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行為失控

  聽見「沈星」的名字後,組長賀濤本能的感到有些慌亂,因為近段時間包括他在內的每一個特調組的成員,對於這個名字都太熟悉不過了。

  賀濤所在的特調組與其他地方的特調組不一樣,他們有很長一段時間的職責就是守護在霧雲鎮的鎮外,監控該鎮所有居民,同時探查那隻大恐怖的異常隱藏在小鎮何處。

  而最關鍵的是,在此過程中一定不能讓這隻異常得知特調組已經在關注這個小鎮。

  經過特調組探查,霧雲鎮所有居民已經被行為核心異常暗中控制,而且仿佛自然過渡一般,這些居民都並沒有意識到。

  曾經特調組還派過幾名特調員分別裝作遊客進入過小鎮,派出去的五名,有四名回來,報告的結果都是小鎮居民很友好,很禮貌,如果是常人碰到他們的話,會很喜歡並願意留下來。

  不過統一反饋回來還有一個信息,就是在認真甄別的情況下,這種友好,似乎有些假。

  另有一人當時一直沒有返回,也聯繫不上。

  後來陸續讓其他特調員冒充遊客進入小鎮查找,在該鎮一戶居民家找到了這傢伙,他表現出像其他居民那樣對這位特調員的友好和禮貌,但已經不認識對方了。

  特調組懷疑他肯定是因為做了太過深入的行為,被小鎮居民,或者是核心異常發覺,將其直接控制,無法再離開。

  而且這種控制,據特調組秘密研究,可以肯定已經無法逆轉,那是一種極強的情緒污染或者說是「蠱惑」,表面對人很友好,實際上私底下的瘋狂行為,會讓一個正常人根本無法想像!

  就像此刻正在相互廝殺的兩家養殖場的人。

  最主要的是,他們做出這些瘋狂行為有時候是沒有任何動機的。

  在為了不引起核心異常注意的情況下,當時負責調查的特調員選擇退出小鎮,沒有將那位特調員帶走。迄今為止,那傢伙依然「生活」在鎮裡面。

  這也是當前特調組的工作重點,儘量從某種程度上讓該小鎮看上去和往常一樣,沒有變化,但實際又秘密控制了大多數人進入小鎮。

  不過這種控制,肯定不可能完全做到有時候會有人因為某種原因被困在小鎮裡,無法再出現的情況,就比如進貨商代表武軍。

  而現在,在特調總部那邊傳來消息,準備正式收拾這隻恐怖的核心異常後,這個駐守的特調組興奮起來。

  在孟天久到來後,開始放開之前的緊盯計劃,不再顧及是否會被核心異常發現,對小鎮實行了全面嚴格的封鎖。

  在他們駐守這裡的這段時間,曾陸續聽見總部那邊在下撥大量木雕,聽說可以收容異常,且還聽說是出自一位叫「沈星」的人之手。

  因為以前該特調組也在正常處理所負責區域的異常,所以也按照要求報了一些異常名單上去,很快就有木雕被撥發下來,且被證明這些木雕對異常具有近乎完美的收容能力。

  這導致賀濤等人對沈星的名字如雷貫耳,剛才在耳麥中聽見沈星後,他整個人都是懵的。

  聽沈星說的話,似乎對方能相距千里之外看見自己,看見這邊的情況,賀濤以為是用了什麼全息傳送的方式,所以左右察看沈星在哪兒,但什麼也沒看見。

  「現在嚴密注意那個白點所在的區域。嗯,那個地方叫什麼?」沈星在耳麥中問道。

  「那是小鎮居民常清遠的綿羊養殖基地,剛剛你們說的另一隻強大異常已經進入那裡,而且常清遠和他的家人、請的工人等,已經全部離開該區域,並進入另一區域搶奪地盤,目前死傷未知。」賀濤迅速答道。

  「你們現在將小鎮全部封鎖,一個人也不讓進,一個人也不讓出就行,其他的交給孟天久去辦。」沈星道:「不管裡面發生了什麼,都不要派特調員再進去。」

  「好的,沈老師。」賀濤點頭。

  「根據你們的調查,失控核心異常在小鎮中最可能的藏身地點在哪兒?」沈星問道。

  賀濤知道沈星能夠看見自己,立刻調出電子地圖,指著上面三個黑點道:「分別位於小鎮的東西北三個角落,用黑點表示的地方,這三個地方都曾檢測到有強烈的特性散發出來,但並不能確定具體是哪一個。」

