手上的那根,也還是悠悠飄浮在空中,不知延伸到了何處。

  這個小男孩不是陸衍,或者說,他只是幻陣中的陸衍。

  她忽然記起,天燈節上陸衍曾說過,這天他把聞清給他買的糖葫蘆,隨手送給了一個哭得很厲害的小女孩。

  難不成,那個小女孩就是原主?

  姜沉離覺得自己好像弄明白了,又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但這會兒她的全部心神,都被眼前的黑髮陸衍吸引走了。

  原來他以前也是普通的黑髮啊,雖然銀髮也挺好看的,但為什麼發色會變化這麼大?

  她目不轉睛地盯著小陸衍,趁機占他便宜:「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你還沒出生,你應該叫我姐姐。」

  話一出口,她自己都有些訕訕——

  由於身體還在不受控制地抽噎,出口的聲音飽含哭腔,沒半點姐姐的氣勢。

  但狠話都放出來了,總不能半途而廢,她只好硬著頭皮說完:「……而且我才不難看!」

  「……」小陸衍大概沒見過這種哭得稀里嘩啦,還要堅持自己很美的小女孩,一時有些無語。

  而且她說的話也莫名其妙,明明是個小不點,卻非說自己是姐姐。

  不過他在心裡偷偷承認道,盈滅宗內從確實沒有這麼漂亮的小女孩,連哭都很可愛,不像其他的師妹,成天嘰嘰喳喳吵得他頭疼。

  算了,看在她長得好看的份上,自己就勉為其難哄哄她好了。

  他把手裡糖葫蘆遞過去,心裡一陣肉疼——那是母親剛給他買的,要不是看她哭得實在傷心,才不白白送給她。

  「諾,給你。」

  一串紅彤彤的糖葫蘆,穿過十幾年的光陰,又被遞到她面前。

  她愣愣盯著眼前的人,透過他熟悉的眉眼,仿佛看到了天燈節的長街上,陸衍遞給她糖葫蘆的樣子。

  原來,他從未變過。

  下一秒,她終於感到屬於自己的淚水,無聲落了下來,縹緲的失重感褪去,好像又重新回到了這個世間。

  小陸衍見他半天不接,只是盯著自己發呆,以為她想不要自己的禮物,不免有些惱羞成怒:「你若不要就……」

  他的話還沒說完,對方又落下一連串的淚珠,反而哭得更厲害了。

  小陸衍:「……」

  他一個頭兩個大,非常想回到一炷香前,問問自己為什麼要惹這個大麻煩。

  但後最開口時,卻是出乎意料地有耐心:「就……就算了,那你想要什麼?」

  語氣溫柔的他自己都有些受不了,兀地打了個寒顫。

  他問完後頗有些不自在,一雙桃花眼四下亂看時,瞥到了她頭上插得歪歪扭扭的髮簪。

  他歪頭想了想,依葫蘆畫瓢,照著那根簪子的模樣,用靈力凝出了一朵花,磕磕絆絆不甚熟練的樣子。

  「不要糖葫蘆,那送你一朵花如何?」

  姜沉離低頭一看,那竟然是朵佛槿花。

  雖然遠沒穿越而來那晚,成年陸衍送來的精緻,卻是同樣的殷紅奪目,旋轉著飄浮在他的指尖,光華流轉。

  「這是……」

  她心裡越來越亂,快要分不清這究竟是誰的記憶了。

  小陸衍見她低垂著頭沉默不語,也不接過他的花,簡直尷尬到想掉頭就跑。

  躊躇之際,又突然想起聞清揪著他的耳朵叮囑過:「女孩子說不要就是要!沒說不要也是要!懂了嗎!」

  那她這到底是要還是不要?

  !

  崩潰的他猶豫幾秒,乾脆一咬牙,閉著眼將花胡亂別在了她的鬢邊,強行完成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尬撩。

  「……」姜沉離下意識抬手摸了摸,真是別在了好熟悉的位置。

  正是那種旁人看不出任何美感,獨屬於陸大佬的美學。

  等等……自己可以動了?

