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城荒郊山道上。
慕萱看著遍體鱗傷,臉色蒼白,幾近虛脫的趙恆,雙手捧著那顆染血的百年靈桃,送到自己身前。
一向威嚴肅穆名,不苟言笑的慕長老,一時間呆怔了,眼眶之中竟然隱隱有一些濕潤的光芒閃爍。
剎那間,一縷青光自慕萱眼中閃過,蒸發了水汽。
她伸手輕撫趙恆的腦袋。
「傻孩子,一件天地靈物而已,你怎能不顧惜自己的性命!」
慕萱的口氣雖是責備,但面上的痛惜和感動,卻是難以掩飾。
趙恆忙道:「師尊,弟子自小無父無母,深知,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道理。
師尊待我恩重如山,我視師尊猶如父母,為了師尊,生死何所畏懼!」
「為了師尊,生死何所畏懼!」
聽到趙恆這一句話,一心修煉,不問凡塵,膝下也無兒女的慕萱,心中震動。
她一時間感慨無限,看向趙恆的目光,越發溫柔和藹,猶如一位慈母。
「唉……你這孩子!」
一聲輕嘆,慕萱終於不忍再責備趙恆半句。
伸手接過趙恆獻上的靈果,鄭重地包好,收入儲物戒中。
「只要人沒事就好,師尊帶你回家!」
這時被掃飛到一旁的王玄風,覺得自己表現的機會又到了,連忙湊上前來。
「來,趙師弟,師兄來背你!」
話音剛落,慕萱大袖一揮,又將他掃飛了出去。
隨後,慕萱以玄光籠罩住趙恆,以一股柔和力量托起他,向煙雨城緩速飛行而去。
途中,趙恆暗暗觀察慕萱的反應,心說,師尊應該真的被我感動了吧。
返回煙雨城之前,趙恆就在思考,如何才能讓師尊,將自己調離邊境險地。
求人辦事總不好空手而來,哪怕對方是自己的師尊。
只不過,趙恆將送禮的過程,進行了曲折的「戲劇化加工」。
他先是在一座深山中,和一尊半步先天境界的玄獸,玩了一場自由搏擊賽。
刻意讓對方在自己身上,留下許多印記,偽造出生死搏殺的經歷。
而後,又從自己在東南分會換取的,二十件天地靈物中,取出一枚壽桃模樣的百年靈藥,趕來獻給師尊慕萱。
雖然故事是瞎編的,不過趙恆對於師尊慕萱,還是頗為感激的。
對方待自己真的不錯,是出於真心的關切。
如果將來自己有能力,趙恆必然會回報對方。
……
一行四人趕回青羽堂,慕萱為趙恆服下一枚療傷丹藥,讓他先好生養傷,等傷勢痊癒,再找他敘話。
趙恆就在青羽堂地下練功房內,療傷打坐。
他身上的萎靡氣息,本就是靠望氣術和氣元球,偽裝出來的,自然不需要養傷。
趙恆在練功房中,隨意修煉了幾日。
第四日清晨,便出關去見慕萱。
……
青羽堂後堂大廳,一張紅梨木案几上。
趙恆殷勤地給師尊慕萱斟茶,又為二師姐李秋娥斟茶。
至於王玄風,聽說前幾日風吹多了,感染了風寒,身體不適,沒有前來。
師徒三人,聚在一處,慕萱面帶溫和笑容看著趙恆。
「小恆,你的傷勢好了嗎?」
「多虧師尊賜下的靈丹妙藥,弟子現在精神百倍,傷勢早已痊癒!」
慕萱頷首,眼中青光閃爍,凝視趙恆。
熟悉且磅礴的神識之力入體,掃視趙恆的氣息和身體狀況。
趙恆早有準備,先天之氣散布周身,與身體完美融合,沒有一絲氣息和屬性波動外溢。
此外,丹田中的兩顆氣元球,也沉入丹田深處,又以望氣術遮掩,重重保護。
慕萱的神識一掃而過,在趙恆丹田中,洶湧的氣血之力和玄氣上,停留片刻。
最終收回目光,滿意點頭。
「好,很好,短短半年時間不見,你竟已經達到半步先天之境了,果然是個勤奮刻苦的孩子!」
慕萱審視著趙恆,眼中滿是讚許。
但隨即,慕萱眼中又流露出一絲惋惜之色。
