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他共生了,沒想到你和他竟然共生了!」貓偶的嘴裡冒出一連串沙啞輕細的聲音,聽起來極為怪異。
但過了一會兒她又用本來聲音進行了反駁:「不是共生,你不懂。」
「那為什麼我能感受到你內心的抗拒?當初我們不是說好的嗎?這是最後一個計劃,他無法阻止!」
貓偶猛烈的搖著頭:「你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
「我要說,我一定更要說!你給我記住,這件事還沒有結束,必須殺掉她!」
「不!喵」
貓偶抱著腦袋,發出一聲貓叫,雙腿一彈,跳了起來,飛躍到半空,無聲無息的拉開了關著的窗戶玻璃,一閃身站在客廳里。
她仍舊抱著腦袋,瘋狂的甩動著,嘴唇在顫抖,似乎在不停的說著什麼,但為了避免吵醒屋中的人,只能見到嘴唇蠕動,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一步步挪動,很快來到客廳中間,貓偶似乎想要極力的阻止某股力量,但雙腿卻不由自主的往前移,很快往菲菲的臥室門口靠近過去。
她貓著腰,身後的大尾巴露出來,不安的擺動著,在快要站到臥室門口時,忽然停下。
隨即貓偶不顧一切的轉身,嗖的一下飛出至少五米遠,身體穿過剛才打開的窗戶,直接跳了出去。
在跳出窗戶的瞬間,她嘴唇微張,一道剛才的那沙啞聲忽然響起。
「沒用的傢伙。」
半空中的貓偶身體忽然一個激烈的顫抖,身體一空,仿佛什麼東西正快速離她而去,全身力量瞬間衰減,尾巴掌握平衡的能力消失,整個身體往下跌落。
在快要接近地面時,她猛地一咬牙,拼盡全力將雙手雙腳伸展開,尾巴也儘量伸直,在掉落地面的前一刻成功控制了平衡點,並且阻止了降落的速度。
下一秒,啪!
一道輕響傳出,大概只有一樓的居民才能聽見。
貓偶四仰八叉的趴在地上,半天無法動彈。
……
第二天,早早入睡的沈星和菲菲同一時間起床。
這一覺睡了八個小時,沈星起床後感覺神清氣爽,再一看肩膀傷口的位置,裂開的肌肉豁口已經貼在一起,不過還有一道很明顯的傷痕,似乎不注意的話,隨時可能會再次撕裂。
這幾天只要注意一下,別搬什麼重東西,想來三五天左右就可以完全復原,也不用再擦什麼藥了。
準備好之後,和菲菲一起下了樓,為了照顧菲菲,現在這種天氣沈星也不準備騎電動摩託了。
兩人走到街上,先是在路口冒著熱氣的早餐店鋪里吃了一頓豆漿油條,然後又用兩個透明小塑膠袋給菲菲裝了一個滷雞蛋。
這個雞蛋最多到了學校後,就會被菲菲給消滅乾淨。
在街邊打了一輛計程車,路上的堵車不算很嚴重,很快就來到學校門口,沈星為菲菲整理了書包才讓她下車,而他自己卻沒有下車,而是讓計程車司機返回大湖公寓的門口。
老城區的老城一校。
這所小學雖然建築物老舊,但得以當時對施工質量的嚴格要求,這些建築物非常耐用。
年初的時候學校讓人來檢測了一遍,沒有任何問題,甚至比一些剛修了不到四五年的建築物,在質量上還要過得硬。
菲菲所在的二年級一班在教學樓的一樓。
這教學樓其實並不高,只有四層,但每一層設置的教室都很多,且面積寬廣。
其中一二年級在一樓,三四年級在二樓,四五年級在三樓,六年級和部分老師的辦公室在四樓。
同時一樓還設置了警衛值班室和幾間教學辦公室,
除此之外,這老城一校內的另外兩幢建築物是教師宿舍和教研樓,那教研樓實際上有一半的房間堆滿了各種雜物、以書籍和教學用品居多。
菲菲此刻的座位在第二排,靠近窗戶的位置。
這個座位是上周剛剛換的,通常她們每隔兩周更換一次座位,並且會根據個人身高來給座序進行排列。
此刻正在上數學課,一個身材矮小微胖的女老師正在授課,她的聲音並不算大但穿透力較強,教室里非常安靜,所有同學都聽得很認真。
菲菲同樣聽得認真,她的小腰板挺得筆直,坐姿也非常端正。
剛剛第一節課之前,她把沈星買給自己的滷雞蛋給吃了,此刻感覺小腹暖暖的,雖然天氣變冷,但坐在教室里沒有一點寒意。
雖然老師寫在黑板上的題,她都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但菲菲仍然聽得很認真,如果老師在解題的過程中給了她一些啟發的話,她還會立刻用放在身前的筆記本記下來。
不僅如此,菲菲記的筆記也字跡端正、條理脈絡非常清晰,曾作為筆記範本拿到五六年級的班級進行過展示。
在快速記下老師新講的一種解題方式後,菲菲放下筆,目光重新投向黑板。
就在此時,她忽然聽見很遠的地方有人在笑。
按理說如果位置太遠的話,自己應該是聽不見的,不過那笑聲極為入耳,雖然相隔較遠,但菲菲聽得很清楚。
她有些詫異,可平時的習慣養成讓她告誡自己,在上課時絕對不能東張西望、分散注意力。
菲菲只是坐著一動不動,保持著聽課的姿勢。
大約十秒左右,又是一道清晰的笑聲從遠處傳來,聽起來似乎是從花壇那邊。
菲菲微微一愣,腦海里不知不覺的產生了疑問,這個時候正是上課時間,又不是最後一節課或者下午的課,難道其他班有體育課嗎?
