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蕩的真氣在自己的體內運轉,沈京墨感覺自己幾乎每呼吸一下,體內的肌肉便強勁一分。
渾身的血骨在這種略微酥麻的刺激感下瘋狂的顫慄,舒爽之感竟比男歡女愛還要暢快。
"當真是酣暢淋漓,難怪這個世界武道如此興盛!"
過了良久,沈京墨一口氣吐出,嘴裡喃喃道……
氣轉周天之時,這真氣在自己體內運轉自如,竟仿佛真有七十五載苦修一般。
這功德之物,當真神奇。
沈京墨不禁暗自驚嘆。
就在這時。
"嘩啦,嘩啦!"
沈京墨聽到馬車外面傳來軍陣列隊的聲音,冰冷的鎧甲上鱗片相互撞擊,發出了刺耳的摩擦聲。
隱約間,還有軍馬嘶鳴的聲音。
莫非已經到了?
沈京墨挑開窗簾,向外望去,只見眼前山峰綿延起伏,水霧瀰漫繚繞,朝陽的五彩霞光在雲端盡頭噴薄綻放,似乎整座山崖都被這絢爛光暈緊緊包裹。
山地之下,數百鐵騎列馬在前。
為首的壯漢全身銀白盔甲,騎著鋪滿黑色鐵甲的戰馬,看到沈京墨過來,便執戟駕馬,緩緩上前。
"前方禁行,來者止步!"
"違者,殺!"
大虞鐵騎……大虞朝對外征戰最強大的物理殺器。
竟然被派了百餘騎來給曹忠德看門。
這曹忠德,好大的派頭!
不愧是大虞權力頂端的男人!
哦,說錯了,應該是權利頂端的妖人……
沈京墨暗暗撇嘴,若是自己上輩子能在這種環境下辦公,哪怕九九六,怕是也能比常人過的再久些吧。
他翻身下車,看向前面攔住去路的軍隊,朗聲道。
"我乃大虞東廠詔獄掌司沈京墨,有要事稟報督主,還望各位行個方便。」
沈京墨自入職以來還從來沒有見過曹忠德,只以為和上輩子電視劇里一般,通傳之後,就能得到召見。
可沒想到,壯漢面容不改,黑塔般的臉上仿佛度了層霜冰,一字一句仿佛比鋼鐵般還生硬。
"督主有令,非得傳見,不可入山,掌司可有令書?"
"沒有,但是……"
"那就請回!"
壯漢淡淡說道。
身後的鐵騎瞬間瞬間集結,如火如風般聚在壯漢身後,無數把長槍搖搖指天,一時間塵土飛揚。
軍威浩蕩,令人赫然。
沈京墨面色不由一變。
這什麼意思,通報一聲都不肯?好歹我也是東廠內部員工,自己人吧!?這點面子都沒有。
曹忠德真有這規矩?
還是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這將軍想從自己手裡要點好處?
沈京墨眼神一冷,強忍住脾氣,從兜里取出十兩銀子,小心遞了上去。
"將軍,咱家是真有要事需要稟報,還望將軍給個面子,通報一二吧。"
"啪!"
銀子還沒遞出去,壯漢眉頭一皺,拿起巨戟直接砸在了沈京墨的手上。
銀子掉落了在地,發出了響亮的聲音。
"你算什麼東西,也敢問我要面子?"
"最後告訴你一句,滾,否則便將你當萬象寺餘孽拿了!"
說完,還拿巨戟直接對著沈京墨的腦袋,面色桀驁,眼中的殺意幾乎呼之欲出。
沈京墨臉色陰沉地看著滿地的碎銀,心中只覺得怒火中燒。
"好,很好。"
他咬著牙說道。
"將軍如今連萬象寺餘孽都說出來,看來是不想讓我上山了,是吧!?"
雖然沈京墨不知道東廠的規矩,但他還真的知道萬象寺這東西。
在前身的記憶里。
這座名叫天峻山的福地,便是曾經萬象寺的宗門之所。
三百年前,大虞朝開國公孫通之棄官而去,遁入空門,在這天峻山創立萬象寺一門。
其後靠著他在在軍方的影響力,在數十年間愈加壯大。
其門下諸徒,擅拳掌,重步法,以其功法迷幻輕靈聞名江湖,它們勢大之時,縱使不如天下九宗,但也相差不會太多。
曾經的京州乃至大虞軍方之中,均有無數萬象寺門人位居高位。
可謂是武鎮朝野!
