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出問心關後,趙恆穿過一段沒有霧靄籠罩的山路。
隨即,前方空氣忽然變得灼熱,赤紅的濃霧翻湧,覆蓋了上山的道路。
第二關「托山關」。
趙恆凝視著赤紅的霧海,略一停頓,還是毅然登山,跨入霧海之中。
一進入赤紅的霧海,猶如踏入滾燙的沙漠,行走在熔岩之上,撲面的熱浪仿佛要將人炙烤成人干。
當然,這對於體魄已達到元罡境中期的趙恆而言,根本毫無影響,護體玄光都不用開啟。
他繼續大步向前邁進,隨著向前進發,趙恆漸漸察覺到異象。
他體內流淌的玄氣能量,漸漸變得滯塞沉重,仿佛有一股大力在向下拖拽,連帶著自己的身體,也感到越發沉重。
趙恆目光微動,想起白夢煙三天前給他講述過的一段話。
「托山關,考驗的是自身修煉的根基,是否穩固紮實。
修煉過程中,若有急功急利,以太多外在手段突破,就會導致自身根基不穩,留下隱患。
就如修建高樓,根基不穩,越到後期,越會出現大問題,甚至功虧一簣。」
此時,隨著趙恆不斷前行,體內玄氣越發滯塞沉重,令他的步伐都迅速減緩。
就如同背負一座大山,並且這座山嶽的重量,還在不斷增加。
為了抵抗這種壓力,趙恆主動運轉九轉驚元訣,將玄氣調動進行周天循環,那股壓力頓時得到釋放,減輕了不少。
但隨著他繼續前行,壓力還是不斷加劇,趙恆只能加速運功,與之抗衡。
托山關的壓力,是跟隨闖關者的修為而改變的,只考驗根基,不論戰力,可謂人人平等。
對於這種考驗,趙恆絲毫不擔心,他的天賦雖然一般,修行過程中也沒少嗑藥。
但他修煉的是完美功法,吃的極品丹藥,根基可說是完美無瑕,穩固至極。
果然,無論體內的玄氣大山,如何對他進行施壓,趙恆依舊步伐不停,繼續前行。
趙恆本以為,自己可以就這樣直接闖過托山關。
然而,他頂住玄氣大山的極限壓力,走了沒有多久。
「轟……!」
體內一聲轟鳴,趙恆周身涌動的氣血,竟然也感受到了壓力。
仿佛有第二座大山壓向自己!
「嗯……?」
趙恆還沒反應過來,神台又是一沉,腦海中的神識之力,也變得沉重起來。
接連兩座大山壓下,趙恆的腳步頓時凝滯,腳下地面都出現了裂紋。
他這才反應過來,雖然有魔主幫自己隱匿氣息,旁人看不出自己精氣神三系同修,但這托山關卻似乎能夠自動感應。
既然是考驗根基,自己的三系修為的根基,都會受到「照顧」。
別人扛一座山,他就得扛三座大山,就跟當初的雷劫一般。
「真他娘的倒霉呀!」
趙恆心中暗罵一句,只能扛著三座大山,艱難前行,再沒有了剛才的輕鬆愉快。
……
與此同時,須彌鏡外,六位族老和天狐八部的強者,都在緊張關注著須彌鏡中的情況。
須彌鏡大山上的三座關卡,都有著強大無匹的禁制之力阻隔,他們並不能探知裡面發生的情況。
卻可以在每一關相鄰的間隙中,看到眾人破關的先後順序。
最先衝出問心關的,正是白陌和白夢煙,兩人自大山兩個方向,幾乎同時衝出白色霧海,又闖入托山關。
緊隨著便是天狐八部其他六位族長,這八位都是六級大妖,修為高深,心性堅毅,又是最先沖入問心關,先破關成功也很正常。
令眾人感到意外的是,八人沖關完成後,才相隔不久,三十二位護法之中,就有一人也衝出了問心關。