  「派人去接近過沒有?」沈星又問。

  「去過,但那三個地方一處是荒地,一處是公共廁所,另有一處是廢棄的民用建築,什麼都看不見。」賀濤道:「因為害怕打草驚蛇,我們也不敢在那裡細查。」

  「嗯。」沈星略一沉吟,「不過這三個地方,很可能都不是。」

  ……

  常清遠綿羊養殖基地的上空。

  孟天久以電粒子形態幅散在1號養殖場的上方,默默地觀察著阿依進入了這裡。

  而在阿依走進去後,那些原本零零散散分散在各個區域的綿羊,此刻仿佛接受到了命令一般,往著某個區域聚集過去,給阿依騰出了大量空地。

  同一時刻,孟天久能感應到在這小鎮的某個方位,一團壓抑、沉睡、混沌般的強大特性正在舒醒,只是這種舒醒的速度很慢,仿佛它已經沉睡了太久太久。

  直到此刻,在不加掩飾的阿依闖入這個小鎮後,才激起了對方的察覺。

  阿依的動作說不上有多快,但此刻也沒有閒著。

  她指了指聚在一起的羊群,裡面立刻有六隻綿羊自行走了出來,這六隻羊一個個身體肥胖,肚子圓滾滾的,仿佛懷了羊寶寶一樣。

  阿依五指微微張開,就見這些羊分別走到六個方位,隱隱將阿依本人圍繞在中間。

  不時有羊低頭叫一聲,看不出它們有不情願的情況。

  阿依將伸開的五指緩緩合攏,變成了一個拳頭,六隻羊忽然臥倒在了原地,然後橫躺起來,將自己的肥大肚子對著阿依。

  嘩啦一下,肚子自行破裂開,裡面流出了大量內臟,能夠看見有熱氣冒出,一股濃烈的血腥味鋪散開。

  這些綿羊似乎沒有痛覺,一個個默默地躺著,也沒有掙扎。

  不多時,從它們的肚子裡,相繼爬出了六個乳白色的小人,仿佛嬰兒般大小,沒有五官,但腦袋特別大。

  這六個小人似乎無法站立,只能爬行,在出來之後,紛紛對著阿依站著的位置爬了過去。

  阿依臉上有微笑露出,對著它們招了招手,雙手張開。

  在六個小人爬動的過程中,一路白色的拖痕在身後留下,從綿羊倒下的地方開始,一直往站在中間的阿依延伸過去。

  這一幕有些像顧問的轉變儀式中的一幕,但區別是阿依本身就是頂級無序的實力和身體,只是被暗中壓制。

  所以她的轉變儀式,比起顧問來說要簡便一些,不用再另外用其他身體來完成轉變。

  這六個小人潛伏在綿羊體內已經有很久,以六芒星圖案的歸集趨勢,在霧雲鎮中的失控核心沉睡的這麼長時間裡,暗中收集其特性,目前已經醞釀了大量核心特性。

  只要六個小孩靠近阿依,將沿途的特性能量全部歸集到阿依體內,阿依就已經完成了轉變的一大半。

  見到這一幕,孟天久有些擔心起來。

  小鎮中那一直沉睡的失控核心現在都沒起來,肯定是有原因的,說不定和阿依一直以來的暗中操作用關。

  孟天久念頭一動,直接出現在一家民戶的上空,就見一個多年臥病在床、仿佛已經癱瘓的老人,正在慢慢從床上爬起,似乎和其特性無法在短時間內歸集有關,造成了他的四肢一時之間還無法協調。

  「肯定是提前受到了依娘的轉變儀式影響,否則只是沉睡,不可能連散發的特性都無法立刻歸集。」孟天久暗自猜測。

  下一秒,他直接操控靜電場圍繞在床上的老人周圍,一片電場噼里啪啦炸響,使得這老人一瞬間就如經歷了心臟除顫器般的顫慄感,瞬間清醒過來。

  眼前的這個老人,正是一直以來潛伏在小鎮中的失控核心。

  老人白髮稀疏,身子骨瘦弱不堪,只剩下皮包骨頭,看樣子似乎連站都站不穩。

  果然,在好不容易掙扎著下床之後,他的雙腿猛烈的打顫,如果不是雙手扶著床沿,早就摔在了地上。

  見到失控核心這個樣子,孟天久也有些吃驚,沒想到這傢伙作為一隻強大的核心異常,竟然成了這個樣子,這是暗中控制的小鎮人員數量太多,被不知不覺掏空了身體了嗎?

  正在猜想時,就見老人忽然猛地一吸,這個動作其實有點像契鬼尋找顧問的蹤跡時的模樣,只不過他這一吸之下,這棟居民樓、包括附近區域受控制的其他居民,身體紛紛乾癟下去,毫無徵兆的生機消失。