當然,那只不過是曾經了……
二十年前。
當時,正值大虞中興之主,虞武帝風元春秋鼎盛之時,朝廷深覺江湖勢大,立東西兩廠,錦衣衛,節制四方。
消息一出,江湖沸然。
武林之中,各大勢力隔山擋海,殺官放糧,以做抗議。
而首當其衝的,便是這萬象寺!
一時間,朝廷之上,人人自危,無數罷黜兩廠一衛的奏摺,呈至中廷。更有對虞武帝獨斷專行的罵聲呼之欲上。
便在這時,朝廷出手了。
殺雞儆猴,萬象寺便是那隻雞。
朝廷傾巢之下。
一夜之間,萬象寺弟子被誅殺殆盡,甚至已經在朝中位居高位的元老,也難逃倖免。
號稱京州十大宗派之首,弟子過也萬,天下第十宗門的萬象寺,從此在天下除名。
此夜過後,江湖所有的喧囂得到了短暫的平息。
沈京墨不太清楚這場屠殺的背後究竟有什麼內幕,也不知道曾經以錦衣衛為首的兩廠一衛為什麼如今卻成了以東廠為主。
但這萬象寺這場災難之後成了東廠督主曹忠德的私人莊園的事卻是眾所周知的。
這壯漢說自己是萬象寺餘孽,那已是打定了主意不讓自己上山了。
若真是這般,從別人口中聽聞得到的功勞可比自己當面呈報得到的功勞要縮水一大半了。
沈京墨不禁皺眉。
果不其然,聽到沈京墨的問話,壯漢面無表情,但眼神中卻帶了幾分譏笑的嘲諷。
"督主之令,你敢違抗?"
語氣之中帶著七分涼薄,三分不屑,還有九十分的漫不經心。
聽得沈京墨腦子直抽抽,內心的怒火有些再也壓制不住了。
他如今初來這世界,內心還有些上輩子文明社會特有的驕傲,再加上武道剛突破到三品。
正是少年意氣,志得意滿的時候。
哪裡受得了這種對待!
行,你要這麼玩,那老子也不跟你講道理了。
草泥馬的,老子不裝了,攤牌了。
本座武道三品!今天他還就要硬闖了!
他就不信了,曹忠德會因為這事把自己這打手往外推!
沈京墨定了定神,俊目一掃,頓時,這隱藏在這漫山遍野之中的無數哨卡,一下子在他的眼中一覽無餘。
他的嘴臉露出一絲冷笑。
"哄!"
一聲巨響。
沈京墨內內外外的真氣居盪,一股兇猛的吸力自掌中激射而出,他突然凌空而起,如一條游龍般橫踏數米,在百騎之中,還沒等壯漢反應過來,便將他如抓雞仔般擒來。
"嘭!"
一腳踢出。
只聽一聲盔甲破碎的聲音,壯漢倒飛出去,在地上連滾數十米,才得以止住,整個人已經不省人事了。
出手只在轉瞬之間,數百黑騎還沒反應過來。
就見沈京墨已經三步踏步的翻過關卡,很快就沒了蹤跡,只是留下一句渾厚的聲音。
"今日,本座確有要事,便只能得罪諸位了,來日,若有機會,定當上門賠罪。"
餘音繞樑,不絕如縷。
這時,黑騎們才仿佛如夢初醒,怒罵聲頓時響了起來。
"賠泥奶奶的罪!"
"踏馬的,狗日的沈京墨,這是要害死我們嗎!快點,拉響警報,通知所有關卡,有賊寇闖關!"
