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山劍派,不過爾爾!"
沈京墨聲音不大,卻清晰的傳入長街上,每個人的耳朵里。
頓時,在場的每個人臉色都變了。
雲德館位居蜀州最繁華的街道,來往的行人住客,都是蜀州最頂端的達官貴人。
但是,這些貴人里,沒有一個,有膽子說出這句話。
這小子膽子也是太大了。
那百名青衫劍客臉色變得陰沉。
目光狠狠地落在沈京墨身上,似乎想要把他生剝活吞了。
"不知死活!"
"狂妄。"
吳無拘沒有說話,但他臉色也越來越冷。
就在這時,雲德館內傳來了嘈雜的聲音。
"什麼?他就是沈京墨?武道一品的沈京墨?"
"難怪武功如此高強!"
"不過他怎麼又成了觀音閣的護法,不是說姜仙子與他相鬥,挨上一招沒有死嗎?"
"或許只是幫姜仙子上潛龍榜的手段?"
各色各樣的猜想傳到街頭。
姜慈也聽到了,不由得臉色一黑,眼神幽怨地看了沈京墨一眼。
完了,這下我的名聲徹底毀了!
姜慈這一細微的神情變化並未逃過沈京墨的眼睛,他微微挑眉,嘴角卻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
"沈大人,縱然如此,你也要給我們觀山劍派一個交代!"
聽到沈京墨入了天榜,吳無拘眼中閃過一抹震驚,緊接著就是難以抑制的殺意。
他竟然入了天榜,那豈不是說……
葉掌劍使死了!
我觀山劍宗未來的兩代核心竟然全部都死了!
他還如此年輕!
此仇必是不死不休!
"交代?"
"本座從來不需要給任何人交代!"
沈京墨眉頭一動,手中的繡春刀不知何時已經脫了鞘。
刀是凡鐵,卻有鋒芒!
在沈京墨的手中,這把普通的繡春刀閃爍著極致的寒光。
僅僅是一眼看過去,姜慈就知道這把刀要飲血了。
而且是大飲特飲!
巴,雍兩州的事情要再次上演。
吳無拘見沈京墨拔出了長刀,臉色一變,趕緊摸出藏在衣袖之中的紫青軟劍。
警惕地看著沈京墨。
"沈大人,我等並未犯錯,不知您為何要拔刀?"
"拔刀,自然是為了殺人。"
沈京墨從腰間取出一小壺清酒,仰頭飲了一大口。
酒香醇厚,餘味無窮。
暢快地道。
"好酒。"
他手持繡春刀,望向觀山劍宗的百位弟子。
"今日,我有一刀,論道諸位!觀山劍宗,可敢接嗎?"
"有何不敢?"
只聽一聲劍嘯襲來。
沈京墨眯了眯眼,看到眼前一個白袍男子緩緩降落。
"劉副掌門!"
"劉副掌門!"
觀山劍派弟子跪了一地。
男子緩緩下落,那雙眸子,隔著數十米遙遙打量著這位剛剛名動天下的東廠提司。
很強!
確實強!
劉楊喬剛剛收到了外頭傳遞過來的消息,葉驚瀾死了,雍州黃楓谷掌門,武道二品高手李昆明死了,雍州都指揮使,武道二品高手姚春鵬死了,巴州秋雨宗宗主,武道一品高手林澤分也死了。
除此之外,三品乃至以下的高手死了不計其數。
整個巴雍兩州血流成河。
始作俑者,便是眼前,看上去人畜無害的沈京墨!
"既然敢,那便最好。"
沈京墨橫刀在前,面帶笑容。
"久聞劉副掌門的威名,可惜一直無緣見面,今日一見,不知頭顱與別的掌門有什麼不同之處?"
"你打了之後,就會知道!"
劉楊喬周身真氣暴漲,急掠而上,長劍朝著沈京墨刺去。
"沈副督主,你可知道,什麼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年輕人何必這麼氣盛!"
"如果不氣盛,難道還要像你等這樣腐朽嗎?"
沈京墨眼中閃過一抹傲意。
他腳尖輕點,騰空而起,手中的繡春刀划過一道寒芒,直逼長劍而去。
"叮!"
刀劍相撞,發出巨大的響聲。
"呵,狂妄!"
