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教訓
這一伙人不知從哪裡搞來了上百支槍，武力在這一帶算是強大的。
只是根據周圍人的反應，顯然這些人的風評不算太好。
別的不說，那位年紀已經接近六十歲的將軍再過幾天就要娶第十六房姨太太了。
而且平時搜刮不少，仗著武力欺壓百姓，百姓們怨聲載道，只是根本無處伸冤。
據說在剛被占據的時候，縣裡最有錢幾戶人家要麼出大錢保命，要麼就是直接被抄了家填補軍用。
據說現在在城外面還掛著好些具吊著的乾屍，就是不聽話被以儆效尤的可憐人。
此刻，茶館裡的人也注意到來了個道士，當即就有人用調笑的語氣打招呼。
不過陸晨聽不懂，倒是其他人哈哈大笑，應該是說了些不太禮貌的話。
那位念報紙的先生抬頭打量了他一眼，皺了皺眉，又是操著那口奇怪的官話。
「老道士，我們這兒沒吃的送你，快走快走。」
這年頭戰亂下食物緊缺，本地的人也多數都是勒緊著褲腰帶過日子。
沒瞧見街上乞丐到處都是麼。
而這些和尚道士一出現就是討錢討吃的，他們都看習慣了。
都沒打算問對方來意，直接就要粗魯地趕人。
看起來年紀十四五歲的小二也是準備上來趕人了，推搡著要將他趕出去。
只是奇怪的是，那老道士卻哈哈笑了笑，一甩手巧妙躲開，不知從什麼地方拿出了一個酒葫蘆，放在嘴邊痛飲一口，隨後說道：「本道有酒，你們這些粗茶我可看不上。」
「嘿，你這臭道士！快滾！不然小心我們動手了！」
小二的官話口語和那先生如出一轍，這會兒怒視著他，擼起袖子怕是要動手了。
那老道士卻是哈哈笑著，轉身離開。
「怕不是瘋子。」
小二回頭低聲罵了一句，回頭卻是瞧見店裡的客人們都指著他笑。
「笑什麼？」他一頭霧水。
旋即忽然感覺褲襠一陣涼意，錯愕地低頭看去，才發現自己的褲子上不知何時濕了個透，看起來就像是自己尿了褲子一樣。
聽著身邊人的哈哈大笑，他臊得滿臉通紅，立刻捂著下面跑著去換褲子去了，一邊罵罵咧咧，想不明白為何突然成了這樣。
而這邊陸晨小小的教訓了一陣了這個瞧不起人的傢伙後，瀟灑地走在大街上，一邊打量著四周，仿佛真是個來此地遊玩的道士。
逛了一圈後，很快他找到了一個合適的角落。
那裡不知為何正是空著，周圍的小攤販雖多，且正對著人氣興旺的商鋪，卻沒人去搶那裡的位置。
他想了想，直接走了過去，席地坐下，隨後擺了一握的豆子在面前，用官話喊了一句：「賣豆子。」
接著就閉目養神。
不過他也能感覺到周圍的人投射過來的奇怪的目光，似乎沒有搞懂他的動作。
不一會兒，有人湊上前來小聲問道：「伱是外面來的吧？」
「嗯？」
陸晨睜眼看去，對方的官話還算比較清楚。
只見身邊站著的是衣衫襤褸的男孩子，年紀大概十歲左右。
不過很顯然這孩子營養不良，骨瘦如柴面黃肌瘦，頭髮也是亂糟糟的一團滿是灰塵，手裡還捧著一個破碗，看來是這裡的一個小乞丐。
對方見陸晨有反應，又是壓低聲音小聲說道：「快走吧，你現在這個位子被劉老大給定了的，待會兒等他來了發現你在這兒，你要被打個半死的！」
「哦？」
陸晨環顧一圈周圍，暗道果然。
這位子這麼寬敞而且位置獨佳，沒道理會一直空著，果然是有人占了。
這個所謂的劉老大應該就是這邊的地痞流氓一類人，而且要麼是背後有人要麼就是武力高強，搞得這麼多人都不敢惹他。
他搖搖頭：「無妨。老道我本就閒雲野鶴慣了，一身老骨頭就在這兒坐著，有本事他就打死我罷了。」
「倒是你，小傢伙，你這一口官話不錯，是跟誰學的？」
這年頭，沒讀過書的人想學一口標準的官話可不容易。
「我……我跟我爹學的。」男孩撓了撓頭，「我爹以前是個秀才，但是後來逃難的路上病死了，就剩我一個人了……」
「難怪。」
陸晨不算太意外。
這些乞丐流落至此，大多都是有這些類似的可憐的理由。
但是既然唯獨這孩子有這份提醒自己的善意，那麼自己或許也可以給他一點小小的回報。
正當他思考著可以給對方什麼的時候，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
他一抬頭，就看見不遠處有一個穿著敞開胸口大馬褂的彪形大漢正帶著兩個人朝著這邊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
「劉老大來了！你要完了！還不快跑！」男孩兒更是急切，拉著陸晨的手就想帶他走，但是卻好像是拉著一個千斤巨石一樣根本拉不動，急得他滿頭大汗。
陸晨穩如泰山，目光有些怪異地看了看那所謂的劉老大。
「這體格……在這種年代還真挺難得的。」
等對方靠近之後，那接近兩米的身高也給人莫大的壓力，身邊的男孩就嚇得瑟瑟發抖，兩條腿像是抖篩糠一樣。
劉老大低頭俯視著眼前這一老一小，不耐煩地吐了口唾沫在地上：「老頭子，你是哪條道上的敢占我的位子？」
男孩兒雖然很害怕，但還是硬著頭皮小聲說著：「對……對不起，這老道士是外地來的，我這就帶他走……」
「晚了！」
劉老大嘿嘿冷笑一聲，搓動手指關節發出炒豆子般的咔咔聲：「你如果就這麼隨便走了，我劉老大的面子往哪裡放？」
「你們兩個，各斷一條胳膊，我就放過你們。」
男孩嚇得更是臉色慘白。
「不動手？那就由我親自來吧。」
劉老大冷笑一聲，揮揮手，示意身後的兩個人一起上。
「以後誰還敢占這個位子，我就砍斷你們的四肢，讓你們再也活不下去！」
他一邊大吼一邊指著周圍的人。
周圍的人雖多，卻沒一個人敢站出來反駁，而且也不敢站出來幫忙，一個個皆是畏首畏尾，躲閃著眼神不敢多看。
只是這時候，那個眼看已經要倒大霉的老道士卻是哈哈大笑。
「有趣有趣，現在的年輕人啊，火氣真旺，不過我看你們印堂發黑，貧道掐指一算，你們好像是要倒霉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