  !

  「……謝謝!」

  她縮回摸花的手,發自內心的朝小陸衍粲然一笑。

  小陸衍送完花,很是得意的看著對方破涕為笑,然而漸漸地,他發現自己臉好像紅了。

  為了保持形象,他急急轉身,撂下一句狠話:「這是我送你的,不許摘!」

  說完,他就準備保持著這副高冷背影,深藏功與名的拂袖而去。

  然而他設想的計劃沒有成功,一隻小手伸過來,拉住了他的袖子。

  姜沉離本還浸在找回身體主動權的喜悅中,見小陸衍要走,急忙阻止了他:「你先別走!」

  這會兒他應該馬上就要被綁架了,想到這一點,她瞬間覺得暗處多出了無數雙眼睛,正不懷好意地盯著他們。

  她驚慌地查看四周的可疑之人,卻一無所獲。

  她攥緊了陸衍的手,盡力保持嚴肅,無奈聽起來還是奶聲奶氣:「有什麼辦法可以聯繫到宗里的人嗎,這裡很危險,你不可以再獨自行動了!」

  小陸衍冷不防被她突然湊近,嚇得微微睜大眼睛,聽清她的話里的意思後,又得意一笑:「怕什麼?

  這裡我很熟——」

  話音未落,一股大力襲來,扯開了她們牽著的手。

  小陸衍被人騰空抱起,手腳還在亂蹬:「誰啊?

  放開我!」

  畢竟是這具身體還是個小蘿蔔丁,她雖被那股力道掀得倒退幾步,也沒忘第一時間去看對方的臉——

  竟然是臉色蒼白的聞清。

  聞清看也沒看她,抱起陸衍就走。

  小陸衍還在拼命掙扎:「娘親!幹嗎突然抱我!我自己會走!」

  姜沉離驚疑不定地看著這對母子。

  陸衍不是說被擄走後便失去了失憶,清醒過來時,聞清已經不在了嗎?

  現在又是怎麼回事?

  小陸衍不知道他娘親發了什麼瘋,掙扎間看見那小女孩將這一切盡收眼底,臉色騰地變得通紅。

  他乾脆放棄了抵抗,想了想,將手中那串糖葫蘆拋了過去,沒什麼底氣地威脅道:「——今日之事,不許說出去!」

  姜沉離下意識接住了那串糖葫蘆,只是當她想跟上去時,天地間的顏色忽然褪去,景色變得扭曲而詭異。

  如同鴻蒙初開般的色暈里,隱隱有一聲悲涼的嘆息傳來。

  不知過了多久,等意識到自己的視線恢復正常時,她身旁已全然換了副景象——

  她獨自跌坐在地上,耳畔是死一樣的寂靜,周遭一個人也沒有,只有夜空中掛著一輪巨大而妖異的血月。

  姜沉離有些茫然,挪了挪撐在地面的手,卻摸到了一片濕潤滑膩。

  突然意識到什麼似的,她對著蒼涼的月光抬起手,只見瑩白手指上沾滿了濃稠鮮血,連小指那根紅線都被染上了絲絲血光。

  猜想得到驗證,她發現自己居然沒有驚慌失措,反而麻木地站了起來。

  環顧一周,她最終確定,這裡正是恕墨宗山門前的廣場。

  那這個場景便是……

  仿佛為了印證她的想法,洛連川緩緩從山門的出拾階而上,漸露出一身不染纖塵的白衣,他手中的雪鴻劍在這輪血月下,也閃著嗜血的紅光。

  看到洛連川的那一刻,仇恨、嫉妒、痛苦齊齊湧上心頭,她的內心瞬間被這些負面情緒占滿了,言行舉止都開始變得不受控制起來。

  「洛連川。」

  她惡狠狠地盯著來人,聲音簡直不像她能發出來的,尖刻無比,刺痛著耳膜:「原來你一直在騙我。」

  洛連川在離她幾步之遙的地方站定,輕聲嘆道:「你不該給她下毒。

  若不是我找到逍遙子,笑歌此時已經沒命了。」

  怨恨驅使著她保持最後的完美姿態,她挺直脊背,對洛連川嘲諷一笑:「我只是要你這條狗命而已,誰讓她自己運氣不好。」

  洛連川冷冷道:「她能在我被誣陷成魔族臥底時不離不棄,在我功力盡廢落崖時捨身相救,而你身為我的道侶,又做了什麼?