劉楊喬被震得手臂一軟,頓時惱怒的低喝一聲。
運轉全部真氣。
凜冽的劍光,震顫的兩旁的所有屋宅都出現了裂痕。
"劍九——浩然氣!"
一股無形的勁風襲來,劉楊喬衣袖翩翩,隨風狂舞。
"天地之間,浩然長存!"
"沈京墨,我且問你,你為何濫殺無辜,屠戮蒼生!"
隨著這一句質問,勁風再次變大。
劉楊喬腳下仿佛如波紋盪開,巨大的殺意橫空襲來。
沈京墨卻絲毫不為所動,冷笑一聲。
"笑話,無辜?蒼生?你等也配?天下萬民無立錐之地,而爾等家中卻是家財萬貫,沃田千里,這些哪些不是建立在百姓們的血肉之上?"
"若說無辜,百姓最是無辜,若說有罪,爾等罪孽深重!"
說罷,沈京墨周身氣勢猛漲,繡春刀光芒大盛,硬生生抵住那股勁風。
"我沈京墨行事,只求問心無愧!今日這一戰,定要讓你觀山劍派知曉何為正義!"
兩人的力量相互抗衡,周圍的空氣都仿佛凝固。觀戰之人皆被這強大的氣場壓迫得呼吸困難。
就在此時,沈京墨猛地發力,繡春刀一揮,一道強大的刀氣直衝劉楊喬而去。
劉楊喬臉色大變,連忙揮劍抵擋。
"轟!"
巨大的衝擊力讓兩人各自後退數步。
劉楊喬真氣消耗大半,連喘了好幾口才緩過勁來。
臉上多了幾分糾結。
"沈副督主,我出生貧困,自知百姓辛苦,年幼時也曾立志救國救民,拯救蒼生。"
"然而,半生蹉跎,成就寥寥,才知道天命難違,人力有時而窮。"
"您自命正義,於雍巴二州雷霆手段,血染江河,日月失色,更是重新丈量土地,分地予民,定覺得自己有諸多偉大吧……"
劉楊喬眼神複雜,臉上還帶著幾分對過去的追憶。
"唉,但你可知?你離去後近兩月,天下久旱不雨,土地龜裂,五穀不生。如今,非但雍巴之民畏你如虎,普天之下的百姓更是只會對你多生怨懟。"
"因為,他們覺得這厄運是你帶過來的……因為你破壞了他們的生活啊!"
"只因為你殺了他們的父母青天,他們便只會把所有罪惡對推向給你……"
"是故……"
"古語有言,世間難事有二:一曰觸動富者之利,二曰扭轉窮者之念。你兩者都做了,豈不是逆天而行?"
"對他們而言,何其可憎啊!"
"沈副督主,先賢有訓,畏天命,畏大人,畏聖人之言。此三者,您或許……"
劉楊喬還在苦口婆心的勸導。
沈京墨已經有些忍不住了,內心一股滔天巨火暗自聚起。
啊哈哈哈哈!
好一個天地厭我!
好一個萬民憎我!
難道生民所受之苦不在貪官污吏,而在我代天行罰之人嗎?
他眉頭一皺,一股刀意橫空劈出,頓時將漫天雲朵斬成粉碎。
"我放你媽了個狗屁!"
"劉副掌門,我是給你臉了是吧,讓你詭辯這麼久?"
沈京墨惡言一出,劉楊喬臉色忽變,但沈京墨依舊不管不顧,繼續說道。
"按你這麼說,窮人被富人逼死了純屬活該?因為天命如此,因為自古以來,因為聖人說過?憑什麼啊?"
"要是人人都這麼活著,不也忒沒意思了,還噁心嗎?!"
"無所謂!"
沈京墨繼續冷哼。
"本座殺那些貪官污吏,那些人恨本座也好,感激本座也罷,本座不在乎!"
"本座只是單純想讓這些普通生民知道,自古以來也不一定對!每個人發揮主觀能動性都能變好,而不是越努力越辛苦!"
"只要這般,那就足夠了!"
"劉副掌門,你或許能獨善其身,眼界卻還是太小了!"
"需知!"
"天變不足畏!"
"祖宗不足法!"
"人言不足恤!"
一言既出,石破天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