  而老人的乾瘦身體則是瞬間鼓起來,恢復了正常人的模樣。

  他緩緩抬頭看了看天上。

  孟天久一驚,感覺他似乎在看著自己,雖然孟天久也知道,自己的電粒子狀態沒有誰可以憑肉眼看見。

  但如果失控核心是通過感覺感知的,那也有可能會發現此刻天空的不尋常。

  就在此時,老人那冷漠的表情忽然擠出了一個笑容,仿佛在對著孟天久笑,然後他低下頭,目光平視常清遠綿羊養殖基地的方向。

  孟天久立刻控制自己的電粒子身體一個閃動,消失不見,而在他消失的前一秒,就見地面那老人的身體跟著變成了一團黑煙。

  再次出現時,孟天久已經回到了常清遠養殖基地的1號養殖場上空,而讓他感到驚異的是,此刻1號養殖場的地面,就在依娘的旁邊大約十米遠的地方,那剛才還在居民樓中的老人已經站在了這裡,靜靜地凝視著依娘的方向。

  因為搶占了部分先機,此刻阿依身體上還有兩三個白色小人在爬動,而其他小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不多時,其中一個在她身上四處爬動的白色小人找到了阿依正在張著的嘴,它立刻將頭一伸,迅速鑽了進去。

  此刻阿依的嘴被撐得無法想像的大,簡直可以用恐怖來形容,然後這個白色小人直接在她口中消失,鑽進了阿依的身體裡。

  可以猜測,其他不見的白色小人,應該都是用同一種方式進入了阿依的身體裡。

  而每進入一個白色小人,阿依體內的核心特性就增強了一分,她的四肢在不受控制的擺動著,這是失控核心特性的一個特點。

  「阿依?」老人認出了眼前的女子,「難怪,難怪我的特性流失的這麼快?!」

  阿依此刻還有兩個白色小人沒有吞噬完,這個轉變儀式根本沒有結束,她沒有想到失控核心會出現得這麼快,因為按照她與顧問的計劃和準備,自己啟動轉變儀式吞噬白色小人後,失控核心的恢復時間會很長。

  到時候自己完全可以從容將讓其變成一個真正癱瘓在床的老人。

  「難道是自己的決定太倉促,使得失控核心驚覺,所以提前準備好了?」

  阿依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此刻事實擺在眼前,失控核心出現了,在自己還沒有完成轉變以前。

  老人伸出右手,面露狠厲之色,猛地又是一吸,這小鎮上不知有多少被他控制的人再次身體乾癟,變成了屍體。

  老人的精神又恢復了不少,似乎整個人都變得年輕了很多,腰背挺直,稀疏的頭髮也長得茂密起來。

  「阿依,你想……取代我?」

  阿依沒有回答,但她也不再任由白色小人自行爬到自己嘴裡,而是直接將其往自己嘴裡猛塞。

  見阿依不回答,老人的體內一股強大的、不由自主的失控能力傾瀉而出,對著阿依徑直撞去。

  阿依此刻匆忙之下剛剛把倒數第二隻白色小人吞了進去,被老人的精神力衝擊後,她的四肢瞬間不由自主的反轉,發出骨骼斷裂的聲音,整個人竟是以反轉的四肢趴在了地上,背對著地,胸膛面對著天空。

  老人眼睛微閉,呢喃聲緊跟著響起:「生命枷鎖之一,叛逆無處不在,打破規則的行為是一種衝動,衝動的源頭來自叛逆。我,允許你的叛逆!」

  阿依表情難受,但無法阻止自己的四肢翻轉斷裂,也無法讓自己直起身來,她能聽見自己的腰椎正發出劇烈的摩擦聲,很快就要跟著斷裂開。

  而現在自己明顯處於老人的失控引領下,對身體沒有了控制能力。

  剛剛才吞下的白色小人在體內匆忙間形成了一股核心特性能量,雖然還不太融合和熟悉,但阿依還是被迫運行起來反擊,妄想阻止這股來自心裡層面的「叛逆」。

  「叛逆不是被束縛,因是自由來去,是對自己從心理到身體的完全掌控,我的叛逆並非於此……」

  她咬牙切齒的說出這番話,四肢反轉關節瞬間恢復過來,且腰椎也沒有了斷裂的感覺,不過肢體骨骼還是斷裂的,雖然在生長,但一時半會無法恢復從前。

  「叛逆是孩子的天性,哪怕有時被矯正,但依然存在。」老人依舊在低聲呢喃,「在我面前你就是個孩子,永遠是個孩子。所以叛逆,應當!」

  啪嚓啪嚓啪嚓……

  數道恐怖聲音接連響起,阿依這一次不僅四肢再次反轉,就連脖子也一百八十度扭了過去。

  不但如此,連手腕和腳腕也都完全扭轉,身體呈現出一個詭異的角度。

  如果此刻沈星在現場,第一眼就會認出來,失控核心的特性攻擊方式與蒙因介子如出一轍,但威力卻大了不止一星半點。

  此刻老人的話並不是什麼扭轉因果,而是一種言出法隨的效果,但無一不圍繞反叛、叛逆、扭轉、不受控制等等元素。

  因為這才是它的核心特性。

  而在他呢喃時,周圍空間一片靜止,覆蓋範圍的目標無法做出其他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