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舉頭三尺有神明（二合一）
王元亮仔細看了看那文件上的內容。如果說之前的都只是普通人死後的靈魂。那麼這個就不懂了。只見上面所記載的赫然是一隻厲鬼！
他看著的時候。台下的鬼卒已經將這隻厲鬼拖了上來。
只見那厲鬼分明是一個容貌艷美的女子，皮膚白裡透紅，五官精緻，且神色間看起來楚楚可憐，惹人憐愛。
而且不知是不是錯覺，對方的一顰一笑中似乎都帶著一種特殊的魅惑能力，便是見慣了世面的王元亮此時也不禁看得有些愣神。
直到旁邊的判官輕咳了一聲後，他才反應過來，不禁老臉一紅，只覺得自己有些為老不尊了，著實羞愧難當。
好在判官及時給他解釋了一句：「大人不必太放在心上。此女鬼專精魅惑之術，專門竊取男子的陽氣，在其手上遇害之人已經有三十多個，法力已經頗為深厚，便是那些鬼卒中稍弱一些的也不是對手。」
「大人您如今還是肉體凡胎，身上沒有任何的修煉之法護體，難免會受到一些影響。」
王元亮心頭一動，不禁立刻低聲問道：「那可有我這種凡人也能修煉的法門嗎？」
在得知了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這種神鬼之事後，他不免也免不了俗氣，開始打起這方面的主意來。
他如今年事已高，雖然大夫給他檢查的時候都說他身體不錯，加上還有之前考城隍落選時受贈的些許靈氣，讓其身體更好了一點。
但到底已經上了年紀，難免會考慮起一些生死之事。
之前一直不在意，是因為知道此乃天命，凡人不可能更改。
但是現在，坐上了城隍之位後，可以掌控無數人的生死，似乎延年益壽也不再是痴人說夢了。
即便是那些高高在上，自稱天子的皇帝們都免不了俗，機會就在眼前，他自然不會例外。
只是，判官瞥了他一眼，卻是搖了搖頭。
「大人您的體質……不符合修煉的標準。」
王元亮心頭一落，遺憾地輕嘆一聲：「果然是天意難改，本官也就不強求了。」
言罷，重新整好心態的他便是再次看向那女鬼。
對方還在朝著他裝出一副嬌媚可憐的模樣，時而暗送秋波。
「大人……妾身不過是為了保住性命罷了，是那些粗暴的男人們貪圖妾身的美色，牟圖不軌之事……」
「嚶嚶……」
她假裝著掩面低泣兩聲，擦了擦不知是否有的淚花。
王元亮已經有了經驗，加上有心理準備，所以根本不為其所動，一邊聽著她嘴裡的鬼話，一邊仔細翻閱手上的文件。
上面果然也詳細記錄著對方的經歷。
她生前是一個富貴人家的千金，生得貌美如花，只可惜所遇並非良人。
一次災荒逃難中，她被丈夫以幾斤米的價格賣給了別人。
只可惜那人也並不珍惜，享用幾次之後又是轉賣出去。
如此多次之後，她終究不堪受辱，上吊自盡。
只是沒想到死後的她卻成了鬼魂，並且心懷怨恨試圖殺死世間所有男子，用各種手段吸取陽氣。
至今已經害死了三十七人。
就在要害第三十八人的時候，終於被鬼卒給抓獲，被拘到了這城隍廟內。
王元亮看到這裡的時候，忽然面色一驚，想到了些什麼，連忙悄聲問向旁邊的判官。
「莫非……不久前山上出現的那些男子的屍體，就是此女鬼所為？」
雖然實際上，在這種比較動盪且落後的時代裡面經常就會有人因為各種莫名其妙的原因就突然死亡。
或是因為一些口角爭執，四下無人加上怒血上了頭，便是匹夫一怒，或是因為上山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毒蛇或者其他毒蟲，亦或者是一腳踩空摔斷了腿動不了等等原因……
最後那些枉死的屍體們便會一直在山林里陳放慢慢腐爛，直到運氣好被人發現，亦或者直接化成枯骨，再無人知曉。
比如前不久，就有人在山裡發現了好幾具枉死的男人的屍體。
