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女帝

  洞府練功房。

  趙恆放下手中腰牌,陷入長久的沉思。

  邊境戰場的局勢,轉變太快,出乎他的預料。

  之前,趙恆的估計是,魔道四宗和正道七宗會斗個兩敗俱傷,甚至引發正魔大戰,勝者獨享那座遺蹟。

  如今卻是正魔雙方,默契停戰,共探遺蹟,各憑本事奪寶。

  雙方看似停止了戰鬥,甚至精誠合作,實則到時候遺蹟中的戰鬥,恐怕會更加激烈。

  畢竟,比起一座不知情況的遺蹟,擺在眼前的寶物,更能刺激武者神經,爆發血腥爭鬥。

  通過殷若菱,趙恆還了解到,此次魔道四宗和正道七宗,將以正、魔兩道聯盟的名義,發出公告。

  遺蹟開啟之日,正魔兩道登天境以上修為的武者,都可以入內探寶。

  屆時,正魔兩道各大宗門高手,乃至各方散修,都會湧入其中,人員混雜,爭鬥之激烈,可想而知。

  若是旁人得知這個消息,必然興奮至極,想著進入遺蹟分一杯羹,但趙恆卻是不以為然。

  人的性命只有一條,他可不認為自己是氣運之子。

  冒險這種事情只能中午去摻和,因為早晚都會死。

  遠離遺蹟,平安修煉才是正途。

  如今趙恆已是登天境後期高手,壽元足有四個甲子,兩百多年,養生有道的話,甚至可以接近三百年。

  三百年的時光,加上道種骰子相助,趙恆跨入歸元境,絕非難事。

  到時他也能夠躋身,南域一流強者之列了。

  心中如此作想之際,趙恆卻又忍不住想到了師姐雲輕雪,這個與自己有了夫妻之實,第一個讓他動情的女人。

  她被困於家族,與王彥武婚約,履行在即,以自己目前的力量,還不足以改變這一切。

  眼下這座遺蹟開啟,似乎又給了趙恆一條彎道超車的機會,令他驅災避禍的本心,微微有些動搖。

  趙恆不由眉頭一皺,搖了搖頭。

  「殷若菱說過,距離遺蹟禁制開啟,至少還有半年時間,到時候再考慮此事吧。」

  餘下這半年時間,足夠他將自己暴漲的實力,鞏固熟悉一番。

  還有他修行的功法,武技等,也該用骰子再度提升了。

  不過在此之前,趙恆還是打算先去一趟皇城,看看長公主的情況。

  略作收整,又在洞府外布置了一座隱匿,防禦法陣。

  趙恆召出一道青色劍光,乘風御劍,趕往聖元城。

  在城外數里的密林中,落下身形,趙恆趕到城門口時,卻是微微一愣。

  聖元城還是一如往昔,雄偉壯闊,氣勢磅礴。

  但如今的聖元城四門,卻是沒有了往昔人流如織,車馬商隊排列成行的熱鬧場景。

  城門外人流稀疏,反倒是城門上下的守軍,增加了許多。

  並且,趙恆還看到,城樓上,出現了許多焦黑破損的痕跡,裂紋,血跡遍布。

  城門外的林木,有被砍伐和戰馬踐踏的痕跡。

  趙恆目光微微一眯,聖元城似乎經歷了戰亂。

  聯想到二聖駕崩,朝廷動盪,趙恆不由心中一緊,難道皇宮出事了?

