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十一點。
程禮家。
唔?什麼聲音?
程禮迷迷糊糊間似乎聽到自己家樓下有響聲。
程禮家有上下兩層,第一層是客廳,而臥室在二樓。
順帶一提,張爺爺的臥室在程禮隔壁。
晚上告別冷清月後,程禮覺得有些疲憊。
身心俱疲。
今天忙活了一整天,肉體上的勞累感很明顯。
而告別二人的場面仍然歷歷在目,讓他心理也很疲累。
所以剛回家就躺在了床上。
不知不覺就睡著了,一直睡到現在。
「我家不會又有人進來了吧?」最近老是有人突然跑到家裡,程禮已經習慣了。
程禮睡眼惺忪的躺在床上。
他剛剛明顯聽到一樓有一陣響聲。
等等再下去看看?算了還是現在下去吧。
於是準備下樓去看看。
剛剛睡醒的他顯得有些麻木呆滯,腳步也顯得有些虛浮。
程禮輕輕擰了一下門把手。
咔噠,臥室門應聲而開。
整間房子都籠罩在黑暗中。
程禮放眼看向一樓。
昏暗的月光透過窗戶照亮了沙發,茶几。
不過是不是有什麼奇怪的東西混進來了?!
程禮好像看到門是虛掩著的,月光從門縫中照進來了。
怎麼會呢,我是不是眼花了?
遲滯的大腦還是有些宕機,不能理解眼前的狀況。
好像有一個黑影蹲在茶几旁鼓搗著什麼東西?
啊??
程禮目光掃過的一瞬間嚇了個激靈。
「誰?!」
他大聲喝斥道,同時右手伸向了開關,恰好的是臥室門旁有一個能照亮樓下的燈的開關。
這個開關本來是用來防止張爺爺下樓摔倒的,沒想到在這時候派上了用場。
咔噠一聲,開關被程禮快速按下。
一瞬間。
整棟別墅便亮如白晝,程禮終於能看清房裡的每一件物品。
只是……
讓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現在客廳里。
只見樓下一團黑影,就蹲在茶几旁邊。即便被燈光照射著,也仍然是一團漆黑的影子,它周身的黑暗並沒有被燈光碟機散。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觀感。
明明什麼都能看清,但偏偏又什麼都看不清。
非要形容的話,就好像將剛才黑燈瞎火時看到的黑影,不經任何處理的剪切到了現在亮著燈的客廳。
整個過程說起來比較慢,但其實程禮打開房間門,說話和打開燈三個動作幾乎是一氣呵成,根本沒有給樓下的黑影留下反應的時間。
黑影被突然亮起的燈嚇了一大跳,隨後迅速起身,像是背後有豺狼虎豹般奪門而出。
砰!
大力關門的聲音響起。
「等等!別走,你是什麼東西?」
程禮很想追趕,但顯然已經來不及了。要知道程禮還在二樓,下樓用掉的一小段時間黑影都不知道能跑出去多遠。
程禮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團黑影從自家房子裡如入無人之境般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
水月13號大門外。
一團黑影跌跌撞撞的上了一輛黑色的小轎車。
「呼,快開車,別讓他追上來了!」一上車,黑影就對著駕駛位上的人說。
我車上上來個什麼玩意兒?
咣的一聲。
駕駛位上的海贏明顯也被突然竄上車的黑影嚇了一跳,一頭撞在了左側的車窗上。
「鴉鬼?你就這副樣子進去送東西的?」海贏看著黑影的樣子似乎有些難以置信,明明好好一個人,怎麼跟瘋了似的。
他不得不懷疑自己看人的眼光了:
「你是不是有毛病啊?!這樣他怎麼知道東西是家族送來的。」
沒錯,那團黑影就是海贏的小弟,鴉鬼!