因為腐爛太過嚴重，有些也已經被野獸啃食只剩骨頭，問了周圍的村民說是幾個失蹤了好幾天的樵夫和獵人，只當是運氣不好，所以也沒人去仔細調查死因，匆匆埋葬了事。
王元亮之前也聽過此事，當時縣衙也是調查了幾次，但還是不了了之，加之與自己無關，所以他也沒太在意，只是當時感慨了一句世道無常，生死有命。
只是現在，當看到了這些內容之後，就由不得他將其聯想起來了。
甚至越想越是覺得有些可疑，心裡也不由一驚，急迫想要證實一番。
判官果然是點點頭。
「您猜的不錯，那些人便是受害者。」
「還真是！」
王元亮心頭頓時正義感湧出，憤慨至極。
「雖然那些百姓與我並無任何關係，但我等讀書人豈能見如此草菅人命之事不管不顧？」
他立刻便是拍了一下驚堂木，高聲道：「你這狡詐奸猾的女鬼，如此作惡多端，還妄想能逃過一劫？」
「莫要多言！今日便讓你替那些被害者們受苦贖罪！」
緊接著，便是在這文件上重重敲下了城隍印。
「鐺！」
耳邊似是響起了一道類似於敲鐘的沉重且悠揚的響聲，並且從那章印處散發出了一道道如水波紋一般的金光不斷擴散開來。
幾息之後，那金光便是攜帶著這份文件全部飛向了那女鬼。
「啊！」
只聽女鬼一陣悽厲至極，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聲，那金光化作了一道道金色的鎖鏈將其給牢牢鎖住。
身上那股魅惑之力也蕩然無存，看來是那身法力全部一起被鎮壓下去去了。
隨後在一陣哭天喊地的聲音裡面，女鬼被押送了下去，又換上了一個新的亡魂。
不過相比剛才那位，接下來的就要更平淡許多。
……
不知過了多久，剛審判完一個亡魂，正準備伸手去拿下個本子的王元亮忽然聽到旁邊判官出聲提醒道：「大人，時間差不多了，您該回去了，剩下的等明日再審問也不急。」
王元亮這才反應過來，一抬頭，發現外面雖然依舊天黑，但隱約已經聽到了遠處的雞鳴聲，估計距離天亮已是不遠。
「沒想到專心太久，一晃神就到了這個時間！」
他笑了笑，稍稍舒展了一下身體，竟是絲毫不覺得疲憊。
他有些驚奇，畢竟之前哪怕沒有通宵，只是稍微看書晚了一些時間便感覺腰酸背痛，腦袋也是微微發脹疼痛難忍。
現在卻……
想來應該是身上這身金光的妙處了。
對著旁邊陪著自己審問一宿的神人們恭敬拜了一拜，旋即便是走出門去。
剛一出門，他身上的衣物就全部換回了原來的凡物，那身金光也是消散一空。
心中不免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而回去的方式與來時一樣，都是由四個轎夫負責抬著離開。
不過看起來這四個和之前又有所不同，估計是換了人。
他也沒有在意，對著這四個新的轎夫抱拳問候之後，便是施施然坐上轎子，閉目凝神，等待回家。
而他不知道的是，當他離開了城隍廟之後，那些他眼中的神人們並沒有繼續坐在宮殿內，而是也一同悄悄來到了門口，所有人的目光齊齊一致，皆是看著他坐的離開的轎子的影子消失在視線內。
而本被王元亮以為是回鄉下辦事的張洪榮此刻也是出現在了這裡。
不過此時他的姿態如這裡的主人一般，凡是走過之處，所有的神仙們都是對他恭敬跪下拜見，然後轉而化作一團淡黑色的虛影，鑽入了他的手心握著的那一幅捲軸裡面。
甚至最後連之前已經被鬼卒們給押送下去的那些亡魂包括那隻女鬼也是，紛紛從幕後走了出來，對他一拜後便是也飛入其中，化作百鬼圖上的一幅惟妙惟肖的人物水墨畫。
「此次扮演的還挺順利，看來對方已經完全相信了。」
附身在張洪榮身上的陸晨輕笑一聲，將幾乎所有的龍套演員都收入了百鬼圖之後，看了看眼下又重新變得空空蕩蕩，十分冷清漆黑的城隍廟。
「應該足夠印象深刻了吧。」
