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也有可能那女屍也是在警告自己,不能將散發綠光的煤油燈帶走,否則對於她們可能很不利,或者對沈星來說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沈星站在那裡仔細琢磨著其中含義。
這三間石屋包括外面的院子和小石橋,都被淡淡的綠光覆蓋,雖說看上去很朦朧,但這些地方明顯是相對安全的。
最主要的是,在這裡通過綠光煤油燈可以看見四周的環境和方位,而一旦離開這裡,手電筒和手機的燈光都無法開啟使用。
現在自己對這三具女屍有恩,她們既然沒有對付自己,還做出這個眼神,那應該有大概率是沒有惡意的。
但直接將煤油燈拿走,沈星也做不出來,因為這煤油燈現在看來與三具女屍的關係很大,拿走之後這個地方就會和黑域的其他地方一樣陷入黑暗。
觀察煤油燈片刻,沈星把煤油燈的燈罩小心取下,拿出隨身小刀,然後輕輕撥弄了一下燈芯。
這綠色火焰看上去非常穩定,不是那麼輕易就會熄滅的。
倒點煤油,把燈芯切一段下來,重新做個簡易的煤油燈應該沒有問題。
沈星已經有了打算,拿出一塊鐵力木木料,用沾染了模因值的雕刻刀迅速剮了一塊凹下去的空間,但並沒有太深,且裡面稍微弄出了一個卡住燈芯的小凹槽。
這鐵力木質地堅硬,耐火耐潮,短時間內不會被燈芯一起點燃。當然,如果燃燒的時間太久,依舊會被引燃起來。
這一刻實際上沈星已經可以憑藉對放在黑域外面的木雕衣櫃的感應離開這裡,他選擇留下來的原因就是想再找一找,看看能否發現葉聽的蹤跡。
如果臨時的煤油燈實在無法支撐那麼久的話,沈星才會離開。
對於他那靈巧的雙手來說,製作一個精緻小巧的煤油燈完全沒有問題。
很快雕刻好後,沈星小心翼翼的抬起綠光煤油燈,倒了一點裡面的煤油出來,這煤油並不是深色,而是一股淡淡的綠色。
然後他用小刀從煤油燈的燈芯中間從上往下撥弄開,撥出一半燈芯,這小刀刀刃鋒利,斜著稍微用力一切,毛絮絮的燈芯被切掉一半,被切下來的這部分燈芯的綠色火焰立刻熄滅。
沈星先將切下來的燈芯放進臨時煤油燈內,等全部浸染了煤油後,固定在小凹槽中,然後重新在綠光煤油燈的火焰上方點了一下。
很快這自製煤油燈開始正常燃燒。
不過沈星並不知道這綠色煤油是由什麼構成的,但看得出來很耐燒,應該足夠自己在黑域中尋找很長一段時間了。
他一隻手端著臨時煤油燈走出石屋,往小石橋方向一邊走,一邊說道:「這裡的煤油燈我就不動了,只取走一部分,謝謝你們!」
兩邊石屋中沒有任何動靜,仿佛屋裡什麼都沒有。
當沈星走到小石橋上時,那橋下的綠色水面中無聲無息的浮現出一張只能看見兩隻眼珠子的臉,沒有任何表示的盯著他。
沈星微笑示意,輕輕揚了揚手裡的煤油燈,隨即穿過石橋離去。
由始至終那女屍只是盯著他,直至完全看不見。
後方的綠色朦朧光芒越來越暗,慢慢地消失,而沈星此刻的身體周圍,因為臨時煤油燈的綠光散發,只可以看見大概兩米左右的區域。
這是因為燈芯少了很多,且要短一截,揮發出來的光芒較弱,不過這樣可以減少對煤油的消耗。
估摸著衣櫃木雕的方位,沈星選擇往反方向尋找。
現在走在黑域裡,他沒有了步步驚心的感覺,至少周圍的綠光帶來了安全感。
只要視線不被蒙蔽,對於人來說,心中的恐懼和不安就會大幅度減少。
沈星尋找的速度開始不知不覺的加快,借著煤油燈的光芒,他此時才看清楚腳下踩著的地面是一種很奇怪的材質,雖然很平整,但表面有一層細細的毛狀物,仿佛發霉生長出來一樣。
仔細看了看,確定這種毛狀物是沒有生命的,沈星繼續前行。
