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凡塵酒肆
大乾皇朝，分為三州九郡。
中州，青州，臨州。
中州為大乾中心，國都所在。
鈞天城距離國都長安，相聚十餘座城池，更是連接北方的重城。
城中金丹真人不少，就連元始寶珠境修士，也有許多，傳聞似乎有陰神級大能。
通天江貫穿整個大乾，連綿無邊，自北郡順流而下，可抵達鈞天城。
渡口處。
顧長生已經換上了新的面孔，又改變了面容，多了幾分歲月滄桑。
隨著一個商隊，離開渡口，前往鈞天城。
熱鬧的街道，過往的行人，店鋪林立，出售的貨物，基本都帶著幾分靈氣。
濃郁的靈氣，遠超燕北城。
「顧爺，鈞天城到了，以後有好酒，可要再賣給我們。」商隊漢子笑道。
「待我尋到落腳之地，開了酒肆，各位可要來捧場。」
顧長生笑著說了聲，脫離了商隊。
他賣了一些酒給商隊，換了銀兩。
靈酒也賣了點，雖然都是稀釋過的，但對於這些低級修士，也是極為珍貴。
獨自在城內走著，打聽著城內情況。
鈞天城修士不少，凡人更多。
富貴之地，亦有窮苦之人。
東城區，更是有一處貧民窟，裡面百姓，不說吃不飽飯，卻無法頓頓三餐有肉。
破舊的木屋，漏風的小樓，連綿成群。
顧長生甚至看見，一家五六人，擠在一間破木屋。
他走在貧民區，注意著這裡的情況。
大多都是苦力人，男人做工，女子做針線活，勉強活命。
前方一群人圍在一起，傳來喝罵聲，哭聲。
「你怎麼又將他帶回來了？」
「不是說好的，讓他去做工，帶回來有何用？」
一聲聲怒罵響起，女子嗚咽哭泣，還有少年驚恐的哭聲。
周圍圍著的人群，皆是嘆息，沒有人指責，反倒是規勸：「二娃子，你就聽你爹的，賣身給張家，也能活命。」
「是啊，賣身的錢，伱自己拿著，這是為了你活命，又不是賣你賺錢。」
一位位漢子，婦人，出聲相勸。
「諸位，這是發生了何事？」顧長生走了過去，出聲問道。
周圍人看了他一眼，顧長生衣衫並不華貴，只是普通的衣衫。
有婦人道：「林家五個孩子，養不活了，這老三屬實不聽話，給他找個活路，他卻半路跑回來了。」
「什麼活路？」顧長生問道。
「賣給張家當僕人，雖沒了自由，卻也三餐溫飽，不比在這挨餓受凍強？」婦人道。
顧長生打量著那位少年，約莫十三四歲，面黃肌瘦，雙眼哭的紅腫。
「吃不飽飯，賣身為奴，確實是個出路。」顧長生平靜道：「但也要尋個好人家，莫非是那張家不好？」
他沒有批評什麼，這個世界就是這樣。
自己生的孩子養不起了，賣身為奴，雖然沒了自由，但卻能夠活下去。
若是運氣好，還能取個丫鬟，傳宗接代。
「張家可是好人家，張老爺從不剋扣工錢，這小子就是混帳，說什麼要做工養活弟弟妹妹。」
婦人語氣帶著幾分輕蔑：「他那小身板，幹了半個月，累傷了身子，賺的工錢，還不夠養傷的，就這還要去。」
顧長生微微皺眉，聽著婦人講述。
少年有孝心，可惜，做工不是有心就行，十分勞累，就算是魁梧漢子也扛不住。
哪怕受傷了，也選擇去上工，還拒絕養傷。
沒了法子，一家人便想著將他賣了，雖然為奴，卻也比上工強。
「爹，我幹活，您別賣了我，我賺的錢都給您和娘。」
少年跪在地上，哀求著。
周圍人面露不忍，卻還在勸著少年，賣身才是他的好出路。
「聽爹的，去張家當個小廝，以後有機會，你可以回來看看。」
林父雙目含淚：「爹無能，但你總得活著，弟弟妹妹也要活著。」
顧長生輕嘆，不由出聲道：「讓他跟我走吧。」
「你？」
周圍的人一愣，婦人也詫異地看著他。
林父和少年也是一愣：「貴人，您要買奴才？」
