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碧綠師妹

  第12章 碧綠師妹

  姜沉離睡得迷迷糊糊,想去撈床頭的手機,卻只摸到了冰冷的雕花床沿。

  她嚇得睜開眼睛,終於想起自己身處一部小說里,甚至還一不做二不休嫁給了書里的反派大佬。

  她頭痛欲裂地坐起身,意識漸漸回籠——

  昨夜她為給陸衍療傷喝酒壯膽,接著欣賞了那道很像山寨貨的天道捲軸,然後……

  然後幹了什麼來著?

  她茫然坐在床上,轉動生鏽的腦袋,漸漸地,她在大佬懷裡各種作妖的畫面闖進腦海。

  她雙手顫抖地摸上腦袋,確認了一下它還是不是好生生待在脖子上——

  這具身體酒量差也就算了,酒品怎麼也這麼差!

  姜沉離揪著亂糟糟的頭髮自閉了一會,想起什麼似的,猛地掀開被子,然後鬆了口氣。

  她其實有考慮過婚後那啥生活的問題,但陸大佬嘛,一看就是那種「呵,女人你影響了我出劍速度。」

  的鋼筋小龍男,娶她八成是因為那半罐砂糖,想來也對雙修之事沒多大興趣。

  不過——小龍男他人呢?

  姜沉離洗漱完畢走出寢殿,雖是夏天,但早上的日頭並不毒辣,甚至由於盈滅宗山勢險峻,還頗為涼爽。

  她一時興起,低頭打量殿前這傳說中被人血染紅的台階。

  陣陣愜意的山風裡,她在台階上來回蹦跳,玩得不亦樂乎,心想陸衍難不成是對糖葫蘆愛屋及烏,才刷了紅漆?

  她被自己驚世駭俗的想法逗笑了,又想如果把這事說出去,那些嚼舌根的人會有什麼表情,更是笑得扶在欄杆上發抖。

  「你在笑什麼?」

  空無一人的殿前響起少女空靈的聲音。

  姜沉離迅速轉身,抬起手臂攔在身前。

  那是一位約摸十七八歲的少女,頭上僅有一根碧玉髮簪,結鬟於頂,發尾松松挽起,垂在一側肩膀上。

  她穿著綁袖的湖綠翠煙衫,別著劍的細腰不盈一握,看著很是弱柳扶風,好似一吹就要倒。

  姜沉離默默看了一眼對方的腳底:還好還好,有影子。

  那少女瞪著圓溜溜的眼睛,順著姜沉離的視線往下看,頗為不解:「師嫂?」

  姜沉離剛放下蓄起靈力的手掌,問言腳底一滑:「……你是?」

  「哎呀!」

  那少女恍然大悟,捂住羞紅的臉:「我忘了說——」

  「我叫辛如寄,」她甜甜道:「是耀義長老的徒孫。」

  辛如寄?

  姜沉離哽住,確認這是個把原著倒過來也找不出的名字,她完全沒有印象。

  而且這人……為何不直接介紹自己師父?

  姜沉離雖有些奇怪,但也無意打聽別人的隱私,只好笑笑:「你好。」

  「我從小跟陸師兄他們一起長大,經常來找他玩兒,沒想到會嚇到你。」

  辛如寄雙手合十向她道歉。

  姜沉離:「沒關係……」

  辛如寄環視一周,像是在找人的樣子,姜沉離見狀好心提醒:「陸衍不在。」

  「師兄怎麼這樣啊!」

  辛如寄輕笑一聲,噘嘴埋怨道:「他沒同你說嗎?

  今天是宗內一月一度的內比大會,這會估摸著快決出前三甲了。」

  她胳膊被辛如寄摟住,甜膩的聲音近在耳畔:「師嫂別生氣,他就是天生好武,不是剛成婚就冷落你。」

  姜沉離:「嗯……」

  感覺果然沒錯,這個綠油油的師妹——怎麼每句話都陰陽怪氣?

  !

  「……你昨天的嫁衣可真好看,師兄肯定很喜歡吧?

  我穿紅裙時他可從沒誇過我……」

  「這樣啊……」姜沉離做作咳嗽了兩聲,撩起烏髮,雲銷雨霽般,露出顧盼生輝的臉:「回頭我說說他,你雖修道,愛美也是天性,怎可隨意打擊人?」

  抱著誰還不是十級祖安人的自信,姜沉離繼續口吐芬芳:「別著急,許是你還太小,穿不出紅色的韻味……我看今天這身就挺襯你!其實陸衍這人你也知道,一日下來也說不了幾個字,昨天悶頭……還不是氣著我了?」

  ——呵,悶頭吃點心,可不是氣死了。

  辛如寄安靜下來。

  姜沉離有些後悔,心道莫不是車開太狠了,自己跟個小孩子計較什麼。

  她正準備找補兩句扯開話題,不料下一秒辛如寄抬起頭來,對她嫣然一笑:「聽聞師嫂是在比武大會上對師兄一見鍾情,才將繡球拋給他的?」

  姜沉離:「誒?

  是的吧……」

  辛如寄得到肯定,更高興了,扯著她招出佩劍來:「那不如我現在帶你去內比大會上看看吧!」

  姜沉離:「——哈?

  !」

  盈滅宗與不走正路的恕墨宗不同,高手眾多,綜合武學實力可稱各門各派第一。

  這種極為尚武的風氣,也跟歷任宗主脫不了干係。

  姜沉離被辛如寄強拉來高處的看台上,無語半晌,只能欣賞起陸衍在比武場的英姿,這會兒他激戰正酣,對手也是相當厲害——

  盈滅宗現任宗主,他的父親,陸岳橫。

  書里交代洛連川身世時提過一句,陸父也是一位傳奇人物。

  他自幼醉心修煉,天賦極高。

  同他兒子陸衍一樣,少時成名,使得一手好劍。

  但他認為劍道終是無窮無盡,窮盡十數年遊歷山河,尋求劍術突破。

  直至某天,他帶回來一個懷孕的女子。

  那人就是陸衍的母親,聞清。

  聞氏生下陸衍沒幾年,不幸身患急病去世了。

  陸岳橫哀悔過度,自此以後境界再無精進。

  沒過幾年,一次醉酒後,便有了洛連川。

  姜沉離望著陸岳橫有了歲月痕跡的臉,不禁有些唏噓,不過——

  周圍的人為什麼一直偷偷在看她?

  「……」姜沉離被周遭的視線看得渾身發毛,僵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師兄定又是拔得頭籌,正接受陸伯伯的指點呢。」

  旁邊的辛如寄見她沉默,鍥而不捨地嘗試作妖,她把手攏在嘴邊,朝陸衍大喊:「師兄,你看我帶誰來了——你可千萬不要輸呀——」

  姜沉離:「……」

  行吧,這下所有人都可以光明正大看過來了。

  姜沉離身處視線中心,整個人都超然了。

  她冒著慈祥佛光,微笑看著陸衍在打鬥間隙轉過頭來——

  然後她就笑不出來了。

  陸衍左眼尾那顆勾人攝魄的紅痣上,多了排深深的牙印,顆顆分明整整齊齊,一看下嘴之人牙口就不錯。

  姜沉離猛地捂住了嘴巴。

  她好像知道為什麼所有人都在看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