本次他選擇的正是聊齋中的一篇故事《考城隍》。
雖然人物無法完全復刻，但故事情節他可以算是一比一地復現了出來，甚至還包括了最後的代理城隍一事。
果然，如今的第一個任務已經完成了。
所以這兩天他就在想著，要怎麼樣才能完成第二個任務，讓一百個人對自己所設置的這個城隍的故事感到敬畏。
而很顯然，王元亮就是他完成這個任務的關鍵。
順便還能和第三個任務產生聯動。
畢竟只有這種在本地的名人做出來的事情，才會真正讓本地人信服，從而長遠地流傳下去。
最後迎上來的是那位「判官」。
當然對方不是真正的神話里的判官，而只是自己隨便找了個模樣差不多的無常，打扮打扮之後幫忙頂上，料想這世界上本就沒有鬼神，誰都沒見過真的，還不是自己想說什麼就是什麼。
果然，王元亮早前被那一番震懾之後，此刻早已經深信不疑。
即便是和他以前所聽過的傳說中的不一樣，他也堅定不移地認為那肯定是傳說有問題，要不就是三人成虎，錯漏百出！
畢竟眼下「真貨」就在自己面前，所有的標準自然要按照這麼來！
「見過大人！已經按照您的吩咐，讓王元亮審問了一晚上，他如今應該已經對您所編寫的鬼神故事有所了解了，回去之後，應當也會有所試探。」
之前那些給王元亮審判的案件自然都是他編的。
畢竟現實里可沒有什麼鬼怪妖魔，也就不存在妖鬼害人之事。
只不過既然之前已經被抓去了縣衙，陸晨尋思著也不能浪費了機會，便是隨意用神識在縣衙裡面所記錄的案卷裡面翻找了一番。
在裡面找了一些塵封許久的無頭冤案錯案。
其中那些明顯是走後門被糊弄過去的，他便是忽略了。
只挑選了那些看起來頗為古怪懸疑的的案子。
陸晨微微點頭：「不錯，你暫且不用回去百鬼圖了，就悄悄跟在那王元亮身邊，看看他的情況，如有遇到什麼麻煩，也可以幫一手。」
判官低頭一拜：「是！」
……
次日一早。
一宿沒睡好的王家子孫們便是小心翼翼地前去王元亮的書房門口張望。
卻是錯愕地一眼看見精神抖擻的老爺子正推開門走了出來。
看那氣色可是好得很，目光炯炯，氣色紅潤，看起來簡直比起他們這些年輕人還要更健康。
「爹！」
王家長子忍不住驚呼出聲。
王元亮看這一大家子人都守在門口，不禁疑惑：「你們不去做事，在這裡幹什麼！」
乖孫子剛要說話，還沒來得及張開小嘴就被其母親給捂住並拉到懷裡。
長子則是尷尬一笑，趕忙恭敬道：「爹，我們是擔心您第一天去城隍廟當官，會有些不太適應。若是出了什麼問題，我等也能及時幫襯一二。」
「呵呵，算你們有心。」王元亮欣慰地捋了捋鬍子，「不過這等神仙之事，你們是萬萬幫不上忙的。」
「昨日老夫在城隍廟，見到了太多神妙之事，皆是我等凡人萬萬無法理解的。」
他長嘆一聲：「正所謂舉頭三尺有神明，我等此時此刻所做的一切事，盡皆在神仙的眼睛裡面。任何小心思都瞞不過去。」
王家子孫們聽得有些迷糊，不太能明白其中深意。
即便是此地學問最高的長子，也是聽得似懂非懂，只覺得老祖似乎是要向他們透露著什麼，卻又有些忌憚，所以沒有直說只是隱晦地提點了兩句。
王元亮板著臉，對著他們繼續道：「從今日起，你們平時行事定要小心，絕不可做違背良心之事！」
「再者，你們以前若是有做過什麼錯事，或是借著老夫的名頭去欺壓百姓的，無論是大是小，全都要給老夫去做出補償或是道歉，千萬要讓受害人滿意。」
「這……這是什麼意思？」
王家眾人們不禁有些驚愕。
畢竟王老爺子算是城裡德高望重的人物，作為王家的人自然也會被其他人尊敬幾分。那麼平時難免會遇到一些占便宜的情況。
只是他們平時雖然知道，但畢竟有利於自己，便沒有在意。
甚至有的還故意放縱這種行為，過得很舒服。
只是現在……
老爺子這是要清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