此人正是跟隨白夢煙前來的四位護法之一。
他的出現,頓時令須彌鏡外一片譁然。
「嘶……此人竟然這麼快就突破了問心關!」
「是呀,這闖關速度真是驚人,好像不比咱們族長慢呀。」
「這人到底是誰呀?」
人群驚疑,議論紛紛之際。
六位族老也是露出詫異之色。
那名身材雄壯,在六位族老中資歷最老的大族老,目光微亮,出聲置評。
「嗯……衝擊先天第三境時,無論妖族還是人類,都要經受心魔劫難,因此心性堅定,道心不移,突破問心關自然不是難事。
不過此子只是五級中期修為,竟能如此迅速闖過問心關,看來是有大毅力之輩,只是不知其來歷。」
老者話音落下,一旁滿頭白髮,卻容貌端莊,中年女子形象的三族老開口道。
「這是夢煙自青狐領帶來的,四位護法之一,名叫牛震天。
聽夢煙說,這牛震天乃海外散修,血脈天賦極為不凡,幾乎不輸我天狐一族。」
三族老乃是出自塗山部的族老,也是當年力保白夢煙的幾人之一,與白夢煙的關係極好。
聞聽此言,不遠處,身材瘦長,臉色冷峻的四族老冷笑出聲。
「不輸我天狐一族的血脈?難道此人是上古妖獸中的皇族血脈不成。
區區一介散修,不過心性不錯而已,如何敢與我天狐一族相提並論,有些人怕是在外面待久了,這心……也不在部落中了。」
「哼!」
聞言,三族老冷哼一聲道:「四族老,當年夢煙她們母女是被誰逼走的,你心中沒數嗎?現在還要落井下石,是何道理?」
四族老臉上冷意不減,「三族老不要因為自己出自塗山部,就話中帶刺,我們這些老傢伙,乃至左祭司,當年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皇族血脈的純淨而已。」
見對方搬出了左祭司,三族老撇嘴道:「先祖神像已經檢驗過夢煙的血脈,連先祖都沒有排斥她,四族老就要將這頂大帽子,扣在夢煙身上,若是她登上皇位,四族老豈不是也要悖逆我皇?」
四族老聞言,終於是變了臉色,隨即也是輕哼一聲。
「哼,還是等她登上皇位再說吧,不過,我覺得這種可能性,根本為零!」
幾位族老之間,唇槍舌戰,暗流涌動之際。
托山關內的趙恆,正在艱難前行。
壓在自身的玄氣,氣血和神識的三座大山,相互疊加影響,已經超出了托山關的正常壓力,即便他也感到極其艱難。
到後來,他幾乎是舉步維艱的局面。
但最終,趙恆還是憑藉強大的毅力和深厚的根基,衝出了托山關。
而待他出現在第二關和第三關的間隙處。
須彌鏡外的天狐族強者,頓時認出了他的身影。
見到大汗淋漓,表情十分艱辛的趙恆,人群不禁議論起來。
「又是這人,方才他可是眾多護法中,第一個闖過問心關的,沒想到到了托山關,他竟然走得如此艱難,都排到十幾名護法之後了。」
「看來此人除了心性過人外,根基還是不夠牢固。」
此時,四族老也是冷笑一聲。
「這種水準,也敢說是上古皇族血脈,真是笑掉大牙!」
不僅如此,之前進入托山關的八位候選人,也早已經闖過了第二關。
第一個衝過托山關之人,正是白陌,隨後是白夢煙,至於其他六人,則差別不大。
四族老瞥了眼三族老,心中暗道:「第三關神難關,才是真正考驗血脈實力的時候,白陌必然能夠擴大優勢。」
……
與此同時,趙恆略微調息休整一番後,望向前方籠罩的黑霧,沒有過多停留,直接閃身沖入。