心裡的困惑剛剛出現,第三次笑聲傳來。
菲菲始終是個孩子,再也忍不住,扭頭往窗外看去。
她很快將目光定在花壇附近,而在那個地方,一個小女孩將自己藏在花壇後方,似乎在與某人捉迷藏,此刻只是露出頭髮和一雙眼睛,嘻嘻的笑著,盯著這邊。
這個情形很是古怪,那花壇距離菲菲教室的方向至少有三十米,但菲菲卻能非常清晰的聽見對方在小聲的笑。
不僅如此,那藏在花壇後方的小女孩,明顯目光瞧著這邊,說不定就在看著自己。
這麼一瞧,菲菲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她回頭看了看黑板。
老師依舊在講解著,雖然自己都聽得懂,但菲菲感覺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分心,可教室外的場景卻讓她無法保持專注。
再次側頭,看向窗戶外那遠處的花壇。
此時就見剛才那藏在花壇後方的小女孩站了起來,這女孩看上去似乎有些微胖,身上穿著一套花色布裙,這種花色其實也很簡單,只有紅白亮色,交叉點綴在衣服表面。
小女孩身體站的筆直,目光平視,留著齊耳短髮,發質黝黑,在頭上左邊的位置,夾了一個黑色的蝴蝶結。
讓菲菲感到詫異的是,這小女孩從站起來後,雙手一直很自然的放在身前,相互扣在一起,沒有其他動作。
而小女孩仍舊在看著這個方向。
菲菲回過頭,再次看向黑板,看了一眼數學老師。
沒有人發現她此刻已經心不在焉,注意力完全被外面的那小女孩給吸引。
頓了頓,菲菲又一次扭頭看去,隨即眼瞳一縮,就見原本站在花壇後方的小女孩,此刻已經來到了花壇前方站著,靠近了自己的方向一點,她的身高好像不是一二年級的,至少是四年級或者以上。
而且這女孩的雙腳踩著的鞋子,似乎是木屐,中間部位高高拱起,鞋尖和鞋尾懸空。
再一看其雙手相互扣住後放在身體前方的位置,幾乎擋住了她腰間腰帶的一半,那腰帶看上去似乎也綁了一個大大的蝴蝶結。
而此時菲菲發現,這小女孩的裙子是左右開合的那種,被腰帶繫著才沒有散開,像是一件睡衣,自己從來沒有見過。
「嘻嘻……」
笑聲再次出現,從那個方向很清晰的傳過來,鑽進耳朵里。
菲菲的心跳在此時開始加快,她有些詫異的回頭,想要讓同桌看看那獨自一人站在外面、沒有老師管的小女孩。
但想了想,這樣會打擾同桌聽課,嘴唇張了一下,什麼也沒說。
正想著不再去理會,而是好好聽課時,耳旁的笑聲又一次響起,感覺那聲音似乎在接近自己。
菲菲猛地側頭看去,就見這一直站著一動不動、穿著古怪裝束的小女孩,已經距離自己大約十二三米。
這個距離使得菲菲能夠很清楚的看見她的面容和表情。
這小女孩的五官簡直精緻無比,完全看不出是一個孩子的模樣,給菲菲的感覺,就是一個完全長開了的成年人,怕是面部五官也形成不到如此精緻的程度。
她一直帶著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目光也在同時盯著菲菲。
菲菲當即回頭,快速舉起了手。
正在講課的數學老師引起了主意,目光投去,問道:「林菲菲,你有事嗎?」
菲菲此時已經將手放下,指著窗外道:「報告老師,外面有一個小女孩,可能是逃課了。」
這數學老師轉過有些微胖的身體,往教室門口的方向走了幾步,看了看,搖頭道:「沒有人啊!」
菲菲立刻轉頭看向剛才那小女孩站著的地方,隨即一愣,果然那個地方一個人影都看不見,小女孩不見了!?
