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7章 地底空間 清濁升降
「就是這裡了……」
此時此刻，林辰感應著手中玉簡的信息，看向眼前，目光閃爍。
只見眼前是片空曠蠻荒的平地，而在中心之處，卻向下凹陷出了一個巨坑，深不見底，宛若通往九幽的裂縫，絕對的黑暗中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寒意，讓所有看見此的修士為之悚然。
不過林辰清楚，這並不是什麼通往九幽的裂縫，而是整個蓬萊島，凡人所居住的地方，更是通往地底臥龍靈脈的必經之路。
一念至此，林辰便直接向這地淵的入口走去，一路上，無數閃爍著靈光，帶著恐怖威壓的的陣法禁制在他身旁浮現，又因他手中神霄罡法道的符召消散……最終，他站在了這漆黑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巨淵之前。
隨後，一躍而下！
……
黑暗猶如潮水一般退去，到了最後，些許微光照亮他眼前的環境，但即便如此，到處都是暗沉沉的，頭頂倒是透露出點微光，不過遠沒有陽光一般來得敞亮。
在他的下方，則是一片廣闊的平原，從高空望去，隱隱約約能夠見到有不少城池猶如積木一般坐落在大地之上，一個個的黑點在城中蠕動，那是一個個凡人。
而就當來到林辰這一片空間之時，一股無法言喻的力量直接從不可知之處降臨。
一瞬間，林辰體內的法力開始迅速停滯下去，金丹也開始一點點的潰散，一縷又一縷的白色在他頭髮擴散，就連臉在這一刻迅速的衰老……短短不到數息的時間之內，屬於修士的長生生機就在他身上消逝！
嗡！
而也就在這一刻，林辰懷中那一道神霄罡法道的符召發出了一聲清鳴，身上這股籠罩的力量瞬間消失，他整個人也恢復成原狀。
林辰對此似乎並不感到吃驚，而是直接化成了一道流光，猶如流星天隕一般，降落到了大地之上，掀起了漫天的灰塵。
他抬起頭仰望天穹，視線的極遠處，不是一片廣袤無垠的混沌虛空，而是呈現出金屬般光澤的岩石壁壘，其上長滿了日光苔蘚，投下了些許光輝：
「原來這裡就是……蓬萊島上的地底世界！」
地底世界，在上古時代也被稱之為無盡地淵！
在傳說中，上古時代，地表僅僅只是世界的一小部分，除了高出半個維度，以須彌世界存在於天地的三十三重天以及九幽地府之外，還有著還有著無盡地淵之所！
根據上古記載，此地淵整整有著九層，每一層堪比一重天，存在著不同的風景，亦有著無數可怕的上古異族，最後甚至有著掌控著地核，堪比天生合道的地心之母那種極端恐怖的存在。
但這些通通阻擋不住上古修士們的腳步，最終，整個地底都臣服在了上古修士的腳下，成為了他們榮光的一部分！
但很可惜，自從萬族血戰以及上古魔災以來，九重地淵幾乎全被湮滅，只有極少數的一部分僥倖殘存了下來，成為覆天乾坤大陣的封印之地，以及這些零星存在的地底空間。
就比如此時此刻，林辰所在的位置，就是蓬萊島之下的地底世界，也是這座修仙島嶼之上，凡人的居住之所！
而再往下，就是此方天地僅剩的四條高階靈脈之一——臥龍靈脈所在之處！
「真沒想到，蓬萊島上最靠近臥龍靈脈的，反而是沒有任何靈根，可以修行的凡人……」
林辰立身的地方是一片巨石堆成的小山丘，而在外面，則是一大片廣袤的平原地形，還有大量的灌木之類。
他站在小山丘之上，眼底閃爍著靈光，仿佛透過了千里的距離，看到了聳立在大地之上的城池，以及那密密麻麻，猶如蟻巢工蟻一般的人類。
「讓沒有靈根，難以踏上修行之路的凡人坐落在距離臥龍靈脈最近的地底世界，是為了防止修士的堅守自盜？」
「不，感覺沒這麼簡單，剛剛進入此地的異狀，已經讓我明白了，整個蓬萊島上的末法大陣，力量最集中的地方，就在於這地底世界。」
