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 氣勢如雲

  張國賓坐在椅子上,取出蝴蝶刀,動作流利的甩開刀鋒,摁住蘋果皮一圈圈轉動著萍果:「阿坤。」

  「下個月,等你出院,公司為你授職。」

  大頭坤躺在病床上,身體裹著一圈圈白布,就連頭頂都扎著繃帶。

  「謝謝賓哥。」

  「等我把銅鑼灣打成清一色,再替我授職吧。」

  張國賓眉頭微皺。

  李成豪在旁面露傲色。

  張國賓沉聲說道:「這是公司的決定。」

  「好。」

  大頭坤點頭答應。

  授職上位是一件大喜事,古惑仔們打打殺殺,求得不就是個大底身份?

  張國賓要論功行賞,捧大頭坤上位,安兄弟心,若是等大頭坤打到銅鑼灣清一色再授職,

  期間不知是鬧出多少風風雨雨……

  沒有四九仔會不想授職,只不過是出身油麻地堂口的傲氣令大頭坤想打出更大的成績,

  可除非必要坐館並不想把銅鑼灣做到清一色。

  銅鑼灣清一色又點樣?

  一座座大樓,商場,

  一間間店鋪還不是別個大老闆的,大地盤不如買樓,買進銅鑼灣才叫本事。

  開年第一站已打的更凶,

  夠惡,

  低調,

  現在要低調。

  李成豪在旁面色失望:「阿坤這麼想幫社團做事,賓哥,求你給阿坤一個機會,阿坤還能繼續打」

  「這是公司的決定。」張國賓甩手撂掉果皮,將一顆削淨皮的蘋果遞給大頭坤,大頭坤接過蘋果道:「謝謝賓哥。」

  「好吧。」李成豪無奈接受。

  公司的決定就是賓哥的決定,和義海沒有人可以否決。§.•´¨'°÷•..× ❻➈şⓗ𝔲א.Ⓒ𝕠м ×,.•´¨'°÷•..§

  張國賓隨身帶著的蝴蝶刀,三年來用過的次數屈指可數,每次都是幫兄弟削蘋果。

  這回,他離開醫院,驅車前往警署。

  前面段龍打來電話,甘願擺賠罪酒,江湖中,賠酒賠罪等於低頭認輸,傍晚,灣仔一間酒樓將會擺開五十桌賠罪酒,靜待義海兄弟登門。

  警署內。

  記,軍裝,忙成一片,警員們來來往往,腳步匆忙,昨夜扣回的大批古惑仔全部送往荔枝角拘留,只留下重要的二三十人進行審問,其中字號大底一個都無,主要是一些較為出名的頭目,昨天表現出彩的打仔…

  狀師昌帶著七名律所同事,滿頭大汗,跑來跑去辦手續,正在替社團兄弟爭取保釋。

  張國賓走入警署自有人去打招呼,警員們全部盯著他卻不敢上前,阿昌夾著一個公文包,小跑上前低聲匯報:「張生,昨夜有一百六十四名兄弟被捕,其中有二十三名可以辦理保釋,剩下的因有前科,留下證據等無法保釋,警方主要會控訴參與三合會組織,違規聚眾傷人等幾項罪名,罪名都不算很重,但有七個兄弟斬死了新記仔,刑期可能長達二十年以上。」

  「讓兄弟們安心,公司會打第二場官司,爭取把兄弟們的刑期打下來。」張國賓站在大廳里說道:「另外入獄的兄弟薪水一樣領,公司會出錢給懲戒署拿減刑,一定不會虧待大家。」

  狀師昌點下頭:「這些兄弟都知道,不該說的絕對不會說。」

  「嗯。」

  張國賓領首道。

  其實,昨夜義海在渣甸街道人馬遠遠不止一百多人,警方能抓捕到多少古惑仔,卻不是看街頭有多少古惑仔,而是看街頭有多少警察,光抓義海能抓一百多人,加上新記的數目可不少,看來昨晚警隊行動真是下大決心的大動作。

  一名警員試圖上前叫住張國賓詢問,卻被旁邊一位高級督察攔下,張國賓似有所覺的扭頭望去,一個熟悉的人影映入眼帘,對方朝他點點頭,張國賓則面無表情的轉過身。🍬☠ ➅9𝔰Ⓗ𝔲X.𝕔Ỗ爪 🐟♠