又往前走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此時雖然仍能夠感受到自己最開始進入黑域的方位,但沈星實際上也不知道是繼續往前面走,還是該轉彎了。
這裡太寬闊了,這麼走下去不知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不過他隱隱感覺到了一絲危險,這危險剛才都不曾發覺,只是在某一刻突然間就出現了,來自於綠光不曾覆蓋的黑暗處,就如什麼東西在伺機而動的感覺。
沈星的警惕性頓時提升至最高,不過手裡的煤油燈芯卻很穩定,淡淡的綠色光芒發出,沈星往後方看了一眼。
這時他才發現地上並沒有自己的影子,這綠色光芒並沒有能穿透人類身體的效果,但似乎也不會讓人類或者物品倒映出普通影子,它所產生的影子都是包含了某種特殊含義,比如引動那三具女屍的黑影。
不多時,隨著沈星繼續往前走,伺機而動的危險感越來越強烈,而且已經不止是從一個地方傳來,而是同時來自於自己的四面八方。
沈星不斷扭頭觀察,光芒無法觸及的黑暗中的確有什麼東西在跑動,能夠聽見細密的腳步聲,還有東西拖行的聲音。
某種類似於動物的粗重喘息聲就在耳邊,於黑暗中一點一點的逼近。
不過因為受到煤油燈散發出來的綠光影響,這些聲音只是在附近的黑暗中活動,並沒有露出任何身影出來,導致沈星根本不知道它們是什麼。
這裡,應該屬於黑域中的危險區域了。
沈星四下看了看,依舊看不到這個地方有任何特殊之處,他開始打退堂鼓,思考還要不要繼續再找下去。
現在看來葉聽在這個區域隱藏的機率並不大,除非她自己也變成了異常,否則這些黑暗中的傢伙不管是憑數量還是詭異程度,完全可以將葉聽很快撕碎。
就在此時,沈星左邊的黑暗中,一道聲音突兀響起:「你看得見我嗎?過來啊!」
沈星一愣,扭頭看去,什麼都沒有。
他能分辨出來,這並不是葉聽的聲音,立刻走過去,手中的煤油燈綠光碟機散了附近的黑暗,還是什麼都沒看見。
正要轉身時,忽然發現黑暗中似乎有一股微風吹過來。
沈星趕緊用手護住晃動的煤油燈,身邊的綠光隨著風吹不斷閃爍,差一點被吹滅。
他再次往前走了幾步,這時風吹的感覺更明顯了。
隨即一道細微的光亮出現,那風顯然是從這個方向過來的,沈星將煤油燈護得更緊,慢慢靠近過去。
他的身後依然有聲音在跟隨,不過這時保持了一段距離,沒有靠近,看樣子這些黑暗中的傢伙仍舊在等待著機會。
沈星留意身後的動靜,同時觀察眼前那道亮光,發現那和自己最開始碰見綠色的煤油燈所發出的光並不一樣。
那裡透出的光,仿佛是……日光!
一步上前,身後那黑暗中的說話聲再次響起:「你到哪兒去?我在這裡。」
沈星猛地回頭,但除了身後兩米以內的地方外,其他區域什麼都看不見。
「我也在這裡,你過來啊!」沈星開口。
那聲音瞬間沉默了下去,仿佛說話的人已經消失。
停頓片刻,沈星又道:「你不過來的話,我可就走了。」
「嘻嘻……」
一陣笑聲傳來,沒有誰回答,但這笑聲卻在周圍迴蕩不停,伴隨著仿佛有人在踮著腳尖小跑的聲音。
沈星緩緩後退,直至背後感覺到了風吹來的涼意,他護著正在燃燒的煤油燈,緩緩側身,透過那道光芒看了出去,隨即微微一愣。
「怎麼……回來了?」
略一思索,感覺不太對勁兒,但強烈的好奇心驅使著他必須要鑽過去看看。
在腳下找了一個剛好避開了這個小風口的位置,將煤油燈端端正正的放在背風的平地上,使得燈光依舊幅散開去,籠罩差不多兩米遠的位置。
沈星站起身,往身後看了看。
他能感覺黑暗中某些東西一直都在盯著自己。
沒有猶豫,他將手伸到那有光芒透進來的豁口,輕輕一推,仿佛推開了一扇門,隨即貓腰鑽了出去。