「我一名金丹巔峰的修士來到此地，體內的法力金丹都會不自主的潰散，短短几息之內，就會變成凡人，更別說那些妖魔了，任何打著臥龍靈脈主意的邪魔外道，來到此地，就跟凡人無異，又如何能穿過底下的地層，深入靈脈的核心？這相比那些可以被找到破綻鑽漏洞的陣法禁制，這本身就是最好的防禦。」
「直接剝奪掉敵人的能力，遠比單純的防禦，要來的實在，就跟殺死敵人就是對隊友最好的守護一樣。」
「可既然如此，放這些凡人在地底世界幹嘛？莫非是想從中篩選出靈根凡人，補充蓬萊島修仙界的底層？」
「不，不對。在此等環境下，凡人誕生靈根的概率實在太小，完全得不償失，是以其應該是另外的作用……」
林辰眼神一動，觀察起了周圍的環境，也就在這一刻，他發現了端倪。
「這裡的土地……」
他蹲下身，用食指捻起來一點泥土，眉頭微微一皺。
此地的土地並不像地上那般，呈健康的黃褐色，反而是偏向漆黑，帶著一抹暗沉，好似乾枯已久的血跡。
並且最關鍵的是，林辰在上面感受到了一絲淡淡的煞氣與……詛咒。
「這片土地所長出來的植物……有毒。」林辰目光微沉，「修士食了，會消磨掉體內的真氣法力，凡人吃下，則會折損陽壽，軀體慢慢向死人靠攏，一旦死去，就是煉製陰屍的上好材料，仙盟這是想幹什麼，養屍不成……等等！」
林辰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猛地站起了身，他突然想起了之前的經歷。
此方天地魔道的源頭，那所謂的魔氣，就是生靈極致的怨恨，不甘的執念，欲要毀滅一切的詛咒，融入了天地的死氣，陰氣，煞氣之中，所誕生出來的此等天末地濁，沉淪一切的力量。
這魔氣誕生魔物，形成厲鬼，誕生詛咒，污染一方地脈，甚至白日鬼現，吞噬著一切活人，污染地脈，最終導致整個天地的法則扭曲沉淪，重歸混沌。
而這東海仙盟，百萬載以來的歲月，這重重怨恨詛咒所積累下來的深沉黑暗，絕對難以想像！
仙盟高層應該不會不清楚這一點，畢竟百萬載下來，盟中的底蘊還是有的，漫長的歲月也足以誕生出無數有識之士看出這一點，是以也絕對想出了解決，或者延緩的辦法。
而這辦法，或許就是眼前用來居住凡人的地底世界！
一念至此，林辰眼中的靈光，在這一刻變成了澹澹的陰氣，而周圍視野中的一切，也在這一刻大變。
本來昏暗，色調偏向陰沉的世界，在他的眼中，這一刻徹底化成了死寂黑白色。
他腳下的大地，在這一刻變成了漆黑的泥土，其上浮現出的或麻木，或猙獰，或恐懼，或怨恨，或不甘……的毫無例外，都充滿了深入骨髓痛苦的面孔，其被一個個被鑲嵌在大地之上，在這末法環境之中一點點的被消磨融化。
所謂的灌叢、樹木、森林……都在這一刻化成了漆黑的宛若干枯軀體的模樣，所有的植物，都帶上了一層澹澹的詛咒。
最恐怖的是天穹，抬頭望去，只見一片又一片好似灰色的雪，從蒼穹落下，但仔細望去，那根本就不是雪，而是一張張猙獰的面孔，它們的眼中流露出怨毒，仇恨，憤怒，悲痛，傾盡五湖四海也洗刷不盡的痛恨，但無論他們怎麼反抗，都猶如濁氣一般一點點的向下沉去。
林辰一點點的向前走去，邁過了仿佛流淌著屍水的河流，穿越了乾屍的叢林，踏過了無數怨毒面孔起伏的大地，來到了一座是人類居住的城池之中。
在陰氣瀰漫的眼中，這一座人類的城市，仿佛建立在幽冥之中，到處都是一片腐敗漆黑的痕跡，就連其上行走的凡人，都面色慘白，步伐僵硬，好似一具具行走的屍體。
這裡的場景，已經類似於上古的九幽一隅。
按理來說，這裡所積累的怨恨詛咒，在漫長的歲月積攢下來，足以化成他昔日所見到的魔性，扭曲篡改一切生靈的認知，將此地化成真正的魔域。
但在十方禁靈天地大陣此等末法大陣的限制下，這些怨恨詛咒非但不能聚集，反而一點點的被消磨。
畢竟此事一切超凡的根基都在於靈氣，哪怕是魔氣，也是匯入了生靈不甘、怨恨、詛咒、邪惡……等一切人心之暗，才蛻變而成。
可如果天地進入了末法時代，靈氣的活躍度下降甚至沉寂，這依靠靈氣所誕生的魔氣也自然會失去了根基，緩緩的消散。
