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法雲寺

  蔡大人嘆了一口氣說道,

  「唉,北方戰事吃緊,今年我東南三縣共籌得稅銀10萬兩,朝廷令我縣負責明年開春押送至京城交付國庫,我就是為這事愁啊,

  你們可知那二龍山的馬漢三?

  往年稅銀六次有四次都被其劫走,朝廷聽聞此事極其震怒,多少人的烏紗帽丟了,

  無奈今年的任務下落到我們縣的頭上,三縣的稅銀啊,只怕明年我這官就做到頭嘍。」

  說完,蔡大人又自顧自的倒滿酒,一口飲盡,

  「還有我那寶貝閨女,長大成人後就沒再回過京城老家,家父與夫人時常寫信想見其一面,

  這丫頭也是思母心切,跟我鬧了不知道幾回了,但是我怎敢放心讓她過那二龍山,我這做父親的心裡窩囊啊。」

  眾人聽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提到馬漢三,眾人開始細數其種種惡行,什麼欺男霸女,打家劫舍,說的繪聲繪色,恨不得生吃其肉。

  說道動情處,王縣尉猛灌一大碗烈酒,紅著眼眶哭訴道,

  「還是我等無能,連累朝廷,連累大人,連累百姓啊!

  大人放心,這次我親自帶隊,大不了與那馬漢三同歸於盡,也要還百姓一個安寧!」

  喝的醉醺醺的小六子也深受感染,大聲道,

  「大人,也算我一個!不就是馬漢三麼,咱去乾死他!他馬漢三再凶,能凶的過猛虎麼?

  欺負到大人頭上了,咱能答應麼?不答應!」

  說著老毛病又犯了,開始摟起身上衣服露傷疤,吹噓他的光榮事跡。

  王縣尉還一個勁的夸少年英雄,兩人連干三杯,其餘人也在大聲附和。

  張小楊一腦袋黑線,這瓜娃子小弟……

  這時,他也差不多明白了,這是想讓自己幫著押送稅銀啊,倒也不是不可以。

  至少目前看來,沒發現什麼壞處,唯一不確定的就是不知道自己打不打得過,這馬漢三本就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記著呢,這危害一方多年的犯罪團伙值不少俠義值吧。

  自己這段時間不出手是想多攢點家底,畢竟穩字當先,經過這猛虎事情之後,對自己的實力也有了更清晰的認識。

  六品高手麼?自己倒想試一試。

  想到這些,張小楊緩緩站起身,注視著蔡大人,眾人見狀瞬間安靜下來。

  「大人,此事我倒是可以幫忙,報酬我也可以不要,但是有個條件!」

  蔡大人等的就是這句話,

  「少俠請說,只要蔡某能做到的,絕無二話!」

  「縣衙的卷宗,檔案,縣誌,及大人的藏書閣,能否對小人敞開半月!」

  張小楊迫切的想多了解一下這個世界,心中已做好打算,趁著這次押送稅銀,便出門遊歷,走遍山川大海,看遍天下風景。

  蔡大人長舒一口氣,摘下身上腰牌,仍給張小楊,

  「報酬一分不少,憑此腰牌縣衙三班六房各處隨便去得,

  我也有個條件,

  請少俠務必將小女安全送至京城老家。」

  ……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張小楊的生活變得很規律。

  白天混跡在縣衙,夜晚便穿著夜行衣,化身黑面判官,手持平底鍋,照著海捕文書和衙門提供的線索,四處抓逃犯。

  一時間嶺南三縣轄區內黑惡勢力膽戰心驚,坊間到處流傳著黑面判官懲惡揚善的故事,書館茶樓又掀起一股熱潮,有間書店還搞起了新年大促銷,一本小說話本送一部《神鍋七式》。

  平底鍋已經超越刀槍劍戟成為當地孩童最流行的玩具。

  小六子也去買了一本,還舔著臉來問,大哥這是你寫的不?啥時候指點指點我功夫唄?

  張小楊被他纏的沒辦法,想著相識一場,明年開春自己也就走了,索性把打狗棒法交給了他,至於領悟多少,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教一個也是教,索性也將小武,阿大一起教了,兩人經常要去山裡打獵,會點功夫還是很有必要的。

  ……

  羅雲鎮,法雲寺。

  寺廟位於山陰縣東南的大山中,上千級台階順著陡峭的山道一直修到山下,白日裡這裡山清水秀,香客往來不絕,不乏世家小姐,達官貴人。

  天色剛剛暗下來,香客們早已離去,大門緊閉,白日裡莊嚴的寺廟,此刻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得有些陰森可怖。

