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廠詔獄分甲乙丙三種監獄,甲字關押朝廷大員,乙字關押王公貴族,丙字關押江湖巨擘。
而每間牢房之中又細分等級,從"雖嚴冬,不過啖冷炙,被冷衲而已"的卑劣地牢到精緻的客房住宅,幾乎都有。
最為豪華的,甚至堪比宮中,其內四壁皆以綾羅綢緞精心裱糊,地面則鋪設著厚厚的波斯地毯,碩大的檀木床榻居於正中,雕欄玉砌,精美絕美。
沈京墨雖未親眼目睹,倒也有所耳聞。
而乙六號房便是如此。
剛到乙六號門口,還未進去,沈京墨便聽到一聲呼喝。
"誰?"
說話的是一個勁裝漢子,精壯彪悍,冷眼看著上前的眾人。
"止步吧,我家公子還需要休息。"
他目光高傲地看著眾人,眼神中似有不屑。
這麼大派頭?
沈京墨面色一冷。
"大人,六號房內住著的是林相家的公子,他們家與督主素來交好,所以督主便允了他們派遣護衛來守護他的安全。"
這時,小籃子湊過來小聲說道。
"林相公子?犯了何罪竟然送到我詔獄之中?"
沈京墨皺眉問道。
"證案上寫的是失手殺人,說是這個林公子與京州禁軍中的一個教頭妻子有染,被教頭撞破之後,爭執之間,失手將教頭活活打死。"
"嗯?只是失手殺人?那不該送到京州衙門那嗎?京州知府又不敢得罪林相……"
沈京墨疑惑道。
"因為這證案是假的……"
小籃子偷偷瞟了一眼大漢,然後才靠近沈京墨小聲說道。
"據我所知,林公子哪裡是失手殺人啊,分明是蓄意屠殺!"
"他那日在花會上偶遇那教頭妻子,見她花容月貌,竟心生歹意,趁著教頭執勤,竟連夜入她閨中,將她給……"
說著,小籃子發出了一句深深地嘆息。
"之後,教頭得知此事,心神俱摧,一夜之間竟頭髮全白,他去京州衙門狀告林公子,可卻被京州知府壓了下來,還將其重打五十大板,趕出了京州。"
"非但如此,這林公子得知此事後,還自覺丟了面子,竟深覺不痛快,帶著自己數十家僕,闖入人家家中,將人家滿門都給……"
說著,做出了抹脖子的動作。
"一時間朝野震動,便是因為如此,林相才把他丟進咱們詔獄來避避風頭的。"
沈京墨聽得駭然,這林家未免也太囂張了,天子腳下,皇城所在,竟然只因為貪圖人家美色便滅其滿門,何其荒謬!
"豈有此理!"
沈京墨怒髮衝冠。
"如此草菅人命,那京州知府難辭其咎!還有這林相,簡直是蛇鼠一窩!"
必須記小本本,這三個人都得殺!
這可是滔天的功德呢!
"大人息怒。"
小籃子趕忙勸道,
"這天下不向來如此嗎?強者橫行無忌,弱者倍受欺凌,大人何必因此動怒……這林家既是督主盟友,我們不如換一家就是……"
"聒噪至極,有那麼多狗吠,不如滾到外面去叫,不要在這污染你爺的耳朵。"
小籃子還想再說,大漢已經不耐煩。
他身為林相家長工奴才,平日裡也仗著林相的威風頗為作威作福,哪能容沈京墨繼續詆毀,頓時出言罵道。
身後的番子聽到這話下意識就想往後撤。
沈京墨看著大漢囂張的模樣,又看著東廠諸眾,無奈的嘆了口氣。
"笑話,身為東廠番子,一介奴僕都能讓你等畏首畏尾,我看也東廠確實是時候要清理一二了。"
"小子,怎麼,你不服?"
大漢囂張問道。
話音落下。
血光飛濺。
這大漢迅速去見了盧大寶。
沈京墨出的刀。
這次他再也沒有絲毫猶豫。
"詔獄之中還敢自帶護衛,我看這林家也是叛黨,本座添為東廠提司,誅殺叛黨,責無旁貸。"
"諸位,還有誰想為這林公子求句情呢,儘管站出來,本座倒要聽聽你們究竟有什麼理由!"
"大人……"
沈京墨揮手。
"這林公子不能殺啊……"
話音未落,人頭已然落地。
"還有誰?"
"這是督主的盟……"
又一個人頭落地。
詔獄之中,一片沉寂。
所有人都用震驚的眼神看著沈京墨,再也沒有一個番子敢開口。
這一眨眼,東廠番子已經死了三個了,甚至林相的家僕也死了。
大家都是有眼力見的,誰會上趕著去送死。
沈京墨平靜地掃了眾人一圈,淡淡地開口道。
"既然沒有,那就請諸位,隨本座一起,為國除賊!"
"今日,除賊功成,本座的請功單子上,定有你們的名字。"
沈京墨懶得理會番子們逐漸難看的臉色,面帶冷笑,一個腳用力,猛然把牢房踢開。
巨大的動靜驚動了裡間的公子哥。
他緩緩地從房間裡走出來,還摟著個性感豐滿的姑娘,衣衫不整。
"趙老二,你踏馬搞什麼呢,發出這麼大的動靜!"
"咦!"
"你們是誰?趙老二呢?"
他剛結束一發,腦子混亂,顯然還沒搞清楚狀況。
"林家二公子,林沖至是你嗎?"
沈京墨淡淡問道。
"放肆,本公子的名字也是……"
林沖至的話還沒說完,血光乍現。
下一刻,他便人首分離,死不瞑目。
此時,東廠番子甚至還沒進裡間。
"下一個……"
沈京墨沒有理會那個花容失色的大美人,繼續淡淡說道。
小籃子面色煞白,幾乎都快給沈京墨跪了。
這踏馬是什麼人啊,殺人竟然比殺雞還快!
我這是何德何能,才能跟他在一個學堂里學習,又畢業後在一個部門工作。
他打了個哆嗦,繼續說道。
"是……這邊是平南侯世子賈凈……"
"咻!"
一刀滑落,血流成河。
"繼續!"
"血衣侯寧懷德……"
"鎮國公世子李昆……"
……
"前刑部侍郎李行修……"
"蜀州知府葉擎蒼……"
"文淵閣大學士紀徐昆……"
……
"滄浪派大弟子王猛春……"
"羅漢閣天下行走釋星羅……"
……
全都被沈京墨一刀而殺之。
其中喊冤者有,罵朝廷閹狗者也有。但沈京墨看著自己身上那速猛增長的功德值。
卻知道自己殺的沒錯。
殺生為護生,斬業非斬人。
一日之間,整個東廠詔獄,十室九空,自這貪官惡紳身上流下的黑血,幾乎可以莫過腳趾。
過了良久,沈京墨才緩緩收回長刀,面色平淡到仿佛就像吃過一頓午飯般輕鬆。
他看著這滿地的狼藉,長嘆一口氣,淡淡地說道。
"我曾聽聞,肅紀清風之事無不從流血而成,今大虞卻遠不至此,此國所以不昌而受江湖之脅迫也,今日有之,便從諸位始。"
說罷,沈京墨便帶著小籃子從容離開了詔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