"嗚嗚嗚嗚……"
號角之聲響起,沈京墨聽到,不禁一笑,倒是渾然不在意,繼續一路飛奔,閒庭漫步之間,已經躲過了無數關卡。
武道三品的實力幾乎讓他在此處如入無人之境。
甚至比關卡的傳訊還要快。
不多時,他便來到了這天峻山的核心——萬象寺中。
……
此時,萬象寺內。
一個面色慘白的東廠番子正跪在寺中的青石板,久久不敢抬頭。
馬和已經在這裡跪了快五個時辰了。
在他面前,一間淡雅的房間被那華光溢彩的珠簾阻隔,只有淡淡的薰香從屋內瀰漫出來。
房間裡面,東廠督主正身著紫色蟒袍,附身在台上書寫字畫,面白無須的臉上帶著分外的凝重。
過了良久,他才將筆墨放下。
完成了書畫的最後一筆,他的心情似乎有些放鬆。
旁邊俏麗可人的丫鬟見狀,趕緊將準備好的絲綢手帕遞了過去。
曹忠德接過手帕,擦了擦手,長吁一口氣,然後才將目光淡淡地對向跪在台下的馬和,臉上不帶絲毫表情。
"所以說,這小小的楊連城,竟使得你這東廠的大檔頭,怕的連出手都不敢,是嗎?"
"乾爹,我……"
馬和還想要解釋。
"閉嘴!呵呵……"
"看來本座,還真的是養了一群廢物。"
東廠督主曹忠德臉上露出了陰仄仄的笑容,然後輕輕拿起放置在書桌一角的鎮石。
突然,猛地朝馬和的頭上砸了過去。
"嘭!"
"東廠的臉面,當真……都讓你丟盡了。"
馬和的額頭瞬間血流如注,他卻不敢伸手去擦拭,只能繼續跪著,低著頭哭訴道。
"乾爹息怒,乾爹息怒啊,可莫要氣壞了身子,千錯萬錯都是奴婢的錯。"
"是奴婢貪生怕死,擅作主張了。"
"可那楊連城確實背後確實靠著葉驚瀾啊,我們若是殺了此人,今後,東廠怕是再也進不得蜀州,甚至出了京州便會遭到觀山劍宗誅殺!」
"如若事態當真至此,那奴婢生死事小,誤了乾爹要事事大!"
"奴婢並非真的畏死,實在是怕耽誤了乾爹大事!"
"還請乾爹看在奴婢一片赤誠之心的情況下,饒了奴婢吧!"
馬和哭喪著臉,叩頭如搗蒜。
"為了本座?"
曹忠德臉色一冷,右手隨意一揮,隔著數米,將馬和隔空抓來,修長的手指慢慢撫摸著他的脖子,好像撫摸著什麼稀世珍寶。
突然,猛地用力。
"小和子,你覺得本座是傻子嗎?連你這種鬼話,都會相信?"
"東廠之勢,天下莫可當之,這觀山劍宗又能如何?"
"嗯?"
巨大的力道讓馬和瞬間喘不上氣,臉色因為窒息變得鐵青,嘴唇也變得煞白。
"乾爹……饒……饒命……啊,乾爹,奴……奴婢……錯了。"
他胡亂的撥弄雙臂,襠下因為失禁已經濕了一片,頓時,一股惡臭在房間裡傳開。
曹忠德本來也沒準備殺馬和,但看到這般失態,還是眉頭一皺,右手一松,隨意地將他扔在地上了,然後拿起手帕遮住口鼻。
"哼,廢物,若不是你父母與本座有舊,今日,本座定然讓你知道挫骨揚灰的滋味!"
曹忠德一臉厭惡地看著在地上抽搐的馬和。
一旁的丫鬟連忙端來一盆水,潑在了馬和身上。
馬和貪婪地呼吸著空氣,身體不住地顫抖。
"罷了,起來吧。"
曹忠德揮了揮手。
馬和如蒙大赦,艱難地爬了起來,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謝恩。
"這次就算了,若有下次,定不輕饒,你可明白?"
曹忠德冷冷地說道。
"多謝乾爹不殺之恩,奴婢明白,日後定當拼死為乾爹效命!"
馬和連連說道。
聽到這話,曹忠德臉色才略有緩和,俯身扶起馬和,準備說幾句體己的話,安撫一下。
剛欲開口,突然,一道如驚雷般的聲音在大殿之中響起。
"曹督主,詔獄掌司沈京墨求見。"
清嘯之下,猶如訊雷疾瀉,聲聞數里。
曹忠德臉色忽變,身形連退數米才站定,冷眼輕眯,死死盯著前方。
緊接著,就見一道人影自廟外踏空而來,如輕羽游龍般落在自己面前。
好俊的功夫,我東廠何時出了這樣一個人才。
曹忠德蒼白的臉上帶著一抹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