  捨不得沉光美人的榮光?

  至死都要活在旁人的稱羨中?」

  姜沉離忍無可忍地衝上去,用盡全力扇了他一巴掌:「那你又做了什麼?

  !不過是貪圖恕墨宗的勢利,可惜你這個私生子從頭到尾,都是比不過你哥哥的可憐蟲!」

  洛連川生生受了這一巴掌,卻不見動怒。

  只是完美無瑕的臉上,沾染了她手中的鮮血,無端添了幾分恐怖之意。

  「你終於承認了。」

  洛連川漠然地整理著袖口,「沒錯,我是私生子,若不是陸衍讓我跌落谷底,我又如何能得知你們的真實想法?

  看來我真要想辦法,好好謝謝他了。」

  姜沉離感覺自己快要精分了。

  明明面上被氣得血色全無,身體也在輕微發顫,口中還不受控制地飈著台詞。

  但她也能感覺到內心深處,還有個不一樣的她,不停翻著白眼,好像在看一出荒誕大戲,時不時還會吐槽幾句——

  洛連川究竟是什麼腦迴路,想太多是病,得治!

  洛連川看她糾結的模樣,忽然溫柔一笑:「不過你說的對,若什麼好處都讓你們得了,那我這個私生子從崖底爬上來,重活這一遭,又有什麼意思?」

  他冷冷甩來雪鴻,架在她的脖子上:「半個時辰已經過去,你想好了嗎?

  看看周圍的同門,你真要等我把他們殺光嗎?」

  來不及管脖子上的刺痛,聽了洛連川的話後,她意識到什麼,再度朝身邊望去——

  剛剛還空無一人的廣場上,如今像煉獄般躺滿了屍體,有穿著恕墨宗弟子服的,還有穿著雜役衣服的,更有甚者,衣服被血水浸透,已經看不出原本的式樣了。

  他們各個都睜著無神的眼睛,仿佛在問她:「為什麼不救我們?」

  正如原著中所描述的那樣,恕墨宗滅門之夜,為了幫池笑歌報被原主毒殺之仇,洛連川半個時辰殺百人,原主很快就受不了,甘願用宗門秘密同他交換,求他放過恕墨宗。

  此刻,她仿佛感到了原主的錐心之痛:「你真的瘋了,他們做錯了什麼?

  用無辜之人的性命達成目的,你跟畜生又有什麼兩樣?」

  洛連川淡淡道:「我也曾問過自己,我究竟做錯了什麼。

  後來終於發現,我確實大錯特錯。」

  「我錯在不該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堅守可笑的正道。

  失敗者才問對與錯,而勝者永遠都是正確的。」

  她的腦海里飛閃過原主的一生,像是莊生夢蝶般喃喃自語:「你被誣陷,就要拋棄正道,同魔族為伍?

  真正骯髒的是你軟弱的心,與你半身的魔族血脈又有何關係?」

  洛連川平靜的面色終於出現了波瀾,他緊皺起眉頭:「你從何得知,我身負魔脈?」

  在洛連川探尋的視線里,姜沉離冷笑道:「我自能得見天道,不行嗎?

  你不就是因為這條傳聞才會娶我?

  你大可放心,我還看見你無論如何,都是比不上你哥的。」

  洛連川被陸衍的風頭壓了這麼多年,此刻終於被她精準的詛咒激怒了:「我看你嘴硬到何時?