「呼呼……!」
陰風呼嘯,寒意刺骨。
這是趙恆沖入第三關後,最直接的感受。
滾滾黑霧中,呼嘯的罡風,陰寒刺骨,仿佛能夠直接鑽入人的骨髓。
趙恆腳步不停,迎著罡風登山而上,才前行了十幾丈。
「唰……!」
忽然,趙恆身後的黑霧中,驀地出現一尊身體灰黑,目泛血光的巨狼虛影,一爪抓向趙恆頭頂。
以趙恆的反應速度,怎麼可能被偷襲,反手一道掌印轟出。
但掌印卻直接穿過巨狼身軀,那一爪絲毫不受影響地襲來,趙恆身形一閃,終究是避開了。
「吼……!」
巨狼怒吼一聲,再度以驚人速度撲來。
與此同時,趙恆身旁兩側,又有灰影浮動,兩尊虛幻的妖獸身影,夾擊而來。
趙恆身形連閃,避開攻擊的同時,又以玄氣和氣血之力進攻數次,所有攻勢都是透體而過,不能傷其分毫。
終於,趙恆眼中神光一閃,神識之力,化作三柄飛刀激射而出。
飛刀洞穿三道虛影,令三隻妖獸發出慘叫,身軀也化作青煙消散。
見此情形,趙恆自語道:「果然如領主所言,所謂神難關,即為『神魂之難』,這一關主要考驗神魂和血脈,普通物理攻擊,對這些傢伙無效。」
心懷此念,趙恆繼續前行,一路施展神兵道法,以神識之力絞殺群妖。
起初,依仗自身強大的神識之力,趙恆還能一路橫掃,順利前行。
但隨著他不斷爬升高度,周圍空間中,湧來的妖獸魂體數量和實力,也在急劇提升,他開始感受到壓力。
漸漸地,那些魂體凝成的妖獸,數量越來越多,不管不顧地撲殺上來,頗有種『蟻多咬死象』的勢頭。
即便以趙恆的神魂,加上神兵道法的威力,都有些頂不住了。
「這一關竟然這麼難,連我的神識之力都頂不住,其他護法難道能闖過去。」趙恆心中不禁疑惑起來。
而這時,他卻聽到魔主嗤笑的聲音。
「嘿嘿……你這傻小子,這樣蠻闖自然闖不過去,這一關考驗的可不只是神魂強度,還有血脈!」
「血脈?」趙恆似懂非懂,虛心求教。
「魔主前輩,您的意思是……?」
「人族和妖族本就不一樣,妖族極其重視血脈,血脈之力雖然很虛,但其實也是一種力量的彰顯。
給你打個簡單的比方,一隻老虎與一群狼廝殺,你覺得誰更強?」
趙恆猶豫說道:「如果這群狼全力進攻的話,自然是狼群取勝。」
魔主肯定道:「力量上計算,自然是群狼更厲害,可結果卻往往是,群狼戰敗。
因為老虎只要站在那裡,一聲虎嘯,就能嚇得狼群四肢發軟,夾著尾巴逃竄,這就是血脈的壓制,狼見到老虎,本能地就感到害怕,無法冷靜地判斷雙方實力。」
趙恆恍然道:「前輩,您的意思是,這些妖獸的魂體不怕我。」
「對,其他的闖關者,在這一關只需要將自己的魂體和氣息釋放,就會對這些妖獸,形成天然的威懾。
血脈之力越強,這些魂獸越懼怕,甚至落荒而逃,自然很容易通關,而你的神魂雖然不弱,卻並非妖族,根本威懾不到它們,它們自然逮著你干。」
趙恆聞言,恍然大悟的同時,又有些無奈。
「魔主前輩,我又不是妖族,雖然氣息改變了,神魂也不可能變呀,我怎麼威懾它們?」
「嘿嘿……」魔主陰險一笑。
「本座既然開口了,自然就有辦法。
正好,當年那一戰,本座的神魂也受損不輕,這些魂體就是極好的養料,桀桀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