  一位頭戴斗笠,不見面容的黑衣少年,站在寺門前,重重拍打著廟門。

  「吱呀。」

  伴著木軸轉動的聲音,廟門被緩緩打開,裡面走出兩個小沙彌。

  「施主,小寺天黑便不再接待香客了,請施主明日再來吧。」

  「小師傅,我行商路過此地,耽擱了行程,想在此借宿一晚,可否行個方便?」

  說著,掂了掂手中沉重的包袱,裡面哐啷作響,「自然不白吃喝。」

  兩個小沙彌對視一眼,兩人都聽出來了,包袱里是白花花的銀子。

  「阿彌陀佛,施主說的哪裡話,快快裡面請!」

  黑衣少年嘴角一挑,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只見正中大雄寶殿中,十丈高的如來金身端坐中央,座下九品蓮花,金光耀眼。

  一位老僧正坐,口中念念有詞,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樣。

  門外站著高矮胖瘦四個和尚,看著一臉凶樣,一個小沙彌快步跑去,在其耳邊低語了幾句,幾人再看黑衣少年的時候,眼神有些玩味。

  黑衣少年看著關上的大門,毫不在意,徑直走進大雄寶殿之中,對著佛主拜了三拜。

  那老僧停下手中的木魚,慢悠悠的說道,「施主也是信佛之人?」

  「老和尚,加上殿外四人,你們嶺南五毒都在這裡了吧!」黑衣少年答非所問,冷哼一聲道。

  老僧眼神一變,閃過一道殺意,但還是裝作聽不懂的樣子,雙手合十,

  「施主說的話,老僧不懂,施主拜完了佛主便吃些齋飯早些休息去吧。」

  真能裝啊。

  黑衣少年按了按頭上的斗笠,嘴角勾成了弧線。

  「誰能想到遠近聞名的法雲寺居然是個匪窩,消失五年的嶺南五毒居然搖身一變成了救苦救難的僧人,

  呵呵,老和尚別裝了,找到你們可真不容易啊,這些年幹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情,在佛祖的注視下,活的可心安理得?

  不,應該叫你的俗名,龐萬春!」

  老僧心頭一驚,殺氣畢露,不再掩飾,大聲叫道,

  「兄弟們,動手!」

  說著,從案桌後抽出一把鋼刀,猛然向黑衣少年劈去,黑衣少年微微側身,鋼刀順著衣角而下。

  老僧一擊不中,速度猛然快了幾分,手中鋼刀飛舞,瞬間攻出十幾招。

  黑衣少年閒庭信步,鋼刀連他的衣角都沒沾到。

  「有點意思,比那些毛賊強多了。」

  此刻,外面響起刀劍出鞘的鏗鏘之聲,接著只見四道身影閃來,絲毫不拖泥帶水,劍勢如虹,五人配合的行雲流水,攻勢凌厲,一時間大殿裡刀光劍影,人影翻飛。

  「小子!你只會躲嗎!兄弟們,合陣!速戰速決!」老

  僧怒喝一聲,幾兄弟心領神會,嶺南五毒論單打獨鬥在同級武者中只算一般,但五人共創出一套合擊劍陣,越級殺人如家常便飯。

  「都到齊了麼?哼!久聞嶺南五毒大名,今日我張某人特來討教,可別讓我失望,否則後果很嚴重!」

  這黑衣少年正是張小楊,只見他慢悠悠取出平底鍋,把手一橫,霸氣的指著圍著他的五人。

  「平底鍋?你是最近風頭正盛的黑面判官?」老僧有些訝異,「你是怎麼發現我們的?」

  一臉陰惻的老三惡狠狠的說道,「跟他廢什麼話,老子行走江湖這麼多年,還沒見過用鍋當武器的傻鳥,拿下他再慢慢問!」

  「這小子毛還沒長齊呢吧,上!」

  多年的磨合下,五人配合十分默契,自信就算小宗師高手,也有一戰之力!

  但聽破空之聲響起,一道黑影上下翻飛,幾道金鳴之聲過後,嶺南五毒滿臉不可思議,這速度力量,怎麼可能?

  噗噗噗,五人口吐鮮血,倒飛而去。

  張小楊左手持鍋,右手叉腰,霸氣而立!

  就你丫的說拿鍋當武器的是傻鳥?

  ……

  翌日。

  山陰縣縣衙門口圍滿了吃瓜群眾,只見地上五具和尚屍體排成一排,每人身上貼著一張衙門的海捕文書。

  縣尉及一眾捕快在風中凌亂,臉上大寫的懵逼,這不是法雲寺的高僧麼?怎麼變成無惡不作的嶺南五毒了?誰幹的?新年送福利麼?賞錢也不要了?

  同時,法雲寺的風波像風一樣傳遍了嶺南三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