只見他體表的黑影已經慢慢散去,露出了原本年輕男人的樣子。
「我哪有那麼笨啊,為了讓他知道是家族給他的東西,我特意給了他一張小紙條。就按照家族的要求寫的。
怎麼說我也是個醫學博士。」鴉鬼似乎為自己的聰明才智而感到自豪,同時對海贏小看自己有些無語。
鴉鬼一邊說著話,一邊用手揉了揉膝蓋。
「哎呦,疼死了,剛剛跑太快,不小心撞牆上了。」
黑影剛剛的速度確實很快,與一輛六十碼的小轎車速度差不多,不過反應力跟不上速度,這才導致鴉鬼撞到了牆。
「唉,真拿你沒辦法。」
海贏對這個新收的老二有些無話可說,他正在反思剛才為什麼讓鴉鬼去送東西。
原因是他身上有傷,不太方便走動。所以才讓鴉鬼去送,可惜……鴉鬼卻是這麼個二愣子。
真是個失敗的決定。
反思了許久才發動了車子,小轎車慢慢朝著青銅幫總部開去。
……
程禮家。
在黑影走後,程禮沒好氣的下了樓,他已經不想吐槽了,這防盜門跟個擺設一樣,最近幾天已經有四個人進到過自己家了。
「唉。」
程禮輕嘆了一聲。
經過剛剛黑影這麼一鬧,他已經清醒了不少。
再加上剛才睡了一覺,現在整體感覺沒那麼累了。
於是程禮輕輕坐在了沙發上。
「咦?」
對了,那個黑影肯定是抱著什麼目的來的。
他會有什麼目的呢?
程禮內心正在思考著,突然發現茶几上多了個東西。
程禮心道:半夜突然來訪的黑影……說不定就是為了送這個東西!
只見一個白色的信封靜靜的躺在茶几上。旁邊擺了一支沒有扣上筆帽的中性筆,以及一張便簽紙。
「這是什麼?」
程禮思忖著:難道是家族送來的?不,家族不會冒著被公會發現的風險,在這個節骨眼上和我聯繫。
我身上可是有公會發放的傳送晶石,誰知道裡面究竟有沒有什麼監聽器。
那是什麼人呢?
想到那個奇怪的黑影,程禮決定看看寫了什麼東西。
首先拿起了便簽紙上面歪歪扭扭的寫著:凌雲家托青銅幫送。
似乎寫的很著急。
「不著急能行嗎?
程禮差點都追下來了。我可不想讓不熟悉的人看到我的臉。」
如果鴉鬼聽到程禮心中的話,想必他會這麼說。
而程禮呢。
他看著眼前的這張便簽紙。
內心不斷思考著。
凌雲家?
他們到底是什麼人。
上次那個海贏旁邊的光頭,好像就是凌雲家的人。
思來想去,程禮也不知道凌雲家到底是幹嘛的。
只知道可能是和行客家一樣地位的勢力吧。
程禮又將目光投向了那封信。
只見信封的左上角有一個鋼印。
果然如便簽上所言,印著的是「凌雲」二字。
程禮輕輕拿起了信封。
觸感平滑,略帶磨砂質感。
沒什麼重量,輕飄飄的。
裡面應該只是一封信,沒有別的內容了。
程禮伸手一扯,嗤啦一聲,信封應聲而開。
兩指將信封撐開,朝裡面看去,只見靜靜躺著一張折起來的紙。
於是他一不做,二不休,一把抽出了信件。
上面的字卻讓程禮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只見上面用剛勁有力的字這樣寫道:
人鬼雖不同,其理何嘗異。
——邵雍《人鬼吟》
只有這麼幾句話。
這似乎是《人鬼吟》這篇古文裡的一句話。
看字面意思理解的話,好像是在說人鬼沒有本質上的區別。
不過這又是什麼意思呢。
程禮此時困惑極了。
這個凌雲家究竟是什麼牛鬼蛇神,為什麼要費盡心機的送來一封這樣的信。
意義不明的信,究竟是要和自己傳達什麼信息?
程禮又將目光投向信上的話。
其理何嘗異。
難道……
是說我附近有人是鬼?!
想到這裡,剛剛的黑影又回到了程禮腦海中。
程禮被自己的想法嚇了個激靈。
就這麼想了半天他也沒想明白,於是心道:
算了吧。船到橋頭自然直,沒必要這麼糾結這封信的含義。
程禮將信放到了茶几上。
想了想又覺得不太妥當,就又把信拿了起來。
快速將信上的內容背了下來。
隨後掏出了學習晶石。
呼哧,一道小火苗燃起。
便簽和信一同被程禮放在了火焰上。
兩物瞬間便燒成了灰燼。
「哇啊。」燒完信後,程禮打了個哈欠。
剛剛一頓折騰,現在居然已經十二點了。
「睡覺吧!」
想到明天將要面臨的一切,程禮決定先睡個好覺,不再想那些煩心事了。
關上了燈,便回到了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