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接觸到依水月那雙水靈靈的大眼時,趙恆只感覺腦海微微一沉。
意識如同被一個無形漩渦裹挾,恍惚中,眼前竟出現了幻象。
他仿佛回到了那一夜,與雲輕雪在那座溫暖的山洞中,在對方如火熱情中,沉迷,瘋狂,忘我……
而此時,一直關注著趙恆反應的關焱,田子興二人。
注意到趙恆的目光變得呆滯,兩人都是心中大喜,知道馬上就有好戲看了。
在場三人都是各懷絕技,田子興身法了得,關焱功力深厚,而依水月最厲害的,莫過於幻月宗獨有的精神幻術。
只要對精神力弱於自己之人施展,就可以令對方陷入幻象之中,精神力越薄弱,陷入的幻象越真實,也越持久。
兩人都曾領教過依水月幻象的威力,那種揭開自身隱秘,將羞恥尷尬一面,當眾揭露的感覺,無異於公開處刑。
而接下來,趙恆就會承受這種「酷刑」。
等對方顏面盡失,底氣全無,待會兒談判另一件事情時,想必會順利很多。
然而,幾人卻是沒有注意到。
此時趙恆眼底,一抹白光一閃而逝。
隨之,想像中趙恆陷入幻象,暴露自身秘密,當眾社死的情況沒有出現。
他的目光越來越清澈,反之,主動與之對視的依水月,眼底光芒顫動,秀眉緊蹙,面露掙扎抗拒之色。
但只是掙扎了一瞬間,下一刻,依水月的目光就陷入茫然。
隨之呼吸開始變得急促,面色潮紅,口鼻之中,發出一種古怪的聲音。
一旁的關焱,田子興和廖青松,同時瞪大雙眼。
片刻後,只聽依水月忽然驚叫一聲。
「啊……師兄不要,大王……饒命!」
……
當依水月在身心劇烈起伏中,突然驚醒,目光恢復清明。
就看到了周圍,四雙銅鈴大眼,和呆滯如石化的趙恆四人。
猛然回憶起,剛才腦海中出現的幻象,再感受到身體出現的某些異樣。
依水月瞬間俏臉漲紅,渾身顫抖,恨不得一頭扎進湖水溺死。
這一次,她也體會到了,什麼叫社會性死亡。
「幾位先行宴飲,我去換身衣服就來。」
依水月看都不看眾人一眼,縱身就朝湖岸邊踏水而行。
趙恆見狀,不禁看向田子興和關焱,「兩位,湖中還有別的渡河樁?」
兩人同時搖頭。
隨即。
「撲通……!」
依水月落水,同樣是熟悉的狗刨式泳姿。
「社死X2」!
趙恆表面驚詫,心中卻是暗暗冷笑。
這女人想用精神類秘術,讓自己產生幻象。
殊不知,如今趙恆將望氣術修煉到第四層,精神力有多強,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剛才只是在對方發功時,催動瞭望氣術,穩住意識。
沒想到就令對方,遭受反噬,暴露大瓜。
……
半個時辰後,湖心亭旁停靠了兩艘小舟。
依水月去而復返,已經換了一身衣裙,但此女從頭到尾,都低著頭,不敢看眾人一眼。
一旁的關焱和田子興,臉色也不大好看。
三人準備給趙恆下馬威的手段,竟然都被對方接下了,反倒令他們出盡洋相。
這場宴會在詭異的氣氛中,進行到了尾聲。
終於,關焱開口道:「趙堂主,其實今日邀請趙堂主前來,我們還有一件要事,想和趙堂主商議。」
趙恆早有所料,卻故作驚訝,「哦……不知三位堂主,有何要事?」
關焱沉聲道:「不知趙堂主,對於通往黑炎王朝的商道,是否感興趣?」
趙恆目光微亮,點頭道:「當然!」
見狀,關焱淡淡一笑道:「既然如此,大家打開天窗說亮話。
我知道,貴堂在煙雨城建立時日尚短,還未打通自己的商道,而我們三家,都有可靠成熟的商道。
我們願意將自己的商道,分享給趙堂主,運送青羽堂的貨物。」
趙恆心知,這才是三人今日邀請自己的真正目的。
他平靜問道:「天下哪有免費的午餐,不知三位想要的條件是什麼?」
此言一出,關焱三人皆是眼中精光一閃。
關焱道:「趙堂主果然敞亮,我們自然不可能免費提供商道,但如果貴堂能夠將每次運輸貨物得到的利潤,以分成的方式交付給我們,我們還是很樂意達成合作的。」
趙恆聞言,點點頭道:「我們用了三家的商道,按利分成,合情合理,只是不知道,這分成比例是多少。」
「嘿嘿……不知趙堂主想給多少?」關焱反問。
趙恆猶豫片刻,伸出一根手指。
「一九分成,每次貨物的利潤,我堂可分出一成,作為商道的租借費。」
聞言,關焱三人對視一眼,卻都是毫無反應,顯然,對這個價格並不滿意。
趙恆眉頭微皺,沉吟片刻,伸出兩根手指。
「二八分成,這個價格,諸位應該滿意了吧。」
但三人卻是依舊沉默不語。
良久,見趙恆沒有鬆口的意思。
關焱終於開口了,他伸出三個手指道:「三七分成,你三,我們七!」
此言一出,一旁的廖青松忍不住怒道:「關堂主,你們未免欺人太甚!