「不買，僱傭。」顧長生淡然道：「我來鈞天城，打算在附近開個酒肆，讓他跟我學釀酒，打雜跑堂，也是個出路。」
「還不給貴人磕頭。」林父面色大喜，一拍少年腦袋。
少年連忙磕頭：「小的林三，謝謝貴人，謝謝貴人。」
「起來吧。」顧長生道：「你爹做工，每月幾錢銀子？」
「三錢銀子。」林三恭敬道：「小的不敢要這麼多工錢，能有一錢銀子就成，小的一定聽話，只求每月讓小的看望下父母。」
「那就一錢銀子，你去附近看看，可有店鋪出售，不需要太大，一間小酒肆就成。」
顧長生吩咐道：「每月許你回來一天。」
「多謝老爺。」林三大喜，再次叩首，恭敬道：「老爺，小的知道一家酒肆，對外出售，就是破舊了些，但價格合適。」
「好。」顧長生點頭道，看向兩人：「二位，那林三便跟我去了，雖然無法大富大貴，卻也能勉強討活。」
「多謝掌柜的。」林父林母感激地道。
圍觀的眾人，也紛紛散去。
一個破舊小酒肆，算不得財主大家，他們也沒有上趕著送孩子的想法。
顧長生則跟著林三，來到平民區外面街道，這裡有一些店鋪，最角落處是個酒肆，已經關門。
位置偏僻，可謂是地理位置最差的店鋪，但帶著一個小院，可以在後院釀酒。
「老爺，這裡位置差了些，若是不滿意，小的還知道一家，就是貴些。」林三恭敬道。
「就這裡了，你可認識店家？」顧長生道。
「老爺稍等，我這邊讓人通知店家。」
林三沒有走遠，進入附近一個店鋪，尋人說了一聲。
片刻後，一位老婦匆匆離開。
顧長生打量著酒肆，林三回來，躬著身子：「老爺，已經遣人去叫了，約莫一刻鐘，主人家就來。」
「好，以後叫我掌柜的。」顧長生道。
「是，掌柜的。」林三道。
不到一刻鐘，一位頭髮半白的老者來了，面上帶著喜色：「這位爺，在下李大山，是您要買這酒肆？」
「作價幾何？」顧長生點頭問道。
「裡面釀酒器具可要留下？」李大山問道。
「留下吧。」顧長生道。
李大山想了想，道：「您給三十兩銀子就成。」
「三十兩？」林三瞪大了眼睛，惱怒道：「李老爺，你是欺負我家掌柜的不成？你這破酒肆，哪有什麼生意，能值三十兩銀子？」
三十年，他父親不吃不喝，幹上八年多，才能掙到，他都沒見過這麼多錢。
李大山嘆道：「你小子不知道別瞎說，我這店生意是差，但後面還有個小院，我們又是鈞天城，可不是偏遠小城。」
「那就三十兩。」顧長生淡淡道。
「掌柜的，這太貴了。」林三連忙勸道：「之前這傢伙，二十兩銀子都沒人買。」
李大山臉都黑了：「你小子別瞎說……」
「行了，取來契約，簽字畫押。」顧長生淡淡道。
「我帶來了，這就簽訂契約。」李大山生怕他拒絕，當場簽訂契約，給了店鋪鑰匙。
顧長生打開店鋪，走了進去，後面的林三，還在自責，沒有殺下價來，讓他吃了虧。
酒肆很小，裡面擺了三張桌子，一個櫃檯，酒櫃，再無其他。
後面釀酒的器具倒是完善，也算是值些錢了。
只是屋頂有些破舊，更是有幾個窟窿，氣的林三想去找李大山算帳。
「好了，打掃一下吧，我去裡面看看。」
顧長生淡淡道。
「是，掌柜的。」林三恭敬道。
林三開始忙碌，顧長生來到後院，後院還有兩間小臥房，一個廚房，一個茅坑。
顧長生打開儲物袋，取出一壇壇烈酒，這是他在燕北城釀造的普通烈酒。
感應中，林三父母也來了，還有三個孩子，最小的也有六歲了。
一家人忙著打掃店鋪。
顧長生輕嘆，倒是樸實的一家人。
打掃完了，林三父母帶著孩子匆匆離開，生怕他發現了。
顧長生帶著兩壇酒出來，店鋪打掃的很乾淨，取出一個錢袋子，放在桌上：「明日去買些糧食，然後釀酒。」
林三一個哆嗦，慌忙道：「掌柜的，一兩銀子就成，等糧食拉來了，您再全部結算，不用直接帶著錢去買。」