  他趕忙向著城門趕去,自側門而入,面對守城士卒盤問,趙恆直接取出自己的官印。

  「太醫院御醫,趙無極。」

  「您是……趙先生!」

  守城的士卒得知趙恆的身份,目光頓時一亮。

  儘管時隔數月,太醫院趙御醫在帝都的名頭,依然響亮。

  金秋夜宴一鳴驚人,文采震動帝都,一夜降服四位絕色花魁,成為帝都男人的楷模。

  而後又在東宮,展露回春超凡醫術,被太醫院院使,尊為當世第一名醫,趙御醫走到哪裡,都是焦點。

  面對眾士卒崇拜炙熱的目光,趙恆停下腳步,看向一名年輕的守衛隊長。

  「這位兄弟,本官這些時日告假回鄉,今日方才返回帝都,不知帝都發生了何事,怎麼變得這般……蕭條?」

  聞言,守衛隊長和眾士卒們相視苦笑。

  那年輕隊長左右看了看,見附近無人,湊近了低聲說道:「趙先生,想必您還沒收到帝都的消息吧,陛下和皇后娘娘……殯天了!」

  「啊……!」趙恆故作吃驚。

  「二位貴人好好的,怎麼會這樣?」

  隊長一臉苦澀:「我們這些大頭兵哪裡知道其中緣故,只知道二聖駕崩後,朝局混亂,多地藩王守將高舉義旗,要進京勤王。」

  趙恆眉頭皺得更緊了,說道:「帝都不是有太子嗎,只要太子繼位,應該能夠平息動亂才是。」

  那守衛隊長冷笑嘆息道:「咱們那位太子殿下,聽說各路大軍向帝都進發,嚇得在登基大典的前一夜,帶著東宮的妃嬪們,連夜逃離了聖元城。」

  聞聽此言,趙恆的臉色終於有些難看起來。

  「如此說來,聖元城已經被攻破了?」

  那守衛隊長搖了搖頭,臉上卻又迸發出一抹昂揚振奮的神采。

  「嘿嘿……那自然是沒有,當初逼進帝都的各路大軍,都已被新皇領軍擊退了。」

  「新皇?」趙恆愕然。

  「是哪位皇子登基稱帝了?」

  守衛隊長一臉自豪道:「不是皇子,那些皇子公主們,早在聽說太子逃跑後,緊隨著都逃離了聖元城。

  是長公主殿下,化解了帝都的危難,她如今也是我雲風王朝,有史以來,第一位女帝!」

  「女帝!」

  趙恆的表情一時間變得古怪起來,那守衛隊長則繪聲繪色地,給趙恆講述起事情經過。

  原來,當初太子叛逃,各路大軍兵臨城下,聖元城生死存亡之際。

  長公主登基稱帝,振臂一呼,率領帝都御林軍,以及拱衛京師的各地守軍,組成聯軍。

  由長公主掛帥,御駕親征,主動出城迎戰。

  女帝率軍連敗四大藩王,七大節度使的勤王軍隊,收回大部分兵權,終於穩住了大局。

  經此一役,聖元城得以保全,長公主也靠著受命於危難的「護國之功」,堵住了朝中眾臣的非議,正式稱帝,改年號為「聖元」。

  此事已昭告天下,各地藩王守將,陸續上表,效忠聖元女帝。

  想必要不了太久,帝都就會恢復往昔的繁榮。

  聽完了守衛隊長的講述,趙恆深吸了一口氣,心中感慨不已。

  想不到自己才閉關兩個月,雲風王朝竟然發生了如此大的變故,長公主居然成了女帝。

  回想起,當初在長春宮給此女授課,當時趙恆就察覺到。

  這位公主殿下,心懷天下,有著比男兒更遠大的抱負,趙恆還曾打趣地想到,這女人莫不是想篡位自立,沒想到,竟一語成讖。

  不過得知她一切平安,趙恆也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略一猶豫,他還是朝著帝都皇宮而去。