  「張生,怎麼了?」狀師昌問道。

  「是林泰。」張國賓笑著說道。

  狀師昌語氣譏諷:「早望見那個二五仔了,當十幾年臥底換一個高級督察警銜,還不如為公司賺錢來得多,警隊真是什麼人都用。」

  「算了。」張國賓搖搖頭:「我去公關科一趟。」

  「好,那我繼續辦事。」狀師昌轉身離開,再度匯入人群中,吵雜的辦公區內,警隊與古惑仔涇渭分明,畫面卻詭異的和諧,警隊天生要同古惑仔在一起。

  張國賓帶著東莞苗,打靶仔幾人進入電梯。

  「叮!」

  他乘電梯來到公關科。

  郭偉明身穿白色制服,端著咖啡正在跟女警聊天,望見一行人進入辦公室,舉起手打招呼道:「張生,來啦。」

  「郭私,沒有打擾吧?張國賓面帶微笑,帶人近前,伸出手掌。

  「沒有,你提前打過電話,時間都安排好了。」郭偉明並不避諱跟張國賓的見面,二人沒有職權上的衝突,一筆筆數目都是公帳,受賄也賄不到他身上。

  二人坐進辦公室。

  郭偉明直言道:「張先生,昨晚的事情警隊上下都傳開了。」

  「如果是要幫忙,我什麼忙都幫不了。」

  張國賓翹起二郎腿,接過一杯咖啡,表情沉穩的道:「新記被捕多少人?」

  「兩百四十九名,其中大半在醫院,收屍二十多具。」郭偉明沉吟片刻,終究還是答道。

  「細苗!」張國賓抬起頭,出聲吩附一句,東莞苗便在西裝內袋裡取出一張走張記錄,遞上前道:「夢工廠已經為警隊發展計劃捐獻兩百萬港幣,另外警隊地庫翻新的項目可以交給國賓建築,建築公司一分錢都不會賺。」

  郭偉明皺起眉頭:「張先生,你這樣子我很不喜歡。」

  「我是一個走正路的人,如果我路錯路,上天會教我做人。」張國賓取出一支雪茄,用手指指上方:「我也不會坐在這裡跟你聊天。」

  他叼起雪茄:「應該跟那些古惑仔一樣抱頭蹲在地上。」

  「可是我現在坐在這!你同我之間就該多聊聊,我完全沒有想叫你徇私枉法,更沒有想去打別個,都是別個打我的兄弟,我的兄弟才會打返回去。」張國賓低頭點上火,郭偉明神色緩和些,出聲問道:「江湖上的事情,不歸我管,不過作為一名警員,我心裡也有把尺,

  昨晚的事情我不多說,但是也無法說多。」

  「我要你幫忙。」

  「我更不能幫你讓兄弟出去,張先生不至於這麼盲目吧?」郭偉明說道。

  「O!」張國賓坐在椅子上,捏著雪茄:「我不要你幫我的兄弟點樣,只要你疏通下關係,狠狠的給我起訴新記!」

  「啊?」郭偉明滿臉驚詫。

  錢,既可以是護身符,也可以是殺人劍。

  張國賓道:「針對每個新記仔多搜羅點罪狀,把警隊職權發揮的徹底一點,可以嗎?」

  法官,陪審團自有公司打點。

  郭偉明良久後,點下頭:「好。」

  「O水。」張國賓很乾脆的合攏西裝,捏著雪茄起身道:「那我就等著聽警隊的好消息了,

  不打擾,再見郭私r。」

  「張生,再見。」郭偉明禮貌的起身相送,止步於辦公區門口,望著幾人進入電梯,太子賓的報複方式,總是令人琢磨不透。

  「這回警隊也要幫和義海做事了?」郭偉明回過神來,心中驚訝,連忙搖搖頭:「想歪了,這只是警隊職責罷了。」

  傍晚,銅鑼灣四海酒樓,段龍身著白色唐裝,踩著千層底,整個人望起來英姿勃勃,

  正是當打之年。

  林氏兄弟,斧頭俊,杜連順,麥糕,新記群雄俱在,十幾名兄弟守著酒樓大門,酒樓一共四層,門面不大,縱深卻極寬,一樓就擺著十幾張酒桌,二樓漸少,三樓更多,四樓便只剩五章,四海酒樓是灣仔最大的一間酒樓,對新記等大社團而言擺五十張酒席事小,

  今日講數的價碼怕是以百萬起叫!

  段龍一幫人在酒樓門口足足等了一個鐘頭,一支二十餘輛車的隊伍,後方跟著七輛大巴車,緩緩停在酒樓門口,打靶仔替大佬拉開車門,躬身請道:「張生。」

  一名名刑堂兄弟推開車門,全部穿著西裝,沿街站成一排,更後面的大巴車停在路邊,一個個穿著不同,年輕氣盛,表情放肆的義海仔跳下車門,人群很快便出現在街頭,

  引得路人大為側目,幸好沒有帶著傢伙,否則警隊又是一場緊急行動。

  一干和記大底們望向面前和義海的兄弟們,內心第一印象便是:「氣勢如雲!壯志沖霄!」

  兄弟們根本無需打扮得多高級,多講究,放聲大笑,眼神桀驁,齊聚如林,自有一番氣勢。

  張國賓同往常一樣著身黑西邁步下車,望向面前身穿唐裝的段龍,眼神一轉盯住旁邊束手而立的林錦,眼神閃過一抹譏諷:「林先生正是老當益壯,威風不減當年啊,五十多歲還愛學爛仔玩打打殺殺的那一套。」

  林錦相較於四十出頭的段龍確實已老,但身子骨依舊還硬朗,遠遠未到年邁的程度,

  但一夜之後多出幾分灰白之色,站在旁邊苦笑道:「張先生講笑,人年紀大,腦袋也不清楚,之前多有得罪,請張先生見諒。」

  他伸出手相握。

  張國賓視而不見。

  段龍連忙請道:「張先生請上樓就座,宴席已經擺好,請貴公司的兄弟上席。」

  「這場酒可有得喝。」張國賓冷笑一聲,率先進入四海酒樓,新記為義海擺酒,江湖上又有好談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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