菲菲目光移動,又看了看其他地方,還是一個人都沒看見。
其他同學此刻也都在往窗戶外看,但顯然都沒看見有人。
「你看見誰了?」與菲菲同桌的另一個小姑娘好奇詢問。
菲菲此時詫異的張著嘴,快速搖頭:「沒,我可能眼花看錯了。」
「菲菲,你沒事吧?」老師關切的詢問。
對於眼前這年級學霸,每一個老師對菲菲都是另眼有加,平時對她都很在意,加上菲菲自己也懂事,在各位老師當中簡直零差評。
菲菲搖了搖頭:「我沒事,姜老師,可能一直盯著黑板,剛才眼睛有點模糊了。」
「如果眼睛不舒服,老師准許你可以閉眼休息一下。」姜老師對她可算打開綠燈了。
啪啪啪,一般說著,這姜老師的教鞭在黑板上快速敲了三下,繼續道:「還有五分鐘就要下課了,別耽擱時間,大家請看過來,我們看這幅圖……」
菲菲並沒有閉眼,而是跟著其他同學看向黑板。
不過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笑聲再次響起,而這一次,聽這笑聲似乎就在自己耳邊,並不是從遠處傳來。
菲菲嚇得冷不丁身體一顫,扭頭看去,窗外什麼都沒有,遠處剛才那地方也同樣沒有那古怪小女孩的身影。
她正要回過頭來時,猛地一愣,脖子保持快要扭動的姿勢僵直,目光死死的盯著自己玻璃外的窗沿處。
只見窗沿下方,就與菲菲一窗之隔的走廊外,一個黑色蝴蝶結慢慢升起,隨即是齊耳短髮,然後是一雙黢黑幽冷的眼瞳,目光冷冷地盯著緊靠窗戶的菲菲。
……
沈星今天沒有打算去開店,坐著計程車返回大湖公寓後,
在公寓外的一家大型超市里轉了很久,買了一些家裡需要的日用品以及油鹽醬醋,還有菲菲喜歡吃的一些食物。
菲菲現在吃東西都以口感爽脆的為主,因為沒有味覺的原因,所以她對口味的追求轉移到了一些較為突出的、能夠立刻帶來口感反饋的食物,比如蝦條、薯片。
將買好的東西提回家裡,然後沈星又下樓到停放電動小摩托的地方,用兩張乾淨的濕毛巾將摩托整個擦拭了一遍。
又用干毛巾吸乾上面的水漬,再去樓上取下早就準備好的一個車罩,將小摩托給全部罩起來。
現在天氣漸冷,每天騎小摩托接送菲菲肯定不現實,就是他自己也不會騎這傢伙出去吹風,否則晚年恐怕要落個老寒腿也不一定。
所以這段時間先將小摩托暫時「封存」,等天氣變暖一點再使用。
回到公寓住所後,沈星走到客廳那扇開著的窗戶前,左右看了看,開口道:「貓偶,昨晚是不是你打開的窗戶?」
屋裡沒人回應,探頭往窗外樓下瞧了一眼,一切正常,但沒有見到貓偶的身影。
沈星仔細一感應,能夠感覺到她就在附近,隨即將窗戶關上,剛剛轉身,就見貓偶蹲在沙發旁邊那張有椅背的木椅上,正在舔自己的手背。
「昨晚到現在跑哪兒去了?」
沈星詢問,同時盯著她那極具貓化的舔爪的動作。
「出去隨便逛了逛,看看這雲谷市適不適合木偶產業的布局。」貓偶放下右手,又抬起左手舔了起來。
「我感覺你有什麼事瞞著我。」沈星走到沙發前坐下,目光平視著她。
貓偶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一邊舔著手背,一邊回答:「是啊,難道你還是第一次知道我有事瞞著你?」
沈星笑了笑,搖頭道:「我不是指委託人的事。」
貓偶將左手慢慢放下,腦袋扭到了一邊,不去看沈星的方向,沒有回答。
沈星沒有再問話,只是注視著她,心中湧起了很多個猜測。
他與貓偶之間雖然可以思維感應,但這並不是「他心通」,在貓偶不願意披露的情況下,自己也根本無法得知對方隱藏的想法。
不過對方在面對自己時出現了心境波動,這明顯是有什麼最近剛發生的事在瞞著自己。
片刻後,沈星再次說道:「我能感覺到,這一次你在刻意隱瞞其他的事。」
貓偶還是沒有回答,反而將毛茸茸的尾巴伸出來,覆蓋在自己面頰靠近沈星的一側。
「不說?實在不想說的話,我也不會勉強你。」沈星拍了拍手,站起身,往自己的臥室走去。
「不是我不說。」貓偶將尾巴緩緩放下,目光游移,沒有去看沈星。
沈星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她,略一思索,問道:「所以說,雖然是其他事,但還是與委託人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