  把人帶上來!」

  洛連川話音剛落,姜河立刻被兩個人壓了上來。

  一向在意形象的他形容狼狽,鬢髮散亂,見到洛連川後,不禁怒目圓瞪,啐了一口。

  「算老夫看走了眼,沒想到你小子竟是這種無恥混帳。」

  而後姜河微微側過頭,對上了她的眼睛,只一瞬間,他的眼眶就變得通紅:「阿離,是爹沒用,沒有保護好你。」

  強忍著淚意,她拼命搖頭:「不是的,是女兒太任性,才會害了你們。」

  「好了,感人的父女之情演完了。

  姜沉離,你現在該說了吧?

  刀劍無眼,下一個砍的,可就不知道是誰了。」

  這個聲音是……

  沒有給她更多思考的時間,壓來姜河的兩人中,有一人從陰影里走出來,抽出一把絳紫色的劍橫在姜河的身前。

  血月下,那人臉上的面具閃著晦暗的紅光——

  又是那個神出鬼沒的面具人,他果然跟洛連川有所牽扯,只是她還是毫無頭緒,沒有想起他的身份。

  姜河面色大變,掙扎著想要想她撲過來:「乖女兒,他們要你說什麼?

  如果是那個秘密……千萬不能說!」

  洛連川沒有理會姜河那邊的動靜,只是靜靜望著她,一副篤定她會鬆口的樣子。

  她的思緒確實已經混亂至極,絕望憤怒早已盈滿了身體,恍惚中,她好像真的變成了血月之下,那個孤立無援,被滅滿門的姜沉離。

  姜河看出了她的搖擺不定,忽然出聲喚她的小名:「阿離,看著我。」

  她惶然扭過頭與姜河對視,眼底是一觸即碎的淚光,心裡好像有了一絲預感。

  「阿離,不要哭。

  你從小就是頂好看的,爹從來不捨得讓你哭……不要怪爹喊你,我只是……想再看阿離一眼。」

  姜河每說一個字,目光都變得絕然一分,等到話音落下後,便毫不猶豫,直直朝著面具人的劍上撞去。

  血色在眼前漫開,姜沉離張了張嘴,一瞬間竟發不出任何聲音。

  洛連川也吃了一驚的樣子,愣了一瞬後,抽回架在她脖子上的雪鴻劍,急急飛掠過去,連點姜河幾處大穴。

  他有些惱怒地看向面具人,低聲吼道:「這是怎麼回事?

  !你不是說……」

  面具人抬手將洛連川的質問堵了回去,對六神無主的她說道:「現在說出恕墨宗的秘密,姜河還有救,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

  如果不是現在的狀況,她必定能察覺到,洛連川和面具人之間的對話十分古怪。

  但此時她已經滿心惶然,根本無力在意這些細枝末節。

  她手上的血跡已經乾涸,乾巴巴黏在皮膚上,像道去不掉的疤,時刻提醒著她姜河生死未卜,恕墨宗即將滅門的事實。

  「告訴他吧——」

  耳邊有道雌雄莫辨的聲音響起,充滿了未知的誘惑。

  「說出口,你能就解脫了——」

  她的嘴唇噏動,深埋的秘密就要脫口而出:「我……我的……」

  正在這時,小指尾部忽然一陣灼熱,她不由望去,上面綁著一條紅線,正急切地閃著光。

  這是……陸衍入陣之前給她的靈線……

  對了!

  如夢初醒般,她終於記起自己是穿越而來。

  由於幻陣的刺激,她將看過的原著誤以為是自己的經歷,從而徹底代入了原主的心境,將自己扮演成「原主」,遭遇了一次宗門之夜。

  但這場滅門慘案在她這裡還並未發生,她還有改變未來的機會,這次絕不會就這樣一敗塗地。

  靈台從未有過這般清明的時刻,她感覺整個人都好像沐浴在聖光之中。

  等一下……她抬起手臂轉了一圈,又費力地扭頭觀察著後背——她好像真的全身都在發光啊?

  !

  「你……」從洛連川的表情來看,八成是以為她受了太大刺激,得了失心瘋。

  所以他們……看不到她在發光?

