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叔。♤🎃 6➈𝕊𝕙Ǘ𝓍.𝒸ㄖ𝐦 ♥😳」唐晚的目光有些躲閃,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乖乖地站著,一動不動。
言平順嘆了口氣,終究是將話都咽了下去。
他拍了拍唐晚的肩膀,「言叔的家,也是你的家,哪有孩子不回家的?以後可不能像這次一樣,一言不合就離家出走了,知道嗎?」
「嗯,再也不會了。」唐晚乖巧的應著,手指無意識的互摳,卻透露她此刻的不安。
「頭髮想留著就留,看久了還是挺好看的。回頭我和你們班主任說一聲就好,只要是你想做的,不違法亂紀的,言叔都支持。」
言平順只當做沒看見,揉了揉她的頭髮。他不理解年輕人為什麼會染這種花花綠綠的髮型,可是他還是試圖理解,並且尊重孩子的意願。
唐晚淺笑著,點了點頭。
「你姜姨睡了沒?」
「睡了。」
「那我就抱她回房間了,她睡覺不老實,你看你黑眼圈耷拉的,今晚就好好睡一覺吧。想不想去哪裡玩?反正也逃了一星期課了,乾脆再請假個十天半個月的,咱一家人好好去玩一圈。」
「等暑假吧,我想回去上學了,最近落了不少功課,要補回來才行。」
「好,不要太累,身體最重要。」
像普通人家的父親一樣,言平順大部分時候都不會將關心掛在嘴上,而是用行動去表明自己的在乎。
他這輩子的情話,似乎全都給了姜瑜。儘管如此,言平順也依舊在用自己的方式關心著唐晚,儘管有些生硬。
青春叛逆期在短短一星期內結束,其實就算言年沒有去巷子裡攬她,過個一星期唐晚就會想通了。
但也多虧了他們,唐晚才更加深刻的體會到,人生是自己的,她應該為了自己而活,應該要對珍惜那些真正對她好的人,而不應該執著於得不到的東西,甚至毀掉自己的人生。
時間一點點流逝,日子普普通通地過著,卻有著淡淡的幸福。
正當他們認為這樣的日子會永恆不變地持續下去時,噩耗卻突然降臨,打的所有人措手不及。
兩人趕到醫院的時候,言平順已經蓋上了白布。據醫生所說,言平順在他們到達前就已經死亡了,一句話都沒有留下。
而姜瑜儘管被言平順抱在懷裡,但也只是吊著一口氣,生命垂危,儘管有奇蹟出現,她這輩子也只能在輪椅上度過。
「家屬認領一下。」
兩人邁著沉重的步伐,向太平間走去。那一張白布,一時間,誰也不願意上前揭開。
看著兩個還未成年的孩子,醫生也沒有催促,給足了他們反應的時間。
「言年,去看一眼吧。」
「好。」
雖然這麼說著,兩人的手卻緊緊相扣著,一步也沒有踏出。
「姜姨還在等著我們。」
言年嘴唇輕顫,應了一聲。
兩人相互扶持著走到冰床前,緊扣的手始終沒有分開,像是抓住了最後的一根稻草。
言年眼睛閉了又睜,這才顫抖著手掀開。
言平順的面龐出現在眼前,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平靜的像是睡著了一般。
「爸……」言年紅著眼睛,輕輕呼喚著言平順,卻不再有任何回應。
唐晚死死的咬住貝齒,不然自己哭出聲音。
沒有吵鬧,沒有哀嚎,兩個倔強的背影微微顫抖著,緊緊抓著彼此的手,消化著這個事實。
明明說好了暑假要一家人出門玩的,明明說好了周末去給新家添置家具的,明明早上出門前還好好打了招呼的……明明……明明在接到電話為止,他們都是幸福的……
「爸……」言年有太多的話想說,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握住那隻已經沒有了任何溫度的手,跪在言平順面前。
「爸,求求你了,至少不要把媽也給帶走……求求你了……啊嗚嗚嗚……爸……爸……」言年終究還是沒有忍住,嚎啕大哭起來。
唐晚手抹著眼淚,可眼淚掉落的速度實在太快,根本止不住。
她的心臟一抽一抽的疼,但卻知道自己不能也跟著崩潰。
唐晚手搭著言年的肩膀,任由言年盡情的發泄。
他們想不明白,明明早上還在商量假期去哪裡玩,新家要裝修成什麼風格……怎麼……怎麼就陰陽兩隔了。
「丫頭,這是給你的房間,喜歡嗎?這個鞦韆是我親手做的,太久沒做這些都有些生疏了,聽說最近小女孩都很喜歡這種。」
「晚晚又考第一名啦?可以可以,言叔今晚給你煮大餐!」
「那我呢?我可是第二名。」
「你?就沾一下第一名的光,也給你點一盤菜的權利吧。」
「晚晚,以後不舒服要和言叔說,不能自己忍著,知道嗎?」迷糊間,七歲的小唐晚被言平順抱在懷裡,語氣是嘮叨的,動作卻輕柔無比。
往事的一幕幕浮現在唐晚面前,場景變換的很快,有時是一句話,有時候是一個片段,很是凌亂,但每個人都是笑著的……
唐晚顧不得其他,捂著嘴直奔廁所,她不斷乾嘔著,淚水也從眼眶了不斷滾落。
那是她此生最為狼狽的時刻,但她早已經無暇顧及形象。
如果可以,她願意付出一切,無論是金錢、她所擁有的一切,甚至是生命,就算自己消失在這世界上也無所謂,此刻,她只想讓他們回來。
15歲的唐晚,第一次經歷死別。
不知道奇蹟算不算出現,姜瑜勉強保住了一條命,卻也成為了植物人。
兩人沒有時間傷心,也沒有時間慶幸。
16歲的言年,一夜之間被迫成長。
他忍著內心巨大的悲痛,辦理了休學,並且很好的將言平順所教他的東西運用上,成功穩住了整個言氏。
所有人都在誇他是天才,只有唐晚知道他每天睡不到兩個小時,日夜顛倒的找尋新的出路,不斷聯繫打算解約的老客戶,還要穩住公司內部的員工,參加各種發布會,記者會……
他變得很少笑,人也沉默了不少,但在面對唐晚的時候,始終會撐起笑容,而唐晚也會竭盡所能幫助言年整理相關資料,在他被自己壓著強制休息的時候,繼續幫他做著他沒做完的活。
兩個人仿佛是雙胞胎一般,在決策和行動上出奇地一致,所以很多東西都能迅速推進,甚至因為你他們不要命似的工作,反而還讓言氏隱隱有再創輝煌的趨勢。
所有人都在驚嘆,但只有兩人知道,在睡不著的夜晚裡,他們只能通過這種方式來麻痹自己。
兩人都不敢在對方面前表露出內心的悲痛,生怕自己的負面情緒會成為壓垮對方的最後一根稻草。
在這世間,他們只剩下了彼此。他們彼此支撐,互相慰藉,熬過了一個又一個漫長而又痛苦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