七層利潤都給你們,我們費這麼大勁,豈不是一點好處都撈不著,你們卻坐收漁利?」
聞言,關焱嗤笑道:「哼,沒有我們的商道,你們的貨物,進得了黑炎王朝嗎?
你們連一層利潤都撈不著,現在又有什麼資格,跟我們討價還價?」
廖青松心有不甘道:「哼,關堂主,我們的貨物是怎麼被劫的,難道三位不清楚嗎?」
「嗯……?」
聞聽此言,關焱眼中赤光一閃,煉髒境九重強者的氣息,化作一股熱浪壓來,依水月和田子興也皆是目光不善。
關焱冷冷開口,「廖副堂主,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無憑無據,這般誣陷,真把我三座堂口,當做善堂了不成?」
「你……!」
廖青松還想說什麼,卻被趙恆伸手打斷。
「唉……三位,廖副堂主喝多了,滿嘴胡言,我替他向三位道歉。
分成之事,我們還需要回去細細商議一番,請三位耐心等待,我自會給各位答覆。」
聞言,關焱三人的面色,這才稍微放緩。
「還是趙堂主是明白人,如此,我們便靜候佳音了。」
當下,趙恆便帶著廖青松,向三人告辭,乘小舟離開了湖心亭。
看著趙恆二人離去,廳中三人聚首商議。
「兩位,你們覺得這趙恆如何?」關焱出聲詢問道。
田子興冷靜分析道:「此人雖然身法頗為高明,還兼修煉體之術,但修為的確只有煉髒境二重,對我們沒什麼威脅。」
二人又看向依水月,「依堂主,你覺得呢?」
依水月沉聲道:「此人的精神力頗為強橫,我的幻象無法迷惑他,反遭反噬,雖然他修為低微,倒也不可輕視。」
聞言,一旁的田子興忍不住開口道:「嘿嘿……依堂主,方才你到底看到什麼幻象了?」
剎那間,依水月俏臉漲紅,一雙星眸幽光浮動。
「怎麼,你也想試試嗎?」
田子興連忙把頭一縮,不敢看對方眼睛。
「咳咳……」
關焱打破尷尬道:「我也打聽到了這個趙恆的根腳,他是羽化宗九峰,青霞峰長老慕萱的記名弟子。
聽說他剛剛拜師,就被派往了青羽堂,顯然不得重視,即便有些旁門左道的小手段,也不可能是我們的對手。
如今煙雨城通往黑炎王朝的商道,已被我們三家壟斷,他青羽堂想要分一杯羹,門都沒有。
這段時間,要讓赤陰派,邪火門和黑雲寨,將他們的貨物徹底堵死,一件貨物也別想過境。
他青羽堂要麼,給我們足夠多的利益,任我們宰割,要麼就滾出煙雨城!
來,兩位,為我們今後財源廣進,乾杯!」
田子興和依水月,舉杯同飲。
……
此時,趙恆和廖青松,已經坐著馬車,在返回青羽堂的路上。
「可惡,這三個傢伙,分明是想趁火打劫,之前咱們的貨物被劫,他們肯定脫不了干係!」廖青松憤慨不已。
堂主,這下我們該怎麼辦?不答應他們的條件,他們定然會封死商道,攔截我們的貨物。」
一旁,自出了離火堂,就一直沉默不語的趙恆,望著馬車窗外,快速倒退的街景。
低聲自語道:「世上本無路,殺的人多了,路就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