身後那盞臨時煤油燈依舊亮著綠芒,仿佛在給沈星點亮著回家的路。
……
衣櫃門被推開,沈星站在那熟悉的大衣櫃前,打量著眼前同樣有些熟悉的房間環境。
這裡是一間臥室,並且就是賀軍家的那間主臥,可這裡的一切又變得很不對勁。
窗簾是半拉開的,窗外天氣昏暗,似乎快要下雨,又或者是剛剛才下過雨。
房間裡梳妝檯顯得很明亮,上面一層不染,而大床也乾淨整齊,上面還有摺疊好的被褥,透出一陣清香,屋裡根本沒有任何發霉的味道。
現在看來,這似乎就是一個很正常的家中的主臥,除了此刻沈星身後那扇半開著的衣櫃門內黑暗中透出一抹綠芒的空間。
抬頭一看,臥室的天花板上還有監控線路的電線,一直從外面通過天花板延伸到衣櫃的後方。
「以前的監控線路竟然沒拆?」沈星納悶。
他最開始在懷疑這個地方只是與賀軍家的擺設一樣,可能通過黑域走到了盡頭,進入了這座金城大廈中的另一個家庭內。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自己最好不要打草驚蛇,重新通過衣櫃離開,否則嚇到家裡的主人可就不好了。
但略一沉吟,沈星感覺還是不對,不可能這座大廈有兩個衣櫃可以進出黑域,所以……
他的心裡升起了一個猜測,扭頭再次看向窗外天色,已經再次變暗幾分,原來是快要天黑了。
回頭看了一眼衣櫃內的那抹綠芒,燈芯很穩定,導致光芒也很穩,應該還能堅持不小一段時間,沈星隨即小心翼翼的走到臥室門口,往外面看了一眼。
客廳還是賀軍家的那個客廳,不過客廳里並沒有床,而是正常的沙發、電視機櫃、茶几、飲水機的擺設。
屋裡沒有其他人。
客廳靠近廚房的牆側木桌上,還有吃剩下的飯菜,被一個防蠅罩籠罩著,顯示這屋裡是有人居住的,並且剛剛才吃完飯不久。
「可能出去散步去了。」
沈星抬頭看著那從臥室天花板延伸出來的監控線路。
心裡的狐疑越來越濃,他清楚的記得,自己最開始看見這裡時,頭上有曾經鋪設線路後留下的痕跡,但線路早就沒了,可這一刻竟然還在頭頂。
要知道外面如果還有監控的話,那這個監控當時拍到的場景,正是葉聽在常青藤小區那邊扭頭看過來的一幕。
他沒有再去其他房間查看,而是來到客廳門口,輕輕扭開了門,往外推開。
走廊上很乾淨,沒有了自己剛剛進入大廈後看見的第七層的雜亂和灰塵,也沒有四處飄散的塑膠袋和包裝紙,看上去這裡經常有人走動和打掃,一切都顯得很平常。
沈星抬頭看了看門口的外牆處,果然,這裡一個攝像頭對著常青藤小區的方向,仔細看那方向,與拍下葉聽在衛生間窗戶那兒看過來的一幕分毫不差。
沈星心臟咚咚直跳,他意識到自己站著的地方是哪兒了。
準確的說,是意識到現在是什麼時間了!
看著斜對面常青藤小區的樓層,那裡的某一扇窗戶是開著的,似乎屋裡有人。
忽然間,沈星有種正在做夢的感覺,周圍的一切都變得不再真實。
走廊靠近電梯間一端傳來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隨即響起了腳步聲。
沈星微微一驚,反應過來,立刻退回了身後的客廳,同時將房門帶上。
他沒有直接通過撞擊關門,而是扭動門鎖,確保關門的過程中沒有發出聲音,這才鬆手讓房門輕輕回鎖。
趴在房門上,透過貓眼往外看去,隨即沈星全身一震,就見一個無數次在夢中出現過的女子身影從電梯間走到了走廊,對著這個方向走來。
這女子身穿一套花格紋的砍袖厚衣裙,格紋衣裙里套著一件白色的針織毛衣,腳蹬一雙亮黑色的短皮靴。
「葉聽?!」
沈星整個人仿佛沒有了呼吸,沒有了心跳,只是怔怔地透過貓眼看著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