「可惜呀,小恆你是隱靈根,而且靈根純度太高,恐怕此生無望突破先天之境。
否則,師尊哪怕遍尋靈丹妙藥,也會助你踏入先天。」
聞言,趙恆心中一暖的同時,腦海中卻又浮現出一張熟悉的,小人得志的嘴臉。
「嘿嘿……是誰說隱靈根就不能突破先天境界的?我的隱靈根,跟別人可不一樣!」
面上趙恆卻是毫不在意地說道:「師尊,您不必為弟子操心,人各有命,弟子蒙受師尊庇護,已經很知足,哪怕是永遠停留在後天境界,也沒關係。
再者說,弟子雖然天賦平平,還有大師兄和諸位師兄師姐們。
他們個個都是天賦一流的武者,師尊的傳承定然會被發揚光大的!」
見趙恆如此豁達樂觀,慕萱欣慰點頭的同時,又是嘆道:「你也別盲目崇拜你的師兄師姐們。
他們雖然都已經踏入登天境,但要說到天賦,也唯有你雲師姐資質過人,算是天賦非凡。
此次來到邊境,我倒是聽說了魔道修煉界,出現了一位天賦絕頂的年輕後輩,好像叫……」
「叫任我行!」一旁的李秋娥出言補充。
「對,就是任我行,聽說此人以前還助我羽化宗,斬殺過血煉宗弟子,那時他還是後天武者。
聽聞此次,魔道邊境遺蹟出世,魔道聯盟兩大分會發生爭鬥,雙方約戰。
此子以登天境初期修為登場,橫掃同階,越級而戰,以一己之力,扭轉整個戰局。
當真是天賦異稟,妖孽之才,其潛力之強,只怕比輕雪有過之而無不及!
若是再過些歲月,等此人積澱足夠,只怕就要一飛沖天,勢不可擋了。
唉……如此天縱之才,怎得就出在了魔道,真是可惜呀!」
慕萱感嘆一聲,眼中滿是惋惜。
而聽到自己師尊,如此隔空怒夸自己,趙恆面上不表,心中一陣暗爽。
他忽然有種「地下龍王」隱瞞身份,偽裝成窩囊上門女婿的,等到時機成熟,身份顯露,震驚四方,收穫無數崇拜目光的代入感。
爽得飄飄欲仙!
然而,師尊緊接著一句話,卻嚇得趙恆夾緊了雙腿。
慕萱目光忽然一寒,冷冷說道:「若是讓我遇見這任我行,定要以雷霆手段,將此子斬殺,最好是神魂俱滅,挫骨揚灰!決不能給他成長變強的機會。
否則,此子將來,說不定會成為我正道的心腹大患!」
趙恆聞言,心中一凜,暗暗警醒。
看來自己今後混跡魔道江湖,不僅得警惕魔道中人,還要小心被正道高手盯上,來個「屠龍計劃」之類的,其中說不定就有自己的師尊!
心中略一思索,趙恆終於步入正題。
他略帶傷感道:「師尊,如今修煉界動盪,邊境更是混亂無比,這青羽堂的商路,只怕是要暫時斷絕了。」
慕萱聞言,同樣是凝眉點頭。
他身為羽化宗高層,此次奉命前來,一則為了駐守邊境鎮壓動亂,二來就是為了準備支援遺蹟戰場。
這場遺蹟之爭,恐怕還要持續不短時間,雙方參戰人數和戰鬥強度,還會提升。
修煉界的動盪,尤其是兩國邊境,根本無法控制。
青羽堂主要靠的就是,邊境往來的買賣,如今這種情況,自然是無法正常經營的。
趙恆順勢提出道:「師尊,弟子修為低微,這種爭鬥自然是幫不上什麼忙的。
所以,弟子請命,請師尊調派我前往青霞峰其他堂口,經營買賣。
如此,也能為青霞峰添一些收入,為師尊和宗門出一份力!」
趙恆說的是大義凜然,令慕萱頻頻點頭。
「小恆,你能如此作想,為師很欣慰!」
趙恆心中一喜,心知這事九成沒問題了。
果然,就聽慕萱說道:「如今,邊境動亂,危機重重,為師此次前來,就是想將你調離此地。
不過……看到你如此有擔當,有抱負,為師現在改變主意了。」
「啊……?」
趙恆嘴角的笑意一僵,心說師尊你不會是想帶我上戰場吧,大可不必呀!
卻聽慕萱說道:「如今為師有件新的任務,要交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