  ……

  此時,皇宮長春宮,後廳。

  一張雕龍刻鳳,以頂級黃花梨木製成的桌案後。

  身穿金絲九龍袍,系祥雲龍紋扣,外罩天蠶絲織成的輕紗,腰束美玉,長發以一桿銀龍髮簪盤起的聖元女帝,玉手執筆,專注地批閱奏摺。

  雖然穿上了英武非凡的龍袍,秀髮高挽,且玉顏之上不施粉黛。

  但這絲毫不影響聖元帝的傾國之姿,寬鬆的龍袍也掩蓋不住,她傲人修長的完美身段,素顏狀態下,那張完美無瑕,猶如畫中神女的容顏,更顯得自然驚艷。

  就連此時,她凝視奏摺,微微蹙起的黛眉,都為其增添了一種別樣韻味的美。

  此時的「玉傾」,除了自身擁有的絕色美貌外,舉手投足間,更有一種俯瞰天下的君王威嚴,令其魅力不減反增。

  將手中奏摺批閱後,隨手放下,女帝伸出一根修長玉指,輕揉眉心。

  一側近身服侍的兩名女官,連忙奉上茶點,上前給女帝輕揉雙肩。

  二女看向女帝的目光,帶著深深的崇拜和欽慕,這位帝國開天闢地的第一位女帝,拯救聖元城於水火,戰無不勝,是一位真正的傳奇人物。

  能夠服侍在她的身邊,二女感到萬分榮幸。

  「陛下,案牘勞形,您還是歇歇吧,莫要累壞了身子。」

  「是呀陛下,這些事情,交給內閣的大臣們處理便是,不必事事躬親的。」

  聞言,女帝嘴角泛起一絲笑意,她笑的是二女的天真。

  如今帝國初定,她高登九五,看似江山穩固,天下歸心,實則卻是暗流洶湧。

  各地藩王守將,只是被自己的銳氣所攝,加之第一批勤王軍隊大敗,令他們心中忌憚。

  如今選擇效忠,未必是真的忠心,更可能是在伺機而動。

  而朝中文武百官,如今表面上承認了自己的帝位,更多卻是因為,太子和諸位皇子逃離,自己又身懷護國戰功,他們逼不得已才低頭的。

  實則,在他們心中,一個女人當皇帝,依舊是名不正言不順,這種觀念根深蒂固。

  而這一切,都還不是她最憂慮的,身為帝王,又是一位登天境後期強者。

  女帝很清楚,決定王朝命運的,不是這些凡人,而是修煉界,那高高在上的七座宗門。

  世俗帝王的歸屬,與他們所需要的資源和氣運,息息相關。

  一旦他們也下場博弈,一切就都成了未知數。

  再看著身前,厚厚一摞尚未批示的奏摺,女帝罕見地感到一絲疲憊。

  「皇帝果然不是這麼好當的,要是他在這裡,會不會有更好的辦法?」

  女帝不禁抬頭,望向窗外的某個方向。

  那是他以前,每次趕往長春宮的方向,已經有許多日子,沒有看到那道身影了。

  也不知道他現在如何了,傷勢是否痊癒,又是否已經返回宗門?

  想到曾經他在長春宮,激昂文字,為自己授課時的風采,她目光有些痴迷。

  又想到授課完畢,那人鬼鬼祟祟溜去雲霞殿,給玉傾講故事的背影,女帝又不由得嘴角勾起一抹玩味。

  記憶回溯,她回憶起,在那座洞府密室中,兩人纏綿的一夜,臉上又不禁閃過一抹暈紅,眸中有著一絲羞澀和幽怨……

  此時,服侍在女帝身邊的兩名女官,察覺到陛下的異樣,二人對望一眼,都是有些疑惑。

  女帝時常會望著那個方向,入神發呆,也只有這個時候,女帝那張威嚴絕美的面龐,才會變得生動,流露出一絲罕見的女兒姿態。

  二女心中雖然好奇,卻是不敢多問,此時更不敢打攪獨屬女帝的靜謐時光。

  然而,原本望著窗外院牆,怔怔發呆的女帝,忽然瞳孔一縮,猛然起身。

  「這道氣息……是他!」

  兩名女官被嚇了一跳,正要詢問,卻忽然感到腦海一陣暈眩,當場失去了意識。

  而廳中的女帝,身形便如一陣清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