顧長生話鋒一轉，道：「你父母來過？」
「掌柜的，爹娘幫忙打掃了下酒肆，沒有偷您東西。」林三嚇了一跳，連忙解釋道。
「我知道，你不必緊張。」顧長生淡淡道：「既然幹了活，那就要謝，你待會去買點肉食，給你父母送去。」
「不，不用。」林三連忙擺手。
「按我說的做，後院兩間房，你我各一間，稍後你將房間裡的酒搬出來擺上。」顧長生道。
「房間裡有酒？」
林三連忙向後院而去，看著房內十幾壇酒，雖然驚訝，卻也很快恢復。
他雖然不是修士，但卻知道修士，有儲物袋，可存放物品。
將十幾壇酒搬運過去，林三累的渾身是汗。
「你這身子，差了些。」顧長生淡淡道。
「小的之前做工受傷之後，身子骨差了很多，掌柜的您放心，我一定不會耽誤您事。」林三慌忙保證，生怕顧長生趕他離開。
顧長生笑了笑，取出一碗酒：「喝了吧。」
林三愣了下，一時不敢：「這，這是酒館的……」
「讓你喝，你就喝。」顧長生淡淡道。
林三這才端起碗來，一飲而盡。
一口氣喝完，李三臉色紅暈了下，只覺渾身暖洋洋的，身體像是有用不完的勁：「掌柜的，這……多謝掌柜的治療小的，掌柜的，您是修士？」
「是。」顧長生點頭。
林三雙眼也多了一分不同尋常，是火熱，亦是崇敬。
「你想修煉？」顧長生問道。
「想，但小的知道不可能。」林三實誠地道：「我爹曾帶我測過根骨，資質極差，就等弟弟和妹妹，測試根骨了，能出一個修士，我們家就發達了。」
顧長生微微一嘆：「你們家這麼多孩子，就是想出一個修士？」
「大家都是這麼想。」林三道：「出一個能修煉的孩子，修煉有成，就可以搬出去，過好日子了。」
「那要是一直不出呢？」顧長生問。
「就像我一樣，活不下去就賣給大戶人家為奴，活得下去就自己養著。
有的家裡，賣了孩子，錢自己拿著，我爹娘很好，只是我不想去張家為奴。」
林三道。
「張家不好？」顧長生問。
「是我不好。」林三低著頭：「我身子骨差，賣不了多少錢，也幹不了太重的活，去了也是糟踐人家糧食，被人趕出來。」
「那你為何跟我？」
「跟著掌柜的是僱傭，我干多少活，掌柜的給多少錢，餓不死就成。
若是你還有工錢，我就給家裡送去，讓弟弟妹妹好過一些。」
林三道。
「你很不錯，我算不得什麼大修士，不過懂得一些呼吸吐納之法。」
顧長生道：「我傳你一套呼吸吐納之法，可減輕你勞累疲憊，也可以傳授給你父母，弟弟妹妹。」
噗通
林三直接跪了下來，重重叩首：「多謝掌柜的，多謝掌柜的，小的永遠記得掌柜的大恩。」
「好了，去訂購糧食，然後買肉看望你父母，再去請人做牌匾，修補一下酒肆。」顧長生道：「需要多少錢，你可報個數。」
「掌柜的，那我們這酒肆叫什麼名字？」林三問道。
「凡塵酒肆。」顧長生淡淡道：「對了，我叫顧清風，去忙吧。」
顧長生給了他二兩銀子，轉身回後院去了。
將一切丟給林三，顧長生離開了，開始在城內閒逛起來。
他來到當初，清靈道人，尋到萬靈皮的地方，是一套破舊小院，早已無人居住。
「當初清風師兄，怎會來到鈞天城？萬靈皮在這，卻不見人。」
顧長生略微皺眉：「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只能抽時間走走看，若是師兄還活著，還在城內，自有再見的機會。」
若是清風道人已經遇害，那他也尋不到了。
此事只能慢慢來，等待看看，是否會有什麼線索。
「長青觀後續之事，就讓柳青璇慢慢煩心去吧，蘇流雲已經好了，我也完成了交代，對得起長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