  在洛連川震驚的眼神里,她猛然凝出一把小刀,毫不猶豫插入自己胸口——

  這幻陣的陣眼,也許就在她身上。

  她感到身上驟然一輕,無論是死屍、面具人、姜河、或是洛連川,通通都如煙塵般消散了。

  最後只剩下她,孑立在那輪血月下。

  她有些後怕的喘著氣,心臟「砰砰」直跳,像是要從胸口蹦出來。

  雖然這次是賭對了,但畢竟是用自己的小命做賭注,要不是方才頭腦發熱,可能真的會糾結很久,甚至永遠迷失。

  稍稍平復了心情後,她深吸一口氣,轉向紅線指引的方位。

  她已經勘破了自己的陣,卻還沒是能從這裡走出去,想必只剩下一個原因——

  陸衍還未破陣。

  而想見陸衍的心情愈發強烈,幾乎扶搖而上,一躍至她的心尖。

  姜沉離不再猶豫,召出佩劍來,循著紅線的方位急行。

  沒過多久,周遭又變得扭曲起來,空氣中又傳來方才的嘆息聲,更加哀切。

  她卻顧不得許多,心中暗自歡喜,知道馬上就能去到陸衍身邊了。

  待景色重新組合後,她跳下佩劍,打量著困住了陸衍的迷陣。

  斜風勁草,鴻飛古樹,險峰入雲。

  這裡分明……就是盈滅宗啊?

  !

  姜沉離哭笑不得,搞了半天,他倆的幻陣還挺默契的,一宗擺一個。

  由於不太確定目前的狀況,她聊勝於無地掐了個隱身訣,這才撥開面前繁茂的樹葉——

  然後被陸衍差點嚇死。

  他就躺在這堆枝葉里,長發未束,安靜地小憩著。

  不過要完全說是陸衍,也不太對。

  這會兒的他跟方才的天燈節看起來,又大了幾歲,已抽出了少年人的身形,臉上卻稚氣未消,看起來很是柔軟可欺的樣子。

  姜沉離猛地捂住胸口:正太陸衍,這不是犯規嗎!不過……他的頭髮,已經全變成銀髮了。

  仗著有隱身訣,又或許是外表上的年齡差給了她迷之自信,她終於幹了一件想了很久都沒敢下手的事。

  她一手撐在陸衍身側,另一隻手抓起了一把——

  他的銀髮。

  早就覺得陸衍的發質超級好,也從沒見過他保養,如今真的摸到手,觸感竟比想像中還好。

  美滋滋地玩了一會陸衍的頭髮,她想起什麼似的,笑容漸漸消失。

  她怎麼還在這裡不務正業,不是來幫陸衍脫困的嗎?

  !

  一把甩開手裡的讓她分心的頭髮,姜沉離四下打量,發現這裡不僅平靜安逸,甚至乾脆連個旁的人影都沒有,到底是什麼把陸衍困住了?

  總不會是因為睡不醒吧?

  反正也沒別的法子了,她破罐破摔地戳著陸衍的臉,看看能不能把他弄醒。

  幸運的是,她只戳了幾下,就成功了。

  陸衍皺了皺眉,長而密的睫毛輕輕顫動,碾碎了從樹葉的罅隙中投下的陽光,接著便緩緩睜開了眼。

  他的眼底沒了小時的張揚,也不太像後來的冷淡漠然,非要說的話,這少年時期的眼神,像把無主的刀,充滿了不穩定和攻擊性。

  而後,這把刀直直朝她射了過來——

  姜沉離被他冰冷的眼神釘在原地,嚇出了一身冷汗。

  怎麼回事,她的隱身訣失效了?

  !

  「你來幹什麼。」

  陸衍這會兒的聲音也更為清澈,她卻已經沒心思再欣賞了。

  終於意識到什麼,姜沉離回頭望去,果然發現陸岳橫正在不遠處,而且馬上就要過來了!

  她大呼完蛋,也許之前還能抱有僥倖心理,陸衍這會陷在少年時期,看不透她的隱身訣,但她這點小把戲,放在陸岳橫跟前,是根本不夠看的。

  走投無路中,她只能僵在原地,看著陸岳橫鐵青著一張臉,停在了他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