「但前提是，是真正的末法時代，才可以將沉淪的魔氣給消磨，此地只不過是仿照，還有一絲超凡的根基殘存，這也成為魔氣存在的基礎，只不過表面暗藏罷了，可能唯有真正的末法時代，才能解決這一切，這或許也是記載中天外天存在著靈氣消散又復甦的狀況，也許是世界本身的自救……」
靈氣復甦，或許本身就是世界的一場自救。
「可如果靈氣真的消散，此方天地的所有修行者都會死去，他們必然不甘，說不定會奪去此方天地的本源，最終導致世界的崩潰……」
「這麼說來，還真是好笑，毀滅智慧生靈本身的，不是天災地劫，而是自身啊……」
林辰的眼中閃過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但他神色沒有絲毫的變動，而是繼續觀察著眼前的一切。
雖然整個地底空間，好似一片九幽之景，但其中，卻有著很大異常之處。
天穹那些一直在不停飄落的鬼魂，是那些心懷，怨念，不甘，詛咒等的修士所化，他們降落在了大地，共同構成這地底世界的一切。
可與之相隨的，也有著點點宛若夏日夜裡的熒火的靈光，源源不斷的從地上升騰而起，向上升浮。
這是……凡人的魂魄。
不、不止，還有著屬於臥龍靈脈的靈氣！
在這十方禁靈天地大陣力量最為強大的地底空間，上方修真世界所積累的陰煞、死意、詛咒等一切濁氣，在源源不斷的向下沉去，構成這一片地底世界。
而凡人的魂魄則作為清氣，臥龍靈脈的靈氣源源不斷的上浮，成為蓬萊島修真界靈氣的來源。
這一場景，宛如天地初開之時的清氣升而濁氣降！
這一刻，這所謂的東海聖地蓬萊島的面紗向林辰徹底揭開。
整座蓬萊島，最頂層的是仙盟高層，他們享受著天地間的日月精華，臥龍靈脈的靈氣，無盡的空間，廣闊的世界，可以逍遙自在，去追求那所謂的長生之緣。
往下的，則是修真界的中下層，他們負責煉製靈丹，征戰外域，淨化著底下的靈氣，採集著日月精華，源源不斷的向上運輸到上層。
而最底層的，則是數量極為廣大的凡人。
他們居住在地底空間之中，承載著上層修士所降落下來的陰煞、死氣、詛咒、地濁、火毒……作為一個個濁氣的載體，軀體將這些東西全部承載，死了後投放到外域，蛻變成百年殭屍，千年邪怪，萬年屍王，成為修士用來征戰外域生靈的武器，而魂魄則成為臥龍靈脈靈氣的承載物，源源不斷的上升到蓬萊島之中……
「雖然是不同的世界，但怎麼感覺這蓬萊島的布置，這麼像我前世小說中賽博朋克的風格？」
最頂層的資本家住在浮空城之上，享受著明媚的陽光，乾淨的水，新鮮的空氣，他們底下的中下層為他們服務，提供著一切享受的來源，而最底層，又或者是生活在大地之上的人，則依靠著頭頂浮空城所落下的垃圾生存，並且利用自身的身軀，來幫自然完成降解……
「但這麼積累下去，遲早有一天會出問題的，百萬載的深沉黑暗爆發出來，足以讓這個經歷了萬族血戰、上古魔劫的天地徹底沉淪，到那時候，除了天尊能夠逃離此世，恐怕任何人都擺脫不了毀滅的宿命……」
「所以這毀滅一切的大界，必須得阻止，而想要阻止，得化開這百萬載積累下來的怨恨……」
林辰的身影消失在大地之上，開始不斷的往更深層的地底鑽去。
他原本不在乎大劫的降臨，那是因為此方天地生靈的生死，他並不放在心上。
可林辰卻不允許這個世界毀滅，因為暫且不說通往合道的道路，在此方天地之中，但但是上古修士的存在，以及那似是而非的故鄉感覺，就讓他絕對不能任由這個世界毀滅。
所以他必須得在接下來的大戰面前，在蓬萊到臥龍靈脈之中布下暗手，不僅是為了一網打盡正魔兩道的高層戰力，也是他建立勢力的伊始，同樣也在嘗試能不能清濁逆轉，化陰為陽，將這百萬載深沉的黑暗化成血色金礦，讓他能夠一步登天，跨越化神就徹底蛻變成天尊……
「幽靈船……」
這一刻，林辰喚起了在幽靈船進行屍解的分神。
而他的身體則在不斷的向下沉去、沉去，沉入地底的臥龍靈脈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